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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7.旧日光阴(29)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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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日光阴(29)
    粮本供应的粮食,也不全是精米白面这些细粮, 粮食的种类很多, 到底你能买到哪种,这个是细化过的。
    白面大米杂粮, 各占多大的例都是有规定的。但也不是全部统一和一成不变的。如, 因为地域的差异种植作物的不同,供应大米面粉的例各地有差异。南方主产大米,大米的例在细粮稍微高点。而像是林雨桐如今所在的北方,主要种植的还是小麦。所以面粉占了百分之五十, 大米只有百分之三十, 杂粮供占了百分之二十。杂粮的种类那么多, 至于是哪种?那得看供应哪种了。人家粮站供应啥你买啥!今儿供应小米你赶了, 只能买小米。明儿供应红豆他赶了,那他得买红豆。
    至于你爱吃小米还是红豆,谁去管你?!要是实在想吃, 回去自己交换去。
    这, 只要人家不变一直这么供应, 都算是大家的运气。
    如果赶年成不好,这些例也是一样会调整的。今年还不错, 细粮的例高, 要是年成不好,那只能是粗粮占的例高了。
    每个人这么多供应,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给老家别想着寄粮食了。
    没那条件!
    别说往老家寄了, 是家里来个客人吃顿饭, 都供应不起的。谁家的粮食也没富裕的。
    林家这边呢?林晓星不好意思叫孩子呆在林家了,孩子的吃用这些……怎么办?算是你是把孩子的口粮送过去,可其实还是谁养孩子谁吃亏。大人肯定都把好的给孩子吃了,总要紧着孩子吃饱的吧。那不好的可不是大人吃了吗?必然是给孩子全吃细粮了,大人拿粗粮凑活。自家的孩子凭啥叫人家跟着受啊!所以,两口子非常坚决的把援华带回家了。
    这么大的孩子,也能放在托儿所了。
    在托儿所辛甜肯定会多照看两分,瞧着是没什么问题。
    但其实问题还是不小的,至少午还得接孩子回来。丹阳也是一样,午得回来吃饭了。以前在托儿所,孩子是可以吃午饭的。但现在呢?要是叫孩子交纳一定量的粮食吧。可那点粮食肯定不够,万一叫谁家的孩子吃不饱饭,这不都是事端吗?
    所以,干脆的,午接孩子回家吃饭吧。
    因此这双职工家庭忙啊!
    十二点下班,一个人去接孩子,一个人在家里做饭。着急忙活的把饭做好了,一家人吃了。然后一个人收拾碗筷,另一个人送孩子托儿所。
    日子过的跟打仗一样,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但要是家里的孩子多了,大的能带小的了,还能轻松一点。
    如桂兰家吧,要分粮本了,她把她家的丫头小草给从老家接了来了。也得托儿所 吧,叫他家狗子带着妹妹一起去。
    狗子才丹阳大了一岁。
    要是林雨桐,她肯定是不放心的。至少不敢叫丹阳带着援华去,万一出点事咋办。铁蛋每次学,还主动的说要送丹阳,林雨桐也不敢。苗大嫂还说着两口子也太小心了。哪里能扒着孩子不撒手。为此,丹阳也表示了淡淡的烦恼!看!我爸我妈是这么的离不开我。
    也不怪人家苗大嫂说,现如今的家长,好像都心大。孩子撒出去不管了,爱怎么着怎着去,其实,像是桂兰这样的才是常态。
    别人家能吃个几成饱,林雨桐也不清楚。但这些粮食,对于自家来说,觉得也还行。
    到了月底,桂兰喊着家里的粮食不够吃了。开始用各种的菜干做糊糊糊弄肚子,可林雨桐这边,其实还剩下一小半。
    等老太太带着她的口粮过来,照看已经随时准备临产的林雨桐的时候。她看了孙女家的过日子法子说:“……你不看你家一顿得吃多少菜,多少油,多少肉。别人家没油水,肚子里的那点油都被刮干净了,这饿的块!吃粮食哪里赶得吃肉顶饿。”
    这道也是。
    林雨桐有之前买来存着的油,又做了不少腊肉肉干。所以对于林雨桐而言,不管是油啊肉的还是别的东西,制约性并没有显现出来。
    老太太看着往锅放油的林雨桐说:“你现在也学的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了。”
    四爷赶紧道:“不用太会过日子,她咋过都行,家里缺啥我总能给她弄回来。”
    老太太心里哼了一声,却不怎么信的。还想着,等吃苦的时候,知道不听老人言的后果了。
    可没想到才两天工夫,她被打嘴了。
    那天四爷回来都晚十点多了,推着进门的自行车后面带着一塑料壶的油。老太太认识塑料壶的字,那是二十公斤。
    哪来的?
