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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君臣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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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栾溪探出的手僵在半空,一抹苦笑说道:“你从来都只晓得报恩,却对我的情避之不及,从前那些日日所想,到现在看来都不过是山山水水的一场梦,此生无缘再续了。”
    清风拂面吹落了那滴泪。
    晏修远端举着手上的那份折子,自是从一开始便知此情,可却无法回应她,终是负了。
    晏修远悄然转了方向说:“还请娘娘在暖阁等候,此番皇后下旨本就以违背了祖法,臣等必当宁做谏臣,也不让圣上枉担骂名!”
    栾溪蹙眉:“你一心为皇上,为江山社稷,皆是为你儿时的梦想,可后宫侍寝之事,不会流传宫外,你又是如何得知?”话毕眼神带着迫切。
    晏修远踌躇,思量着之前所承,却又想到无需隐瞒着,便张口解释:“是仲答应找到臣的府上,讲清了这一事,也应下了相守之约,此番一则是为皇子先逝请意,二来也是辞官之举!”
    一切竟是因仲灵而起。
    栾溪无力踉跄的退了半步,眼中再无光芒看着面前的男子。
    她来时欢喜,是因他冒死入宫相阻,但又有谁能知道,这从云头落下的那一刹,竟远比欢喜更伤人。
    那日上清,她实则看得真切,湖畔梨花树下才子佳人,轻抚侧颊,留下灼情半许花间,因离得较为远些,只晓得他们身影很登对。
    如今看来,却不仅仅只是身影登对,一人生性洒脱,一则饱读诗书只为天子黎民,远比她这个太傅之女,更要适合一些。
    从前殿传来脚步,想来皇上知晓修远来了。
    宦官见此地臣子妃嫔皆在,神情有些诧异,但还是行了礼数说:“小的奉皇上口谕宣晏大人觐见,不知洛才人此番是何意?也要一同面圣......”
    栾溪摆了摆手,迈着虚浮的脚步,一步步朝着晚晴坞方向走去。
    她深知此夜皇上不会来暖阁,因为他们都喜欢上了一个人。
    那人笑时春花灿烂如沐初阳,于宫墙之中极具灵性。
    她抵不过终是抵不过。
    那一所冷宫,却远比她更强,正如皇后初时说的话,情字从来不比权势相亲。
    晏修远进前殿,恭敬行臣子之礼,看着高座那抹明黄说:“臣此番前来说的并非是国事,不知可否请皇上避退他人,以固皇室颜面。”
    昭华眯了眯眼眸,命四周宫人退出殿外。
    他知道晏修远此举要说什么,可即便皇子之事属后宫,也万不用避开宫人,莫不是在这端端几个时辰中又生了变故。
    晏修远神情笃定,将手中的折子递上,而后跪拜在书案前:“臣此番是想请皇上履行承诺,四邦之战臣冒死险胜,为的不过是您当初的那一句话,而今她已不是宠妃,您又何必再扣着人不......”
    匆匆扫过奏折所写,昭华只觉额间青筋跳的猛烈。
    平放在书案一侧的手逐渐握紧,指节泛白,昭华周身气息十分凛冽,抬眸看向晏修远,若非是因为栾溪生死劫,他不会忍到现在。
    忽而晏修远闪过一道金光,胸前衣襟被人紧紧拽住抵在了殿柱之上,呼吸微滞。
    昭华双眸泛出怒意说道:“一而再视君威不在,这不是谏臣,是佞臣!”
    晏修远从不知道皇帝有一身好功夫,只觉胸腔呼吸困难,挣扎着说道:“臣只不过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又何罪之有!难道皇上是想以权压臣,违背当日......当日的承诺吗?”
    衣襟又被提上三分,晏修远双脚已悬空。
    可昭华仍未想松手,虽不能陪仲灵度过余生,可却也不允许旁的男人代替陪在她身边,他不是什么世间的圣人,心中所挚爱,即许下一生之诺,便绝不放开。
    手中力道一松,随即晏修远便被甩到了地上。昭华面色凛然道:“朕绝不会放手,你此番所求,若是能收回,今日便只觐言皇子一事,倘若不能,今日便废黜官职,发配宁古塔为奴!”
    晏修远半伏在地面上因呼吸不畅猛烈的喘息。
    闻言回望身后的明黄,晏修远有些茫然,声音带着些许不确定:“皇上终不是传言中说的那么不堪,臣今日所见深感欣慰,即便不能应了之前所说,流放宁古塔也甘愿!”话毕恭敬的跪在昭华面前,叩首作揖。
    可皇城之中又哪有不透风的墙,晏修远这厢才刚刚里开了前殿,那厢流放宁古塔的消息,便已传到了东宫皇后耳中,嘴角那一抹殷红的笑,让人不寒而栗。
    晚晴坞内栾溪神情呆滞坐于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倒算不上什么倾国倾城,却也是众多粉黛之中有些姿色的,如今却甚为狼狈,成了牵绊住自己心爱之人的累赘。
    忽而房门被推开,竟是一身华服的皇后,满脸窃笑相望着,指了指栾溪凌乱的发钗说:“妹妹这就沉不住气了,不过是在晏大人那处碰了软钉子,可皇上终究是皇上,于男人之中还多了些天子气,晏大人怕是也是受了妖女蛊惑,方才没能及时领悟妹妹的一番情谊,这不本宫才得了消息,就来告知妹妹做好准备,毕竟也是心头所爱,若真是出现了什么差池,本宫也不想看见妹妹哭哭啼啼的样子,宁古塔虽不是什么极险之地,但若是他一个穷书生无权无势,若走到半路遇了什么山匪的,性命也甚为堪忧呢!”
    栾溪终是回了神,转过头呆愣愣看着皇后,不明所以,只晓得仿佛是晏修远出师未捷,许是被发配到了宁古塔流放,为了能与仲灵在一起,赔上了一生仕途。一滴清泪夺出眼眶滑落下去,滴在鲜红的纱衣上,泛出朱红好似宫墙,禁锢了所有人的心,爱而不得,尝遍苦楚,也甘愿为之所倾,只想那人安好如初,想到此处她懂了皇后此行的意义,心中暗暗侥幸,如今她还有利用的价值能够帮到修远。
    抬手抹干脸颊上的泪痕,栾溪说:“紫珊深知近日给娘娘徒增了不少麻烦,可如今宫人肯伸手的,却也只有娘娘您了!只要能救他,紫珊什么都愿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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