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制作完毕

    现实里风平浪静，梦境中同样风平浪静，白君文就像是一座正在默默酝酿的火山，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是他越来越深厚的功底和越来越深刻的领悟，他从母校毕业时只是一个还算优秀的毕业生，如今却正一步步稳健的迈向“大师”的地位。
    不知不觉，来柯蒂斯学院已经三个月了。
    配乐的最后一段时间里，白君文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对流行乐的了解和学习上。
    白君文本质上是学习纯音乐和演奏的，在音乐圈的鄙视链中他居于很高的地方，但是从给姐姐制作专辑时起，他已经渐渐感受到了更通俗更有烟火味道的流行音乐的动人之处，而前些日子ktv里最后的那首来自beyond的《长城》更让白君文感受到了某种很难形容的心灵震撼，他很认真的跟着崔唯嵩学习流行音乐创作和鉴赏，在这一块上他相对空白，而崔唯嵩则是真正的全才，于是他仿佛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继续如饥似渴的学习，偶尔还会遐想一下若是下一次给姐姐出唱片会是怎样的情形，那时候，除了那些梦境世界中的名曲之外，或许自己也能试着写一首真正的原创？
    “我想写一首歌，”白君文告诉崔唯嵩：“但我从没写过流行歌曲，我需要你的指导。”
    崔唯嵩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你知道吗，小白……你写出来的钢琴曲几乎已经达到了这个世界的顶级水平，这是音乐殿堂最顶端的风景，而流行歌曲这种下里巴人的东西……”崔唯嵩指了指地面：“早已被你自己踩在脚底下了……所以，站在音乐殿堂最顶端的你，是真的想从上面走下来，跟我学写流行歌曲吗？”
    白君文笑了起来：“音乐终归是让人欣赏的，即便我也承认古典纯音乐有更高的地位，可是……难道受众最广的不是流行音乐吗？”
    “你这种心态很不错。”崔唯嵩对此大为赞赏：“能够高高在上，也能放低身段，小白，我有种预感，假以时日，你或许会被载入史册。”
    ……
    阳光明亮，微风轻拂，房间里静谧而安宁。
    笔尖在纸上沙沙的划过，白君文稳稳的写下最后一个音符，把笔搁在桌上，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来，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终于完成了！
    “感觉如何？”崔唯嵩是老油条，虽然也觉得欣喜，但情绪上是波澜不惊的，他饶有兴致的观察着白君文的表情。
    “很舒服，”白君文看着面前抄写得满满当当的几大张纸，忍不住“啊”的大叫了一嗓子，油然道：“很爽！”
    《钢琴人生》的全部配乐，在历经一个半月的时间之后，终于全部完成。
    交给李思颖的会是更正规一些的打印曲谱和电脑版音乐文件，至于手抄曲谱，这只是白君文的个人习惯，也是他对这段时光的一个纪念。坐在崔唯嵩家里音乐工作室宽大柔软的老板椅上，白君文有几分不舍，轻声道：“那么……老崔，咱们就此别过？”
    “你小子！”崔唯嵩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拍，带着点恶作剧的意思，格外用力，笑道：“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你休想甩开我，你在我这儿还欠着账呢……那首《精灵之舞》我还没学会呢。”
    ……
    得到配乐的李思颖十分兴奋，她让白君文陪她一起去上门对崔唯嵩表示感谢，双方进行了态度友好的三方会谈，最后欢笑作别。
    接下来李思颖就忙起来了。任何一部电影从投资到开拍到上映和资金回笼都是有一个时间周期的，这个周期不会太长，因为资本也是要收益的，时间拖得越长，就意味着时间成本越高。而李思颖这部片子，按照制片方最初的票房估测和投资额度，其实已经算是有点快到周期底线了，所以李思颖其实一直在被催，只是她强行压住，为的就是给予白君文和崔唯嵩充裕的时间做出最好的配乐。
    既然如此，她自然就顾不得给刚刚忙完的白君文放假了，同时她也不想去找崔唯嵩，于是扯着白君文全程跟团，在电影的最后制作过程中提供音乐方面的必要帮助。
    到这时候，白君文才真的算得上是她的音乐顾问了。
    “你开个价吧，”李思颖私下里半真半假的问他：“你这种天才音乐人，得开年薪多少才合适？”
    “我要钱有什么用？”白君文摇头失笑：“我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思颖姐你不是把二十七层那个套间长期包下来了吗，那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正好用我的年薪冲抵就可以了。”
    李思颖笑了笑，眸子里似乎散发着一些异样的光彩。她也没跟白君文客气，点头说了一个字：“行。”
    接下来，就是《钢琴人生》放映的问题了。
    应该说，忙碌了这么久，折腾了这么久，归根结底，成绩如何，还是要归结在最后的票房成绩上，前面都是月考年考期中考，现在，才是高考。
    “我的要求不高，”李思颖私下里对白君文是这么说的：“能保证票房就行了，至于口碑，倒是不敢指望能有多少人夸，只要没人骂就行。”
    可面对制片方的时候，她的说法就完全不一样了。
    简单点说，野心勃勃！
    李思颖一直都是个很自信的女人，她从一开始就对《钢琴人生》有很高的期望，尤其是在最后半个月里，她采纳了白君文对于片中“斗琴”桥段的某个很“奢侈”的建议之后，她简直充满了战斗欲望。
    “避开高峰期？我需要避开高峰期吗？”
    “暑期档！一定要暑期档！”
    “美国大片我会怕吗？国际大导演有什么了不起吗？我不管，就给我排黄金档，决定了！不变了！”
    李思颖的坚持让《钢琴人生》的主要投资方“千至影业”有些无奈，然而李思颖毕竟也是公司多年来的合作伙伴，之前的许多艺术片虽然没怎么赚钱，却也让影业公司赚了不少口碑和逼格，所以对于她的这部信心满满的转型之作，公司还是给予了一定的尊重，他们调整了一大批影片的排挡，硬是从暑期黄金档珍贵的档期内给李思颖留出了一个缺口。
    一个很小很小的缺口。
    “你想上暑期档没问题，但是能给你的屏幕数量和场次数量就只能到这个规格了，事实上这些屏幕几乎全是从我们自己的院线里挤出来的，至于院线联盟的另外几家合作方……他们不是很看好你这部电影。”上头最终给了李思颖一个很寒酸的数据。
    “开什么玩笑！”李思颖当时就暴走了，她捧着话筒对着那边大发雷霆：“你们这是在施舍乞丐吗？我是要上周榜前三的好吗！就给我这么点资源，就算我场场爆满连轴转又能有多大点票房？三千万？五千万？他妈的连一个亿都没有吧！你们这是还没上映就决定这部电影要亏本了吗？”
    电话那头大概还想解释点什么，但是李思颖不想听，她斩钉截铁的道：“什么都别说，先看片——你们先看完我的电影样片，我们再谈好不好？”
    于是一天之后，李思颖得到了全新的屏幕数量和场次数量，比起上次直接增加了五倍。
    “我们几个看过的都服了，李导，你这部片子真是让我们所有人大开眼界……但是暑期档真的很紧张，现在这个数字已经是我们努力调整之后的极限了……毕竟你这是一部音乐片对不对？哪怕我们看的人都觉得好，可观众买不买账仍然是个问题啊……”电话那头的语气比上一次客气了很多，同时充满了诉苦的无奈意味。
    “行，行，咱们走着瞧。”李思颖仍然很不满，在这头悻悻的埋怨着：“说到底还是信不过我嘛……不就是嫌我上一部商业片成绩不好嘛……哼哼，等真正上映之后，就轮到你们来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