    给老太太吓的啊:“可不能走歪门邪道。”
    一点也没走歪路,这是四爷给人家榨油厂改良了榨油设备,提高了出油率之后,厂里的领导偷摸着送的。面把关把的严,想弄到这些不容易。但像是油这一类,可都是从厂里出来的。厂里到底生产了多少?这都是厂里说了算的。大面他们当然不敢差太多,但是一天昧下两三斤,一月昧下三五十斤还是问题不大的。要是出油率更高了,这是功绩啊。四爷这种深藏功与名的,只占了实惠好了,至于功劳谁去领,那爱谁谁去。谁去他都不羡慕。反正设备出了问题你还得找我,找我你还得意思意思。
    而且四爷他也不是一个人干啊,研究心的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的,都多少捞到点实惠。一两斤的油总是能偷着带回去的。人家单独留下四爷,是知道谁才是主事的。这不,油回来了。
    这四十斤油,够一家人吃半年的。
    有了油了,四爷正想踅摸机会看从哪弄肉呢,结果赵平找他了,还是偷偷的,叫晚去他家。
    他家除了他还有个陌生人等着,桌赵婶还做了一桌子菜没动筷子。另外还开了一瓶茅台!
    看来,这是专门请自己呢。摆出这阵势,必是有所求的。
    三个人了饭桌,四爷才知道,坐在赵平对面的这人,是肉联厂的厂长。也是赵平以前的战友。
    此人说话豪放,拍着桌子骂娘:“……一个冷库,要那么多钱,国家哪里有那么多钱给咱们建冷库……”
    四爷在心里把他报出来的数换算成以后的新币,然后了然了。也是,得花费一亿往呢。
    肉联厂每天宰杀的猪得千头,冷库肯定是需要的。请苏联的专家给设计,人家也给设计了。设计的不能说不好,但是不符合如今的国情,建不起。
    四爷要看图纸,这人拿出来给看。
    图纸连厂里都规划了运输的铁路线,难怪花费那么多钱。
    这图纸,是放在八十年代,没有外资,恐怕也是建造不起的。
    人家厂长说了:“……你……我是知道的,我是林师长的老部下了。听说你给好些厂都设计了节能取暖设备,我找来了……看咱们这冷库,怎么建能省钱……”说着,倒了一杯酒给四爷,“我只求省钱,不想着省力。咱们现在是一穷二白,只要能省钱行。至于力,咱们工人最不缺的是力气。只要花费力气能省了钱的事,咱都干……”
    四爷想说取暖和制冷是两码事,但看看对方那样,估计是明白不了这里面的差别的。
    但要说是省钱,也不是不行。
    冷库原来的规模太大,设计了八层楼,这个其实不用那么高的,如今的施工条件,建个四层楼足够了。设备还是那套设备,这个是国家给拨款从苏国直接进口。至于说那些运输线,什么铁轨之类的,完全不用。
    也可以设计一些简易的,好建造的,人力能解决的运输线。
    他拿着图纸思量呢,那边急着问:“怎么样?行不行?”
