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被下岗放假不再是传说

    “8月3日，阳城防爆器械厂宣告破产，这是新华国成立后第一家正式宣告破产的国有企业……”
    听着收音机里央台的新闻播报，不说是老刘夫妻，就是刘家的兄弟姐妹也被吓了一跳！
    八月中旬了，夏夜乘凉的人还是依旧的多，可为什么大家在听了这个新闻的时候，感觉到的是一阵子的毛骨悚然！
    “还真得有国有企业会破产啊？还真有……”
    老刘同志被震得一脸茫然，惊得一时半会儿都是有些找不着北，一个人默默地反复嘀咕着就是一句话。
    反而是刘妈妈除了非常吃惊，倒是没有太多的害怕。一个多月的摊贩生涯也让她挣到了一点小钱钱，更加关键的是从身边越来越多的摊贩口中她知道了一件事。
    如今，周边效益不好的企业可不止他们一家！
    原来为了兵工厂的配套，周边的厂子大多数都是各种各样的同类型厂子。
    他们是炸药厂，离得不远就是火炮厂，再往北还有枪械厂，火箭炮厂等等。
    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厂子呢！职工加起来至少也有五六万人，如果连上家属那就至少有三十十万人呢！
    如今的t市才有多大？
    “一座百万级的特大城市……”
    新闻里很多时候都是这么介绍t市的情况，如果未来真得……
    国家又能怎么办呢？
    真得能够把所有人都安排妥了？
    不敢否认，也不敢全信！
    刘妈妈可不是老刘同志！老刘同志家算是几代的种地农民，号称是耕读传家。
    可刘妈妈家不是啊！按照当时的说法，那是雇农＋小手工业者。其实说白了就是在种地的同时也兼职开了个豆腐作坊。
    倒不是因为她家不愿意种地，而是因为地太难种了！就靠着种地养不活家里所有的人啊！
    不仅仅是她家吃不饱，其实就是别人家也是一样！
    只是她家另加一彩！
    前面那是六个姐妹，最后一个才是弟弟啊！
    姐妹们就是再怎么拼命，干活也不行啊！
    从小就参加劳动的她就是这样被别人称作了“铁姑娘”，十三岁就号称十五岁成了“铁姑娘”参加了县里面修水库大会战！
    “轻伤不下火线！战天斗地的新时代女子的代表——?村铁姑娘刘英子……”
    这就是曾经的刘妈妈，原本只是为了挣点补助金的她成了一个模范。拼命只是因为她看着身高马大，而实际上体力不足，没有上过一天学的她被推荐来了大城市，成了一名可以挣工资的工人！
    名字是顶替的别人的，不是她不想用自己的名字，关键是工厂要人是要小学毕业的，可她就是一天学也没有上过啊！
    后来还是村里长辈出面，她顶替了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才有了所谓的“小学毕业”证明。
    也才有了她当工人的机会！
    而她也从此有了一个非常“好”的习惯，那就是不管干什么都是非常的拼命！
    不是因为她傻，而是因为她除了拼命之外，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又该干什么！
    而她之所以会嫁给了老刘同志，也是因为老刘同志答应了很多的“不平等条约”，其中帮助父母养家就是最基本的一条！而帮助弟弟，那更是她义无反顾的责任！
    就像如今，刘妈妈被放假了，她除了一开始的犹豫，之后就开始了选择了继续拼命！
    从早到晚，不停歇地缝毛衣。别人一个月也就是十几块钱，而她最少都是四十多块钱。
    不是因为她水平有多么高，多么地巧手，而只是因为她肯拼命！
    “鲁迅先生曾说，不是我比别人聪明，只是我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工作了。”
    而刘妈妈也完整地实践了这样的“精神”，除了做饭吃饭睡觉收拾家等等必不可少的活动，剩下来的时间全部都用来缝毛衣了！
    而每周一次的交活、领活可能就算是她不多的外出活动了！
    直到她的眼睛充血到都有些看不清了的时候……
    “哦……，大不了就是放假了嘛，还能怎么样？这么多人呢，又不是就咱们两个人，不用那么急！”
    刘妈妈作为先放假的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家的男人，不然还能怎么办？
    “说得轻巧！可都说这年纪了，让人待业了，家怎么养啊？”
    老刘同志一脸气急败坏地立马反驳。
    “其实，今年都过去一半了，厂里上班的人又能发了几个月的工资？你发到几月份了？”
    刘妈妈不急不缓地问道，越是有事情的时候，人越是要冷静点，再难能比当年更难？
    妈疯了，爹病了，妹妹们饿的“嗷嗷……”直哭，只有十二岁多的她被逼无奈地走上了就连男人都不愿意去的水库工地！
