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有没有爱过

    她说，欧阳渊我来了。

    轻柔的，带着笑。

    欧阳渊的瞳孔猛然一缩，多少年了，她没有再这样直接的换过他的名字。

    连名带姓。

    那时候是他最爱她的时候，也是他们最纯真的时候。

    爱笑的女孩子总是这样身前身后的唤着他。

    欧阳渊，你又迟到。

    欧阳渊，我们是第一。

    欧阳渊，你是我的。

    欧阳渊，我们分手吧……

    她笑着对他说，我们分手吧，明明才说过他是她的，却在一天之后提出分手。

    他僵着脸僵硬的点头，好。

    他是最骄傲的大少爷，从来没有对谁好过，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迁就一个人，得来的却是我们分手吧。

    他看着她在说完分手之后头也不回的冲入瓢泼大雨中，心底一片冰凉。

    之后他们再没有见过面，他转学离开了那个让他伤透心的学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那一天落离这个名字成为了他心底的一刺。

    碰不得，拔不掉，他以为自己会忘记她。

    成年之后回来发现她居然在拍那种不堪入目的片子，那时候是生气的，生气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女人，而这样的女人他曾经当成公主一样捧在手心里，他想起来都觉得恶心。她要转型他知道了消息，主动跑出了诱饵等她上钩。

    她终于还是来了，和他想象中那般无耻，在他身边跟进跟出，他也不客气的百般羞辱。

    只是即使在那时她也没有这样叫过他，她和所有人一样叫他欧阳少爷。

    接近她，再抛弃她，是他想好的伎俩，即使幼稚的让他对自己都不齿，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儿上，就算是做戏。

    落离浅浅笑着，许是他们之间的气场太过于强大，气氛太诡异，连欧阳夫人下楼都被震在楼梯口没有过来。

    欧阳渊不说话，落离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欧阳渊，我来只是为了问你一句话。”

    欧阳渊低头看着她，眼神冰冷，她居然真的敢来。落离毫不退让的抿唇微笑，没有人知道藏在口腔中的唇瓣早咬破流出血来，此刻血腥味充斥着味蕾，有一股铁锈的味道。

    很疼，很怕，却不能躲闪，不容许自己后退。

    许久，欧阳渊淡淡的开口。“你说。”

    “欧阳渊，你有没有爱过我。”落离开口了，轻轻的，每一个字都好像藏在了空气中，淡然而清晰。

    有没有爱过，不划分时间，只是想知道，到底有没有爱过。哪怕是以前，哪怕只有一次而已。

    欧阳渊怔忪，没有想到她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开口说这样的话，如果他说没有呢，她绝对会成为全星际的笑柄，她还真的敢赌。

    觉得他会说爱吗？

    是这段时间让他产生的错觉，还是她笃定了自己还是以前那个毛头傻小子。

    落离轻笑起来，不再等他的回答，因为答案她已经知道了。

    等她笑够了，抬起那双被眼泪湿润过，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睛看着欧阳渊。

    “欧阳渊，今天是你的婚礼，我也算收到过请帖该给一点喜钱的客人。”落离从空间中拿出一个红包，拉过欧阳渊的手放在他的手上，郑重的说道：“红包你收好，只是我没有办法对你说祝你幸福。”

    她说的很郑重，很认真，干净冷淡的好像对面的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男人。

    没有大闹，甚至连哭都没有。

    落离转身向毫不掩饰厌恶的新娘微微一笑，“谢谢你的请帖，我很抱歉没有办法按照你导演的戏码走一遍过场。”

    她的声音不大，却也不是悄悄话，加上大厅实在太安静，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想到给她请帖的会是今天的准新娘。

    落离看了眼欧阳渊，深深的，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欧阳渊，后会无期。”

    说罢，转身优雅的离开，欧阳渊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有那么一刻想要冲过去拉住她，却被他硬生生压制了下来。

    这不就是他筹划多年的报复吗，怎么可以在最后一刻心软，她走之前的那一眼也只是不肯服输罢了，并没有你理解的那些感情。

    欧阳渊，她是演员有多湛的演技你是知道的。

    不能心软！

    落离离开了欧阳家，直到出了大门都没有人对她说什么，没有嘲笑，没有闲言碎语，所有人都好像哑巴了似地目送她离去。

    她上了飞行器来到了一个学校的门口，熟门熟路的进入学校，段冉被动的跟着。

    低头看着自己虚无的掌心。

    在那场落离从容浅笑面对的华丽盛宴上，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她在轻笑低头的时候哭了。