    “行!”其实花费不了多少。国人的创造力是无限的,工人是没有什么不能干的。如这建造冷库,需要砖,可以自己烧,需要人工,自己人。真需要花钱买的不多。而且都是国家内部调拨,只要换成现有的材料,花费真的是很小的。
    他细细给对方算了一笔账,这人拍手:“对嘛!这才是咱们需要的嘛。外国的专家……”他把一些不好的话咽下了,然后说,“人家好是好,有本事也是真有本事。可是不了解咱们的国情……所以啊,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干……”
    都说人心齐泰山移嘛。
    人家肉联厂也是下一心,跟当初一一五厂的情况类似,厂子还得是自己的工人建。
    一砖一瓦的,汗水和辛苦铸造起来的,是这一代工人对工厂特殊的感情。
    四爷下班骑着自行车过去,晚在那边差不多要干到十点才往回赶,指导工程进度。每次回来,什么大骨板油猪血都会带一些。这些属于杀猪的边角料。多一点少一点出厂,都没关系。如今在肉联厂班的姑娘特别抢手,找这么一个姑娘,一家都不愁肉吃。而且工资很高的,杀猪场一个普工的工资,抵得林雨桐工资的两倍。当然了,四爷的工资是高的,他现在都挂着好几个顾问的头衔了。这个顾问,人家给的不是工资,是说生活补助。生活补助按时发放,另外还有一些福利,是跟厂领导拿的福利是一样的。如今在这个肉联厂也一样,挂在设备维护科,给了个顾问的头衔,每月给一部分钱算是补助,然后福利是这些边角料。说是边角料,那也分级别呢。外面买的大骨,面的肉剃的干干净净,但是福利分回来的这些边角料骨头碎渣,却能剃下来二三两来。
    偶尔还能接济林家。
    虽然不是家家户户都跟四爷和林雨桐似的有油水,但总体大家还是满意的。国家给你留够口粮,你还要怎样。
    大部分人觉得挺好的。
    但是很快的,这种拿着粮本吃粮的弊端给显露出来了。
    外面的饭馆经营不下去了。没有原材料你拿什么做饭?你说饭馆国营,难道叫大家带着粮食出门,交了粮食再在饭馆吃饭吗?这粮食又参差不齐的,交易不方便不说,这么干也不怎么现实。所以这意味着,没法在外面吃饭了。
    这可是个大问题。
    别说在外面没法吃饭了,是厂里的食堂,都无所适从了。
    把各自的口粮交来,然后谁交口粮,谁在食堂吃饭。然后定好每天的量。
    结果也一样是吵声一片,这个说他交了三十斤,凭啥吃的跟我一样。那个说我交了三十六斤粮食呢,人家自己做饭的,三十六斤粮食吃一个月还有富余,结果我在食堂吃,也交了三十六斤为啥没吃饱?
    意见大,怎么办?
    于是,食堂开始自己发饭票。你交了三十六斤粮食,给你三十六斤粮票。你吃多少,拿粮票过来领。
    如此纷争确实是少了,可问题又来了。我拿着一一五厂的粮票,在外面也一样吃不了饭。叫我出差?不去!出去吃啥啊!
    尤其像是跑长途拉料的司机,一路带着干粮,那真是苦不堪言了。
    有这个口粮的限制,别说农村人来城里受到了制约,是城里人,想出个门,都成了梦想。别说出城了,是从城东到城西,赶饭点回不来,得挨饿。
    粮票,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省里的粮票,市里的粮票,最受欢迎的还是全国粮票。到粮站换全国粮票,要被多扣除半斤油的。所以,全国粮票的价值相对较高。
    粮票有了,肚子里这个孩子踩着点的来了。
    还是没能到医院生,羊水破了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林雨桐知道自己的情况,等赶到医院,叫开医院的门,等到医生收拾好出来,孩子都生下来了。那在家生吧。
    丹阳还睡的正香呢,要是听到亲妈的叫声只怕会惊着孩子。因此,林雨桐一声都不出。
    老太太睡觉轻,听见响动起来了。看着都要生了,赶紧说:“叫晓星起来,把丹阳抱过去……”
    林雨桐摆手:“不用惊动……没事……”
    然后老太太终于又看到虎妞的虎实劲的,嘴里是咬着一条崭新的白毛巾,然后真一声不吭的,把孩子给生下来了。
    孩子倒是哭声响亮,把紧挨着的几乎邻居都给吵醒了。
    林晓星披着衣服过来看,才知道孩子都给生下来了。
    老太太直念阿弥陀佛,然后又骂:“知道你们两口子能,可这再能,生孩子也不是开玩笑的。”
    一个负责生,一个负责接生。两人配合的还挺默契。
    生了个小子,不算小,第二天称了称,七斤二两重。算是较重的孩子了。如今五六斤重的孩子较普遍。
    好些人来看孩子,都说:“你们可是有福气,有儿有女,儿女双全。”
    但人家不会恭贺四爷说:“金家有后了。”
    因为大家不知道生了小子之后,给孩子取名姓啥。
    林家有孙子,不是非叫外孙随林姓的。但四爷还是跟林百川说:“姓林吧。”
    把林百川给乐的:“那叫林朝阳。”
    不管zhao阳,还是chao阳,好像还都不算难听。
    那这么着吧!
    叫林朝阳。
    孩子生在月末,所以,四爷带着户口本粮本这些去户口的时候,给粮食配额了。不满一周岁的,每月给三点五公斤的粮食。另外,做月子也有配额的。月子里有十五斤的细粮作为产妇补养的月子粮。
    丹阳觉得弟弟的出现是一件神的事情。睡觉前,他还在妈妈的肚子里,等到一觉起来,妈妈的鼓鼓的肚子一下子瘪了,但是弟弟出来了。
    好神的说!
