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4章 阳谋，试验品

    生命剑灵，腾灵境。
    生命的极致压迫与猝然爆发，如同突兀跃出海面、照耀浓雾的朝阳，光芒万丈。
    本已几乎被染成纯黑的神纹，盘绕轮转之间，重新迸发出纯净的莹白，黑白激荡、圆满和融。
    神纹虚空悬立，深沉的威压弥散开来，整片虚空似乎都在轻轻颤栗，交织着凝重与轻灵。
    “天阶上品神纹，以生命为筋骨，以死亡为根基，这枚神纹、不知道能不能压制天兽宗的死劫……”
    这是一枚天阶上品神纹，交织生死、融贯阴阳。
    已然突破天地极限，超越星域封印。
    可惜在邵永安本源深处，是一枚天阶极品的死亡神纹。
    “按常理而言，邵永安本源深处虽然是天阶极品神纹，但寻常门人弟子，大概不至于如此。”
    鬼舞秋呼吸依旧稍稍有些凌乱，全力融贯死亡真意，对她而言亦是极大的消耗。
    楚天策轻轻点头，说道：“不止如此，即便是邵永安本源深处的死劫神纹，同样不是完整的天阶极品。天阶上品已经超越了星域封印的极限，根本不可能承载真正的天阶极品神纹，而且邵永安同样无法承载这样的力量，他本源深处的神纹、充其量只有三分之一的神威。”
    在先前搏杀之时，楚天策和鬼舞秋一样，认为神纹是天阶极品。
    然而随着这枚天阶上品神纹的绘制，楚天策对于神纹大道的理解，自然勃升、渐渐深刻高妙。
    对于死劫神纹的理解与认识，不断提升。
    “最好的办法，还是找一些妖兽试一试。”
    思忖良久，楚天策微微摇头，取出一把丹药、吞入腹中。
    丹药共有十二颗，六颗纯青、有青芽碧草的昂然生机，六颗纯黑、是枯山厚土的默然沉寂。
    这丹药并不只是为了补益真元和灵魄的消耗，更是丰盈生命与死亡本源神纹。
    …………
    仅仅三个时辰。
    足足二十妖兽，不同境界、不同种族、不同属性，被分别安置在二十个静室之中。
    每一个妖兽，都化作人形，静静盘坐，不动不摇、不吵不闹。
    天兽宗顶级势力的底蕴和结构，展现出极其惊人的素养。
    邵永安身死魂灭，完全没有影响到宗门结构的运转。
    天兽宗不能确定这些妖兽确然身怀死劫神纹，毕竟到目前为止、数以十万计的死亡，没有任何预兆，就算是邵永安这等巅峰强者，都完全无法预感死劫降临，只是因为运气、恰好出现在楚天策身旁，才在楚天策和鬼舞秋的竭力救助下，勉强逃生。
    楚天策救助邵永安、临离开之时，要求天兽宗弟子闭门谢客、彼此断绝联系。
    天兽宗自然认定，这场死劫或许彼此之间可能弥散、感染、流传，自然越是重灾区、本源刻画死劫神纹的可能性就越大。这二十个天兽宗弟子，来自二十个不同的区域、二十个遭难最严重的族群，几乎每一个家族，都已经凋零殆尽，残存者不足十之一二。
    道理上，这些弟子，本源潜藏神纹、随时可能死亡的概率，要更高一些。
    死亡率愈高，对楚天策而言，就越有用。
    楚天策越接近成功，整个天兽宗、便越接近解脱与救赎。
    如果这二十名弟子没有得到预期的答案，很快，便会有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送来。
    天兽宗毕竟是妖兽宗门，规矩严整、法度森严，并不亚于人族宗门。
    但不同于人族宗门多用道德感化的洗脑手段，天兽宗更倾向于赤裸裸的丛林法则。
