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空洞 2

    “五十八一个人。两人优惠十六。”售票员打着呵欠给两人付了钱。
    虽然青春靓丽的苏小小让他眼前一亮，但天气太热了，再亮也扛不住气温。
    穿过售票口。
    里面是一条翠绿树林之间的蜿蜒小道。
    两人和其他旅客一样，一起沿着小道往前，在路边摊上买了一瓶纯净水。你一口我一口共用一瓶。
    喝之前苏小小还不忘摆拍姿势，发给老妈。
    穿过蜿蜒小道，前面是一条平静如镜的宽阔小湖，湖上架了一座石桥，供游客过往。
    桥头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仙云桥。
    桥上有不少游客置身于桥上的水汽云雾之中，正拿着手机各种自拍。
    “这边好看！快来！”苏小小拉着王一洋眼前一亮，又迅速朝着桥上冲去。
    咔嚓咔嚓一阵自拍后，心满意足的苏小小，这才拉着王一洋继续朝里走去。
    婚后出来旅游，这是他们一早便安排好的。一开始苏小小不愿意出来浪费钱，但经不住王一洋硬拉。
    他知道，要是现在才结婚都懒得出去旅游，以后时间长了，以苏小小的脾气，说不定更出不去。
    所以这趟出来，他是打算给苏小小留下一个更深的记忆。
    算是作为新婚的刻印。
    过了仙云桥，前面是一片淡蓝色还泛着荧光的蓝营花丛。
    大片的蓝营花遍布道路两侧，一眼望去，无边无际，漫山遍野都是。
    整个视野都仿佛染成了蓝色。
    这是种花瓣很多，很容易掉落的特殊花卉，
    “好美！！”苏小小激动起来。
    还没等她看完景色，不远处的一阵清脆悦耳乐声又吸引住她注意力。
    “那边有人在表演！快去看！”她又急匆匆的拉着王一洋一路小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往前跑了一段后，路边站了一些穿蓝白校服的学生，正手持各种各样乐器，排成队列，正在合奏。
    学生们前面的地上，插了一块木牌，上边写着：公益演出，曲目——青翠而不可知的未来。
    这些学生年纪不大，所用乐器，从小提琴，长笛，短笛，手风琴，手鼓，七弦琴，古筝，中提琴，琵琶，唢呐等等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一顿混杂演奏后，居然让人感觉还不错。
    “好厉害！”苏小小使劲鼓掌，小脸通红。
    “我小时候也学过钢琴，可惜没坚持下来，现在偶尔才弹一下...”她一脸羡慕。
    “没事，现在不是没事么，有时间你回去也可以重新捡起来。”王一洋捏捏她脸蛋。
    “额.....”苏小小表情一滞，觉得浪费那么多玩的时间，就为了看起来优雅好看，果然还是不划算。
    她迅速转移话题。
    “我看你家里摆了一架古筝，你是不是也练过！？”
    “没，我就是当时感兴趣，后面觉得太累，就不想练了。”王一洋摇头。
    “他们这里也有古筝，要不你上去试试，弹一个？”苏小小可是见过王一洋背着的那个硕大琴盒，里面还放了做工不错的古筝。
    所以她是知道王一洋肯定会。
    结婚后，尽管王一洋完全将平凡的自己，和其他身份的自己隔离开，但还是有一些痕迹是无法抹除。
    “不要。浪费时间。”王一洋没兴趣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
    他学古筝又不是为了表演，而是为了杀敌。
    只杀敌不表演，这就是他的原则。
    “走吧。”王一洋对于用自己的完美级弦乐天赋表演，十分抵触。
    因为这样会破坏掉他平凡的日常生活。
    所以，所有出格的，不符合平凡的王一洋设定的，他都不会做。
    苏小小无奈，嘟着嘴跟在王一洋身后，相处这么久，她已经了解到，如果王一洋说绝对不行，那就真的是绝对不会答应。
    但她知道王一洋是肯定会古筝的。
    随便弹一弹又不会死。
    她心里这么想。
    不过看王一洋表情，似乎完全没商量，她只好把这事略过不提。
    ‘肯定是弹得太惨，没脸见人，所以死活不上。’她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顿时便原谅王一洋了。
    心情重新高兴起来，苏小小拉着王一洋的手，又加速朝前面小跑。
    一小时二十分钟后.....
    她奄奄一息的坐在路边排椅上，有气无力。
    连续逛完三个景点，整个景区都被绕了一圈。她体力全部耗尽。
    “累.....”