    段冉看到了那滴眼泪，伸手去接，却没有接到。

    眼泪带着温热的温度穿过了她虚无的掌心，她明明什么都感觉不到的，在那一刻她却真实的感觉到了暖。

    学校很破旧，此刻没有一个人。

    落离进入校门之后脸上有着缅怀的神色，她指着安静的学校说道：“段冉，你是叫段冉吧。”

    跟在她身后的段冉停下脚步，“你看得见我？”

    落离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楠祁就说你叫段冉，这个名字我最近也用了挺久，虽然不习惯，呵呵，不过这样叫你倒是挺顺口的。我看不到你，也不知道你现在在那个方向，但是我知道你在我身边。”落离抬头看着那荒废的教学楼，轻声道：“我这段时间的丑态你也都看到了吧，我也没地方没办法和别人说，现在我想说给你听，好吧，也许你并不想知道，不过我也看不到你的拒绝，所以我就当你是在认真听了。”

    “你看，那个教学楼就是我第一次遇到他的地方。”落离笑了带着少女特有的梦幻。“那时候他很耀眼，不对，他一直都很耀眼。只是那个时候在这样普通的学校，遇上他那样属于上流社会真正的王子是那样的不可思议，我从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地方遇上一辈子最爱的人。”

    段冉抿唇静静听着这个带着稚气却爱的认真的故事。

    每个女孩都有公主梦，已经是公主的自然不用说，这些没有机会做公主的女孩子对那样的梦想更是渴望。

    落离就是在最爱做梦的年纪遇上了梦中才会有的王子，欧阳渊。

    年少的他为了更近的了解普通人的生活来到了这个学校，从小就美丽而开朗的落离让他注意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一次王子可以的邂逅，小麻雀开心的上钩落网。也许一开始欧阳渊只是想玩，但是年少虽然不懂事却最容易付出真情，日久生情并不是一件难事。

    等他发现自己心里眼里都是这个小麻雀的时候，心早已经沉沦，脱离是不可能的事情。

    初恋总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现实却是最无情的刽子手。

    在最幸福最美丽的爱情开花的时候，落离失去了母亲和哥哥，为了让哥哥活下来，她必须要有很多的钱。

    平时已经活的很艰辛的家庭，哪里能够拿出那样的巨款，无奈之下她想到了欧阳渊，她小心的旁敲侧击，面对心爱的人她没办法说出要钱这种事情。

    而那时因为欧阳渊坚持来这种地方念书，家里冻结了他所有的零花钱，他也随口和她抱怨了几句自己的经济情况。

    落离无奈之下拿出以前有人给她的名片。

    演戏，做明星一直是她的梦，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接戏踏上的居然是这样一条路。

    落离没有告诉欧阳渊自己的实际情况，却也不能忍受这样的自己和他在一起，所以在那样的情况下分手。

    重重的上了欧阳渊。

    那时他们心都太高傲，太倔强，没有一个人愿意拉下脸面来求和。

    其实，那时候只要欧阳渊说一声，不分手，落离就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但是他却同意了。

    “呵呵，是不是觉得很狗血，你那么酷，一定觉得很狗血。”落离抱膝坐在学校场边上，眼里有晶莹的泪花在闪烁。“有时候我想起来都觉得，怎么会这么狗血呢，为什么……这么狗血事情不是在电视里演演就算了，而要……而要让我遇上……”

    “那时候家里真的好穷，他又没有多余的钱去玩，我们连游乐场都没有一起去过，每天约会就是绕着这个场一圈一圈的走啊，走啊。”落离抬起头，仰着脸看着天空，笑道：“那时候我还在天真的想，如果，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多好，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管，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就这样走到地老天荒，多好……段冉，要是可以……多好……”

    “段冉你知道分手那天的雨有多冷吗，好冷好冷，每一滴都可以穿到骨头里，是好怕我哭会被他看到，我好怕在他的记忆中自己不漂亮，我只有跑到雨中才敢肆无忌惮的的哭，可是……雨打在脸上好疼，好疼……”

    好疼……好疼……

    却不及那时心疼是千分之一。

    为什么就那样轻易的点头说分手，为什么不问一下原因。

    “是因为……从来就没有爱过吗？”

    眼泪终是夺眶而出，即使仰起脸依旧滑出了眼眶，一滴滴落在不满尘土的跑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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