    受宗门庇护、得宗门指点，需要为宗门赴死。
    这二十名弟子，只是天兽宗为楚天策准备的试验品罢了，可以被随意消耗。
    真正被天兽宗上下所看重的，实际上楚天策的精力和体力。
    “这样赤裸裸的手段，反倒是让我有些放不开。”
    楚天策苦笑着摇摇头，望着山腹中、临时搭建的二十座精舍。
    山腹中原本并无精舍，妖兽亦不喜精舍，只是搭建洞府艰难耗时，仓促之间、只能布置精舍、然后刻画法阵。以保证楚天策可以在天兽星深处，借助天兽宗最为高妙强横的宁心法阵，最大程度上发挥。
    “这种赤裸裸的手段，很大程度上、塑造了天兽宗善守不善攻的情状。资源丰沛、前途广阔的妖兽，是没有兴趣冒险杀戮和掠夺的，他们虽然拥有智慧，但缺乏无谓的贪婪，然而当这种‘贪婪’变得真实，便会呈现出远胜人类的残忍与恶毒。”
    鬼舞秋摇头轻笑，浑不在意。
    鬼族、人族、妖兽，世界万灵，并无优劣、但各具特色。
    鬼舞秋身怀紫瞳修罗王血脉，乃是纯血鬼族，对人族和妖兽的看法反而超脱。
    楚天策闻言，点点头，迈步走向第一间精舍。
    两世为人，数百年生死搏杀，楚天策原本心中的道德束缚、其实早已变得稀薄，更多的、是追求因果平和。善我者善之，恶我者恶之。更何况准确来说，这一世的楚天策，不能算人，即便黑暗剑王与光明剑王是某种意义上的人族，天妖真经依旧使之天赋妖灵。
    “桓昱应该是吃准了我会出手，协理如今的天兽宗。”
    鬼舞秋遥望着虚空，隐隐感到、天穹之中重重法阵，似乎渐渐对自己变得轻灵而亲近。
    望着楚天策的身影消失在第一间精舍，鬼舞秋突兀腾身而起、径直向着星域深处。
    天兽宗拥有天妖法统，天然便与楚天策有因果联系，特别是楚天策得到了天兽宗的天妖传承，哪怕并未接受宗主大位，但却已经很难超然事外。况且连番重礼，几次请托，实际上已经将天兽宗的生死未来，尽数交托在楚天策肩头。
    二人一体，既然是楚天策之事，便是鬼舞秋之事。
    这重关窍，星域各方都知晓。
    冥鬼殿不例外，天兽宗亦不例外，甚至连在苏雨濛和端木姐妹身上下注的龙凤两族，同样不例外。
    天兽星外，两尊虚空境初期长老，一是火灵狐，一是铁骨苍鹰，躬身肃立，静静等候。
    修罗血翼收起，鬼舞秋本源闪烁，一缕无上天妖独有的威压悄然弥散开来。
    火灵狐和铁骨苍鹰神色陡然一肃，姿态霎时间恭谨百倍。
    “请舞秋小姐恕我二人境界低微，如今宗门中虚空境屈指可数。”
    火灵狐声音柔靡而缠绵，显然是修炼了魅惑真意，只是不甚高妙、难以收发由心。
    鬼舞秋点点头，说道：“先带我去阵法核心。”
    她当然不会去处理诸般琐事。
    一则是她没有兴趣，也缺乏经验。
    另一方面，天兽宗虽然有心将宗门托付给楚天策，却并不着急将个中详情、悉数相告。
    更重要的是，如今天兽宗内忧外患，最重要的、无疑是保证宗门的绝对安全。
    有一尊战力超卓、远胜邵永安、甚至未必逊色如今桓昱太多的超级强者，镇压守护大阵核心、确保不会被各方势力趁火打劫，才是最大化鬼舞秋力量和价值的选择。
    略略停顿，转身对火灵狐说道：“面对可能的机缘，有所准备是好事，可惜你血脉品质境界都太低。”
    火灵狐闻言，却是全无消颓，反而眉眼间全是欢喜和期待，恭声道：“晚辈定当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