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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夜半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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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大牢向东走半个时辰,便是小镇上商贩小吃最多的正街,很红火,阳春面的老板仍旧在收整着桌面,临行的三三两两个女子时不时看过来,瞧着司徒容貌算的是小镇上的翘楚,我远远的回瞪了两眼,心中还是略感不快,便紧走了几步过去。
    司徒走在前方远远避开了人群,我用力挤过去问道:“你究竟怎么看县令的?”
    不远处有个摊位,上方摆满了玉髓簪子之类女孩子喜欢的物件,我原本便是个粗枝大叶的人,自然也不大喜欢摆弄这些,不过匆匆略过一眼,并无其他,怎奈司徒是个心思细腻的,走了两步便驻足在了摊前,其中便有一只整体通亮的白玉簪子,只是质地并非上乘,他却端详在手中淡淡说道:“毕竟是民间制作簪子的师傅手法并非细腻,而是为了营生,可幸款式还算得上新颖,配上你这一头的长发,十分登对,只是平日里你从不自己倌发,大抵也是个手法生疏的,眼下没了使唤默默,待回了都城后,我去挑选几个踏实些的给你!”话毕,那支白玉簪子插进了不大稳固的发鬓中,我愣了愣说:“都什么时候了,县令被关在牢房中,生死未卜,那樵夫妇人的案子未结,你应下了一桩桩案子,怎的还有心思在这儿为我调买簪子。”
    他抬眸一愣,顺势将我的几缕碎发藏到了而后,才笑着说:“你这是在说我不尽本职?自打从都城中出来后,我便已然与这一桩桩案子分不开,既然本就分不开,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他指尖略带股凉意,擦过面颊时心中一晃,我竟不知所措的转了身,佯装看着不远处人声最为鼎沸的地方。
    也不知他是否瞧见了方才的失态,只是默不作声,付了银钱说:“很多事情都不能急于一时,正如我和你,若非是能等到眼下,又哪里可以一同逛在这夜市之中。”
    他这番深情来的委实太突然,我面颊又一红。
    相识前,司徒眼神中总很冷淡,我见识过,也总以为身处官场,又有几人能有热中肠。
    可事与愿违,相处到如今反是我突生了副硬心肠,任他千帆百遍表述着自己的忠心,可有些东西就是心中很清楚,却没有办法跨越这些去做出心中真正想要的决定。
    抬手摸了摸发鬓上的白玉簪子,垂眸浅笑,如此便好。
    回到栈,我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脑海中想着的,全是司徒,冷漠或是笑着的,好似那人原本就住在心尖尖上,带着股暖意。
    月上西梢终是眼帘带了倦意,我便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笼住自己。
    只是未等睡得安稳些,自窗旁反出一道寒光,我猛地睁开眼便见一柄长剑劈过来,忙不迭滚落下床,方才腾出空质问对方。
    怎料那人也是个女子,持剑步步逼近,恶狠狠说:“这天底下唯有你一人没有资格来问我,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会沦落到现在的惨样,给别人当牛做马还换不来半分夸赞,反倒是落得一身伤,你说你!是不是最该死的人......”
    她这番话说的太突然,纵然我产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可依着眼下的性情也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便喘息着解释道:“尼莫不是听信了贼人的谗言,自统领后宫数年之久,我从没有亏待过一位后妃,哪怕是宫女,也都是再三容着,如不是犯了什么大过错,只是责备几句罢了,怎么会害你沦落至此,姑娘,你有话好好说,万不需要动刀动枪的。”
    闻言她反倒是嗤笑一声。
    剑锋又在月光下逼近了两分,寒光立现,她说:“我倒是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我记得,你这条命就必须取!”
    长剑瞬间猛刺了过来。
    本就因惊吓瘫倒在了地上,眼下明明见着那利剑刺过来,我却没有了半分力气逃跑,只能缓缓闭上眼睛,任凭处置。
    半响一道巨大的冲劲儿撞过来,我被人护在了怀中翻滚了两圈,鼻尖嗅到了龙涎香,心中一沉,想要挣脱那人的怀抱,却只觉指尖沾染上了什么粘稠的液体。
    瞧着我惊慌的模样,司徒却笑了说:“不过是受了小伤,你便怕了,日后若是还有更大的阵仗,你该怎么面对呢?”
    我看着满手的鲜血,说:“可是......可是你不该因我而再三受伤......”
    他没有再理会我,将我藏在身后,凛冽道:“你若是今夜想要杀了她,便先来取了我的性命罢!”话毕,本就深沉的眼中,迸生出一股杀意。
    刺顿时仰天一笑,反手割下了自己的一届黑袍,屋内生了浓雾,便悄然离开。
    待那浓雾逐渐散去,我才重新点燃了烛火,一点点将司徒的衣袖褪去,才看见那被剑划开的伤口,正不断的渗着鲜血,心头一阵酸涩,眼中便滚落了几颗大泪珠,又不敢大声的哭出来,只能将头垂得低些,掩盖住那抽泣的模样。
    却不知一切早都已然入了他的眼中。
    那时,单雪徘徊在栈附近,昭华便已料定了时间,只是眼瞅着危险一步步逼近,却突然想看看她对自己,究竟有多在乎。
    继而便在冲进房间内,故意迟钝了半分,使得单雪的剑意外伤到了自己,弄出副鲜血淋漓的惨状。
    为此受了不少冥帝司的揶揄,谈情说爱,还需些许的刀枪剑伤做调剂。
    只是他在三界之中是君主,在众仙之中是昭华天君,可人都有私心,他便想只在一人面前,做自己。
    那般孩童的只想讨要个在乎。他故意装作强撑,却又在知道她哭泣的时候,后了悔,明明想天劫之后不留遗憾,终是不舍继续捉弄。
    转过手,将她系了半响的带子系好,这才算瞧真切那双哭肿了的眼睛,如果那时她也像眼下这般哭泣、无助,或许还是开心些更好。
    我愣了愣的看着司徒,不知他是因伤迟钝,还是想到了什么,这一晚上好似陌生般,看了我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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