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仰望星空

    这是什么鬼？
    聊斋空间处于灵界之中，外人难入。
    除了蒲叶这个聊斋之主外，只有被他主动宴请的鬼神？
    黑影藏在角落里，寂静无声，不泄露丝毫气息，一直都在，藏在众小鬼之中，却让人本能忽视了它的存在。
    蒲叶直直盯着那黑影，目光闪动。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一双双目光汇聚过去。
    那黑影低着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身躯晃动，黑气翻滚，透出浓浓的不祥气息。
    冷！
    好冷！
    这股寒冷好熟悉！
    ……
    八个被超度的小鬼双手抱着肩膀，在原地发抖起来，恢复平静的面孔重新惊恐扭曲起来。
    冷，好冷？！
    蒲叶脸色一变，想到了它们之前所说的，在跳楼自杀前都是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影响，导致万念俱灰，走了之前从未想过的绝路。
    原来这黑影才是真凶！
    随着蒲叶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其身上，聊斋空间中朦胧的光芒闪烁，如星辰点点，全部笼罩在这无名鬼身上。
    仿若承受了莫大的压力，鬼躯颤抖着，似乎随时都要幻灭，抬起头来，那是怎样的一双恐怖目光。
    双目中没有眼睛，是一个黑漆漆的窟窿，却直勾勾盯了过来，“注视”着场上每一个人、鬼、或者……神？
    鬼躯上逸散出的灵压憎恶、怨毒、混乱……仿若墨水要污染整个空间。
    蒲叶发现，聊斋宝书早已生出了新的一页，上面赫然有着标注。
    “鬼魂：枉死鬼
    修为：恶鬼
    灵：923
    智：123
    念：2333
    数量：1
    描述：阳寿未尽，枉死为鬼。对人间充满极大憎恶，不可往生，索魂夺命，凶恶无度！
    ……”
    据神州古神话描述，凡在世时意外身亡、自杀、死于车祸及十恶不赦的人死后的灵魂称之为枉死鬼，到了地府会被关在枉死城，因为阳寿未尽，统称“枉死鬼”。
    这种怪物天生凶恶无比，一旦成型，就直接跨过了小鬼的门槛，天生的恶鬼。
    蒲叶终于清楚了金富豪公司跳楼事件的真相。
    之前那些小鬼都是一些普通人，心性不强，哪怕遭受挫折和打击，也很难升起自杀的勇气。
    但恶鬼索命。
    这些人被枉死鬼纠缠，负面念头被其影响放大到了最大化，才会失智自杀！
    自己枉死，就要报复社会吗？
    这么一个恶鬼，如何超度？
    若就这么超度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蒲叶沉吟起来。
    “我…我不怕你！哪怕你是神，现在也无法涉足人间！”枉死鬼低声嘶吼起来，像是铁锯在相互摩擦，尖锐、沙哑、嘈杂，渐渐几个音节就让头昏，恶心，与呕吐之感。
    “杀、杀、杀！金富豪公司人都要死，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让我枉死，我一定要所有金富豪的人为我偿命！”
    恶鬼大口猛然张开，如同一个黑洞，竟是将八个灵魂一口吞入腹中，身躯如同气球一般膨胀起来，下一刻炸成一团飞灰，在原地彻底消失。
    “这是什么回事？”这突然起来的一幕，蒲叶有点摸不清底细。
    小倩却是面色一变，“不好！这枉死鬼吞噬鬼魂，突破了自身原本的灵能，已经摆脱了聊斋空间的拘禁！”
    一双冰凉的小手陡然拍在蒲叶的眉心，仿佛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打落凡尘。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蒲叶感到自己不停坠落，嘈杂沙哑的低语在耳边叽叽喳喳响起，思绪混乱。
    灵魂如石头一般沉重，下一刻已经重新回到了本体。
    冷，好冷，太冷！
    蒲叶只感到掉入寒冰地窖中，寒意深入骨髓，睁眼看去。
    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已经近在面前，仿若一团墨水凝成的浑浊怪物，身躯不停扭动着，露出八个狰狞痛苦的面孔，最上方一张脸上，七窍流血，眼鼻口耳都是一个个黑窟窿，发出刺耳的尖叫，恶心、扭曲、恐怖……
    “杀了你！见到我的都要死！”
    这就是枉死鬼吗？