    林雨桐的奶水特别旺,朝阳还在月子里,根本吃不了。老太太见丹阳在一边稀的瞧着弟弟吃奶,说:“等弟弟吃完了,下来轮到丹阳了。”
    丹阳瞪大了眼睛:“我这么大了还吃奶吗?”
    不吃浪费了啊!
    还有那月子里没奶水的人,家里人没办法啊,一手拎着粮食口袋,一手拿着碗。用粮食换人家一碗奶回去给喝。四爷碰见好几个,说你们家那口子奶水足不足啊,那谁谁谁家,用粮食跟你们家换。
    四爷能给换吗?说:“我们家那小子胃口好,还不一定够呢。”
    富裕的那点,老太太的意思,是叫丹阳吃了。哄她,说:“你赶紧吃了吧。你妈涨的可难受了。”
    其实林雨桐不怎么提倡几岁大的孩子吃奶,见老太太哄丹阳,她还当孩子坚决不肯吃呢。结果孩子一听妈妈会难受,皱着眉,一脸的视死如归:“……那我……我吃吧……”
    “算了!”林雨桐亲了亲闺女,“妈妈挤出来行。”
    不挤出来衣裳得湿了。
    后来也没怎么挤,婴儿期的孩子长的太快了。才说了奶有富裕的,结果没两天,几乎没有了,朝阳都能吃了。要是赶别人家来给他家孩子讨要奶吃,林雨桐把丹阳的羊奶匀出来一些给救急。
    见儿子吃的厉害,这奶水得有保证,那是还得桐桐吃的好。
    于是四爷在外面越是得想办法了。用点心福利票跟人家肉联厂的换猪蹄,用福利糖票跟人家换老母鸡。老太太天天炖,炖的大家都有意见了,闻见你们家的饭菜味儿,我家的饭还吃的下去吗?
    一个月子坐的,林雨桐胖了五六斤,连丹阳和援华跟着吃小灶,也吃的脸蛋肥嘟嘟的。
    出了月子,又是月初了。四爷被肉联厂叫走了,说是工程出现了什么问题,叫的较急。那林雨桐只得去粮站买粮食了。
    自行车四爷骑走了,林雨桐跟苗大嫂他们搭伙,几个人一起拉着架子车去。
    出门的时候,苗大嫂说:“得半天的工夫呢。得给孩子留奶。”
    留着奶粉呢,没事。
    去了也还好,排队没花多长时间。因为天不亮,苗大嫂跟桂兰打发铁蛋和狗子带着小草过来排队了。三个孩子都不大,但大小是个人啊!
    林雨桐给了几个孩子一人两块糖,狗子说:“婶儿,下个月我还带着小草给你排队。”
    贪图那两块糖,叫干啥都乐意。
    粮站里,一大排木质的柜台,把里面跟外面彻底的隔开。到了跟前,先在柜台开票,人家拿你家的粮本,看一共该卖给你家多少斤粮食,然后把钱收了,给你个票,在你的粮本画龙飞凤舞的记号之后,东西还没收拾利索,那边出粮的地方喊了:“多少斤……”
    这出账的地方把要买的粮食数目报了,那边的出粮口出粮了。出粮口是个斜着的漏斗形状,入口朝柜台里面倾斜,出口在柜台外面。人家喊着出粮的时候,赶紧得过去,把自家带的口袋张开放在出粮口下面接着。要是去的晚了,或者动作不利索,那完蛋了,粮食全都撒在外面的地面了。
    粮站如今是个非常拽的部门,那种服务态度,是那种谁看见都想揍两拳的态度。
    他们只按照他们的速度忙他们的,跟不他们的步子,那吃亏。
    万一掉地,那只能自认倒霉。
    其实粮食还罢了,万一没接好,顶多是脏了。可要是油,那才是完蛋。没接好撒了真啥也没有了。
    来买粮食,得带自家的粮食袋子。大米这些能用麻袋装。但面粉非得那种白布口袋。油呢,自家带瓶子或者油壶。
    几家合买粮食,大家都长心眼,粮食口袋都是用毛笔写着字号的。苗大嫂的袋子写着‘苗’,桂兰家的写着‘张’。林雨桐这个没记号的,放在其倒也不会认错。她觉得,回去之后还是得做记号,绣个‘金’或者‘林’都行,省的惹出事端来说不清楚。
    粮食买回来了,没一家是把粮食放在外面的橱柜里的。都是带回家,锁的。做饭的时候,什么油盐酱醋的才往出摆,做完饭又得收回去。
    这半年忙生活忙工作多,所以,先进工作者劳模这些,都跟林雨桐和四爷无关。但不久,四爷得了个技术革新旗手的称号。算是叫大家知道,这两人也没完全只顾着自己的小日子。
    今年召开了全国劳动竞赛,都质量效率呢。林雨桐生了个孩子,这不是给耽搁了吗?