    寒冬腊月，穿着家里最厚的一身破棉袄，她和一大帮子老少爷们一起走上了水库工地！
    除了拼命，她真得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流汗是最普通的，水泡起了又破，破了又起，原本因为吃不饱而非常瘦弱的她变得和男人一样！
    他们都佩服着她的顽强！
    可她知道，那真不是顽强！
    那就是拼命！不拼可能连命都可能不会有的，可能是她的，也可能是家里面的妹妹们的，也可能是正在生病的父亲的，也可能是每天不停骂人的母亲的，她不拼命，能作为一个人继续活着吗？
    如今不过就是放假待业了吗？
    可跟当初的困难比，她觉得还是要好了很多！
    日子过得看起来似乎有点紧张，不过还没有紧张到了要人命的地步嘛！
    真得有必要如此的“气急败坏”吗？
    “去年的已经都发了，今年的才发到了二月份了，上个月又突然发了一个月的，说是庆祝一下党的生日给发的，剩下来的就暂时没有消息了。”
    老刘同志一脸思索地回忆着，一边下意识地回答着。
    “那你看家里缺钱花了，还是孩子们都因为没钱不上学了，没有吧？”
    刘妈妈继续开解着自家的男人，自家的男人她了解，人不错很善良也挺聪明健谈，就是胆子小了一点。
    “呵呵……，就是！爸，你没有发现其实家里面已经有其他收入了。”
    刘老四一脸嫌弃地继续劝解着，不过脸上还是稍微有点不那么舒服。
    谁又不想有个能干的老爸啊？可爸妈从来也不是可以自选的，能有老刘夫妻这样的，其实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老刘同志不能干，可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更不会吃饱了喝足了就打老婆孩子玩，这在工人里已经是非常讲究“文明礼貌”的模范了。
    “就是，爸你没注意，上个学期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从家里拿了，就是这次放假回来，其实我身上还有一百多块钱呢！”
    一旁的大刘也赶紧地说了自己的情况，老刘同志的特点，不仅仅是刘妈妈知道，就是家里孩子们又有哪个不清楚呢？
    虽然说，无论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里都有很多家境比较不错的，不过其中也有一小部分比他条件还差的。
    羡慕嫉妒那是难免不了的，可也不会由此再埋怨老刘同志了。
    因为埋怨那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就像儿女不能选择父母一样，同样的是父母亲一样不能选择儿女。
    儿女希望有一对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父母亲，甚至还期望可以更多。
    而父母亲又何尝不是希望有一些比自己更优秀的儿女呢？不求能沾到多少光，说起来不至少也能骄傲几分吗？
    可让父母亲超碎了心，又气破了肚子的不懂事儿女还少了吗？
    见多了外面的不如意，大刘觉得能有老刘夫妻这样的父母亲应该满足了，再多一点就是贪心不足了。
    “就是，不用担心。实在不行了，不还可以和我妈一起摆摊子吗？差不多也能挣回来那点工资了，而且两个人干，不也能稍微轻松一点吗？”
    刘老二如此跟着宽慰了几句，不过脸上多少还是可以看出来他的担心。
    “妈，我这里还有老四上次给我的零花钱呢！这个学期开学，剩下来的应该也够用了，不用再另外给我了。”
    刘老三也非常懂事地“自我举报”了自己的“小金库”里还有不少钱。
    “嗯……？还有了啊？原来老四给了你们两个多少零花钱啊？”
    刘妈妈十分疑惑地问道，这都过去有五个月了，怎么能还有啊？
    “没多少，没多少。”
    刘老三一边捂嘴一边赶紧地说。
    一旁的刘老二扶额而疼，想想还是说了吧！
    家里面都这样了，他和老三一人再藏着掖着偷偷摸摸地攒着几十块钱的零花钱，似乎也有点不太好了吧？
    何况刘老三已经交代了一部分，那还不如都交代了呢！
    “我这还有二十多块钱。”
    “我这也有将近三十块钱吧！”
    ……
    刘老四悄悄咪咪地躲在刘妈妈的背后一声不吭，心里默默地祈祷。
    “没人看到我！没人想起我！没人……”
    可惜……
    “老四？老四你这里是不是也藏了不少钱啊？”
    刘妈妈一声问候，刘老四没有回答，还在继续念叨。
    可一旁的刘老三不干了，一把就把他推了出来。
    一边推还一边赌气似的说。
    “我就不信你比我们藏得能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