    蒲叶眼眸中迸射冷光，直面过去，下一刻，二话不说……
    拔腿就跑！
    尼玛，不跑等死啊！
    蒲叶双腿狂奔如同风火轮，旋风一般呼啸而去，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这枉死鬼气息实在太恐怖了，一缕缕负面气息仿佛要将这人间都给污染了。
    灵视+10、+10、+10……
    灵智3、3、3……
    眼皮狂跳，智商狂掉！
    蒲叶再次体会到了这久违的感觉，真刺激！
    他逃得如此从心，那枉死鬼也在原地呆了呆，面孔都凝固住了，过了一会才阴森可怖起来，“你逃…不…了的！！！”
    伴随着鬼哭哀嚎的凄厉声音，阴影在地面上迅速蔓延，如同一双双从十八层地狱中伸出的鬼爪，要将人拖入无尽的沉沦，永不超生。
    呼呼呼……
    滚热的气息喷涂出去，迅速冻结成寒霜。
    血液在沸腾，蒲叶卖了命地奔跑着，感觉心脏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
    小倩身影仿若虚无，始终如闲庭散步一般，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幽幽道：“你这么跑有什么用？恶鬼索魂，人就两双腿怎么跑得过一团阴气所化的鬼魂？”
    小姐姐，现在还是说风凉话的时候吗？
    蒲叶没好气道：“我要有办法？有必要跑得好像一条狗吗？”
    “恶鬼不可度，只能消灭！”小倩秋水似的眸子盯着那枉死鬼，冷声道：“随我念！天罡地煞，灵气衍化。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鬼妖丧胆，精怪亡形。魂心一念，聚于指尖！灵指剑，出！”
    蒲叶屏息凝神，一指刺去，体内灵能汇聚，形成一柄三尺有余的透明小剑破空射去。
    砰！
    枉死鬼被一剑刺中，灵剑无声爆碎成，它楞在原地，面孔呆滞，半天没有反应。
    发生了什么？我在哪？我是谁？……
    枉死鬼呆了呆，狞声大笑起来。
    “这就是你全部的实力吗？哪怕你是邪神眷者，现在神也救不了你！”枉死鬼恶狠狠扑了过来，大口张开，舔牙饮血。
    蒲叶怕腿就跑，头发都在狂风中凌乱了。
    坑爹呢？
    这灵剑指没卵用啊！
    “灵剑指是少有的犀利法术。是现在的你太弱了！”这个时候，婴宁不忘补刀，“灵能在1001000之间，还没突破三位数的质变。你只要找到这枉死鬼的破绽，也未必不可以将其一击必杀！”
    得，说了等于没说！
    看着那身躯已经膨胀到三米高的庞大怪物，想找到破绽谈何容易，蒲叶不禁悲哀。
    难道我真的要使用那终极绝招？
    用我的两颗肾召唤小姐姐？
    好虚啊！
    一个愣神间，枉死鬼已扑到跟前，阴气森森的利爪抓了过来。
    “我…我不…不要！”挣扎的声音。
    枉死鬼僵在原地，双爪无法落下，其上一个秀美的面孔眼角流下血泪，拼命想从恶鬼身上挣脱出来。
    “贱女人，你被人类骗得那么惨，哪怕死了也鬼，还下不了手吗？”恶鬼气急败坏，不停压制着女鬼。
    但那韩梅梅看似柔软，却自有一股柔韧，不肯屈服。
    “我不想伤害别人，我只想…回…家！”
    轰！
    鬼气弥漫出去。
    一个透明纯粹的人影强行冲破了恶鬼的压制。
    枉死鬼元气大伤，庞大的身躯露出好大一个空洞，如破了气的气球一般，鬼气狂泻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好机会！
    如果如婴宁所说，要找到一击必杀的机会，那么就是现在了吧！
    蒲叶面孔涨红，吃力地汇聚了全身的灵能，一点也不剩。
    并指成剑，遥遥刺出，一柄透明的大宝剑在空中成形，陡然狠狠斩击而下，从恶鬼身躯破洞中刺入。
    吃了这一剑，枉死鬼楞在原地，膨胀而起，足有一个屋子大小，下一刻轰然爆开，化作呼啸的阴风扫荡出去。
    “我好恨！我没有输给你，只是输给了人…人心！”一张狰狞的恶鬼面孔在其中隐隐浮现，随之灰飞烟灭。
    原地只剩下八个透明的纯粹灵魂，摇摇欲坠，快要消散了。
    蒲叶一下子瘫软在墙角，浑身脱了力，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默默仰望天空。
    夜空星辰点点，城市霓虹闪烁，天地却已经露出了一片鱼肚白。
    天亮了！
    蒲叶嘴角掠过一丝浅浅的笑容。
    身在泥泞之中……
    总有人仰望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