    他们出来的时间偏晚，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该吃饭了。
    两人跑了一圈，刚好又回到了刚刚的蓝营花位置。
    那群中学生还在，不过似乎是表演完了。周围也没多少人观看了，正在收拾乐器，准备离开。
    “景区我记得是六点半闭园，该回去了。”苏小小有气无力道。
    “他们也要走了。”她看着那群学生，有些遗憾。
    “对了，你最近还在和谢菲联系么？”王一洋忽然问。
    上次魔灵一战后，谢菲当时应该是看到他出手了的。
    他现在忽然想起，万一谢菲给苏小小乱说些什么，那就麻烦了。
    “没有啊。谢菲前阵子也出去旅游了。一个人偷偷走了，也不说一声。”苏小小有点不快。“我结婚都没看到她来。”
    “她来了，我看到了。这个你错怪她了。”王一洋安慰道。
    他猜到，谢菲应该是被魔灵一战吓到了。
    好在她很识趣，看出了他想要过平静生活，所以没在苏小小面前乱说什么。
    “是吗？”
    “是，结婚那天，她就在我们婚礼酒店对面的咖啡馆。我有个朋友碰巧看到了。”王一洋微笑。
    “呵呵，你朋友真多。”苏小小终于感觉不对了，怎么哪都能碰到他嘴里的朋友。
    “还好还好。”王一洋谦虚道。
    “你总是骗我。”苏小小忽然有点落寞。
    她其实不傻，只是很多时候不愿意去深想，就像王一洋朋友为什么这么多。
    自己男人长相这么漂亮，又每天出去那么久时间，每次回来都显得很累。
    明明收入不高，对钱却总是不经意的流露出无所谓的态度。
    还有手机从来不让她看到，就连看信息，也特地避开她的视线。
    这些种种迹象，让苏小小越来越担心...
    “洋洋哥.....你.....”她伸手抚摸王一洋的脸。“钱够用就好，别去找你朋友了，可以么？”
    “！！？？”王一洋一脸茫然。感觉事情正在朝某个极其糟糕的方向滑落。
    “我知道你很辛苦....可...可也不能用那种事情换钱啊！”看到王一洋没反应，苏小小心情更糟了。
    “都怪我，给你的压力太大了....”说着说着，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眼泪水不断往下断了线的滴。
    她带着哭腔道：“天天接客，你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王一洋瞬间懵逼，心里原本的各种猜测都变成一团浆糊。
    完全不知道苏小小思维是怎么滑到这种领域的。
    他以前只是觉得苏小小看那些同人本子，只是个普通兴趣，现在看来，他低估了腐女的恐怖杀伤力......
    啪。
    他瞬间出手，揪住苏小小婴儿肥的两个脸蛋，使劲一拉。
    “疼疼疼！！”苏小小顿时惨叫。
    “你疯了！？居然觉得自己男人是出去接客的！？”王一洋很少火大，但这一刻是真的情绪波动强烈了。
    他使劲揪住苏小小脸，顺时针旋转一百八十度，再逆时针旋转一百八十度。
    苏小小各种惨叫，眼泪汪汪，就是挣脱不开。
    “下次别胡思乱想了。”王一洋无奈松手道。“你老公从事的是正当行业，从不违法乱纪。”
    “知...知道了....”苏小小脸肿了，委屈道。
    “我只是觉得，你什么事都瞒着我，我知道你们有保密条例，可我担心嘛。”她有些委屈的低头道。
    王一洋沉默下来，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红肿的脸颊。
    他忽然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残忍空洞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是我的错。”他心头一转，迅速有了新思路。
    “其实是我们公司，最近准备开展内部才艺竞赛，我想着以前学过古筝，就打算练习练习，试试看能不能拿奖。”
    “这种事很正常啊，为什么要瞒我？”苏小小不傻，马上反驳。
    “我这不是不想没练好就暴露么？”王一洋微笑。“我只是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你，不想破坏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呵呵，你以为我傻啊？”苏小小冷笑。“你总是骗我！骗子！除非你现在弹给我听！”
    王一洋就知道，不过既然到了这份上，古筝这一块他确实也很难隐瞒。
    毕竟这东西必须天天练习，对身边人隐瞒，会反而影响练习状态。得不偿失。
    所以他也很早便想过暴露的可能。
    “那好吧。”他看向一边正要散伙离开的中学生乐团，起身走过去。
    和乐团的老师交流了一阵后，他们也很感兴趣，对王一洋借古筝的要求，他们在外公益演出还是第一次遇到。
    一群学生都好奇他能弹成什么样。
    王一洋在苏小小期待的目光下，坐到展开的古筝面前。
    这架古筝和他特制的不一样，长度超过一米六，是市面上最标准的十八弦琴。
    调试了下琴弦，戴上义甲。
    他手指轻轻拂过一根根琴弦，抬头看了眼苏小小。取下墨镜。
    哗！
    周围乐团的师生们顿时有些哗然。
    墨镜下的面孔明显超出了他们预想，精致，锐利，漂亮中带着丝丝妩媚。
    很奇妙的是，王一洋静静坐在古筝前，望着周围一望无际的蓝色花海，心底的残忍空洞似乎有了更多的松动。
    “希瑟，你是高飞的雄鹰，亲情也好，爱情也好，都不能成为你的阻碍！”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你是公爵之子，软弱怜悯只会让你暴露更多的弱点！”
    “你母亲参与叛乱，罪不可恕，按照家族铁律，来吧，杀了他！让你的心更圆满！”
    “亲人阻你，杀！爱人阻你，杀！友人阻你，杀！乱象将至，只有成为无人能敌的恐惧，才能镇压这个时代！统治这个时代！”
    “希瑟，我是你最后的弱点。所以，现在该弥补最后的缺陷了。”
    “来吧，杀了我！然后，终结这个时代！”
    噗嗤！！
    鲜红的血溅射开来，让王一洋双眼也一时间染上殷红。
    他呆呆的注视着眼前那个苍老的身影往后倒去。
    耳边还仿佛回荡着最后的声音。
    “现在，你没有弱点了。”
    他沉默下来。
    双手猛然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