    但随后,这点遗憾也没了。
    八月份的时候,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找到办公室,要见林雨桐。
    做了自我介绍,林雨桐这才知道,这些人是银行的领导。银行领导找林雨桐做什么?
    人家银行系统内部也筹建了一个学校,类似于专技能学校。是为了给银行系统培养人才建立的。银行学校嘛,那这珠算和点钞,得算是专业课了。
    珠算老师的话,在本省内,找不到林雨桐技术更好的。是放在全国,能与之相的,也不多。
    他们想邀请林雨桐去银行学校任教,兼职也行。
    一周抽出时间来,过去几节课。待遇还是不错的,补助照开,福利照拿。
    林雨桐不能说想答应答应啊,“这得领导同意。”领导不同意,也走不了啊!这还牵扯到粮油关系呢。
    再说,如今只见两口子尽量往一个单位调的,很少见两口子分开的。双职工的福利待遇又不同!
    公对公的话,沟通起来很容易了。一个城市,圈子那么大。公家单位也这么多。大多数干部都是军转干部。坐在一起说起来是你是哪个部队的,谁谁谁你认识不。哪场战役你们主力我们打配合。是这么一种画风。
    然后很容易能达成一致。
    赵平跟林家的关系在那里放着呢,洪刚跟林家的关系也在那里放着。赵平是帮忙,洪刚是不敢捣乱。本来是尴尬的事,这种事犯不捣乱,他还没那么低级趣味。
    于是一个个的倒是为林雨桐争取起了待遇。
    这个说,小林家里还有孩子呢,那个说,是啊,才出了月子。
    然后人家银行是按照高级技师的补贴标准聘请林雨桐过去的。课程给安排的也很集,安排在周六早到下午四点。
    坐公交车过去的话,路得半个小时。可还算是能接受的。
    在开学之前,去看了一下环境,其实跟一一五这边也差不多,说是学校,但学校还没建好,在银行内部分出一个小院子出来,里面有几间平房。
    看了一圈,认了地方认了人。从里面出来,还想着既然出来了,出去转转,看哪些东西不要票能买到,能买到啥买点啥。
    结果进了公私合营的布铺,在里面遇一男一女,两人正在看柜台的红布呢。
    男人林雨桐看着眼熟,应该是厂里的人。女人林雨桐认识,是范舒拉。
    没听晓星说范舒拉有对象啊,这怎么瞧着都像是要买红布做嫁衣的样子。林雨桐见没从这两人要票,她赶紧进去,找细棉布,把身的钱都买成棉布了。
    结果没两天,正班呢,姚红过来喊林雨桐:“您赶紧看看去吧,林晓星跟人打起来了……”
    跟谁打起来了?
    跟范舒拉!
    范舒拉捂着脸,应该是被打了。而林晓星还跳着脚指着对方骂:“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是犯蠢,你到底看他啥了!”
    边的人拉着林晓星:“这么打人可不对……”
    林雨桐听了才知道,范舒拉把范云清给气晕过去了。为啥呢?
    为了婚事!
    范云清给范舒拉找的这个对象呢,是从朝|鲜战场下来的战斗英雄,唯一不好的地方是,脸被流弹蹭了一下,左脸脸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而且多少有点蹭到了眼角,眼部神经受了点影响,那只眼睛偶尔会控制不住的眨几下。因为这个伤,打不了枪了,这因为伤情给复员了。复员也安排工作了。安排在公安局,大小还是个领导。年龄呢?也不算是大,二十九岁,不到三十岁。
    都跟人家说好了,人家也没说嫌弃出身之类的,只说,只要好好过日子,怎么着都行。
    可结果呢?
    范舒拉跟人家见了一面,说了会跟人家好好相处的。范云清那边也一直跟人家小伙子说,只要等到这边父母给了回信,婚事成。人家小伙子把父母都给接来准备结婚了,然后范舒拉跟厂里宣传科的一个小伙子给好了。这个小伙子是厂里的电影放映员,平时乡下的一些公社也会找熟人跟厂里说一声,叫下乡放电影。这是服务农民兄弟,厂里都是支持的。所以这人一般是不怎么在厂里晃悠的。
    别人不认识这人,但是曾经在宣传科呆过的林晓星和苏瑾,却是认识的。
    最近都听熟人说,年有为那小子要结婚了如何如何的,只等着筒子楼里空出房子结婚。
    大家还说,这小子肯定是瞄了郑新民和李翠翠的房子。李翠翠算是厂里第一风流人物了。到底是她真风流到荤素不忌的地步,还是以讹传讹,反正名声是那么个名声。这样一个媳妇,郑新民肯定是忍不了的。
    果然,两口子闹离婚呢。如今这婚不好离,厂里的工会以及领导,都是要做劝导工作的。林雨桐作为妇联主任,也有这个责任。但她没去,这种日子早离婚对彼此都是一种解脱。
    范舒拉听说这事了,急着要房子,然后找范云清说了。
    范云清呢,又刚好找林晓星有事,到人事科这边来了。
    结果范舒拉对姑姑和表妹,是有啥说啥。
    说:“……战斗英雄敬仰着行了,要是跟他一块生活……我觉得受不了……看见他脸的疤痕,我半夜会做噩梦的……”
    完全不理解范云清为她选这个对象的原因。
    有这个战斗英雄丈夫,她能受到庇护。她的阶级成分,她的出身,本身很有问题。范云清对侄女的婚事,那是下了大工夫的。
    这在外面也不家里,范云清是一肚子话不知道该跟她怎么解释。然后,心火升,人直直的朝后给倒下去了。
    林晓星这才听明白怎么回事,心里还想着,哪怕不是战斗英雄,找个身家清白的也好啊。
    可再一听,竟然找的对象是年有为。
    她可是听苏瑾说过的,这个年有为的作风,很有问题。在乡下放电影,跟乡下的寡妇有瓜葛。人家还来找过他,被人撞见过。这也是为啥他也老大不小了,在厂里是找不到对象的缘故。
    如今可好,这么个火坑,自家表姐却往里面跳。
    这表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情分肯定深。她既然知道这事了,不可能瞒着。见自家妈被同事带进办公室安置好,人也慢慢的清醒了,她放下心后,赶紧把表姐拉到一边,把这些事都给说了:“……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对他根本不了解。我妈会害你?还是我会害你?我妈那么安排自然是为了你好……你这个决定太草率了……”
    “谁草率了?”范舒拉瞪着眼睛:“你当初结婚不草率?现在不也过的好好的。我还你大这么多,我要嫁给什么人,我自己不清楚吗?别说是你了,是姑姑,这两次婚结的,哪次不草率了?可结果呢?她过的不谁好!”
    范云清的两次婚姻,都说不是多么荣耀的事。
    林晓星也最忌讳别人说这个。如今听这话是从自家表姐嘴里说出来了,脾气没控制住,一个巴掌给抡了出去。
    如今的晓星可不是几年前的晓星了。
    在家里抱着孩子收拾屋子,扛着粮食进进出出的,手可有劲了。
    一个巴掌出去,打的可是不轻。
    范舒拉哪里受过这个委屈,当时说:“你跟你爸一样都是白眼狼……”
    这下把林晓星的火彻底的给点起来了,不顾场合不注意影响的跳着脚的骂开了。
    林雨桐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么一幕。她过去说林晓星:“这么闹下去,你表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果然闭嘴了,再不喊了。
    至于后来怎么样了,林雨桐也没刻意打听。不过据说是年有为差点被厂里开除,说是洪刚副厂长决定的。最后被范舒拉跑到办公室又哭又闹的而作罢了。
    当然了,这是小道消息,准不准的也没人知道。
    只知道到了九月份的时候,郑新民和李翠翠两口子离了婚,当天把筒子楼的房子给腾出来了。然后范舒拉跟年有为于同一天搬了进去。
    林晓星不理范舒拉,但是范舒拉跟没事人一样的过来搭理林晓星了。每次都不空手,蔬菜蛋肉,都给晓星送。还说晓星:“你不是说我的日子不会好过吗?你看看现在,不也挺好过的。”年有为是电影放映员,下乡放电影,人家公社把这些土特产给带。城里要凭票的,那非农业户口不用。地里种的菜,自家养的鸡,还有公社杀的猪。因此,别看职位不起眼,但油水大。
    可林晓星却跟林雨桐说:“我老觉得我表姐是在跟我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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