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求收留

    她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把号码记了下来。
    张文君见她记下了电话，开始找借口：“我明早还要出摊，现在要去买菜，你找到小峰记得叫他回家。”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季小彩瞪着她离开的背影，没法，只能拨通刚记录下来的电话。
    打完电话，她不仅脸黑，一肚子都是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恶血。
    她奶奶说季水峰被人打了，真的是鬼话！
    季水峰的班主任刘老师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刚开学季水峰就偷了同学的手机准备卖掉换钱，结果被同学发现，他非但没认错还把同学给打了一顿，最后把那同学打伤进医院了。
    现在那同学躺在医院里，人家家长告到学校，可季水峰却转头不见了人，现在学校和那名同学的家长都在找他。
    至于奶奶说的两万，刘老师亲口证实，根本没这回事。虽然被打同学的家长免不了要季水峰赔偿医药费，但季水峰的人都没找到，去哪里谈什么医药费？人家家长只说了，要是季水峰还不出现，就报警处理。
    捏着手机，她恨恨的咬着牙，接着进了旁边的网吧。
    但可惜，季水峰并不在网吧里。
    她问吧台，吧台的小伙子认识季水峰，说他半个小时前就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小伙子表示摇头不知。
    白阙凌陪着她进网吧找人，见她气到不行，于是先将她哄上了车。
    “小彩，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也不想做。”季小彩没有掩饰自己的气和恨，“我幺叔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我幺婶你刚才也看到了，他们都不管的事，我能管什么？我奶奶说要两万帮季水峰解决事情，可刘老师说被打的同学家里根本没提钱的事，现在只想把季水峰找到。我要是把钱拿给我奶奶，指不定她转头就拿给季水峰挥霍了！”
    “小彩……”白阙凌白皙的俊脸上没有往日的阳光，似是被乌云笼罩般阴阴沉沉，而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也如同失去了光泽，凝聚着莫名的伤感。他看着她，薄唇张了张，欲言又止后，突然说道：“都是我不好。”
    “……”
    季小彩讶异的盯着他，不明白他干嘛要道歉，更不明白他突然间的变化。
    “咳！”从她迷惑不解的眸子里，白阙凌察觉到自己失常，不自然的轻咳，接着强挤出一丝笑意，“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季小彩心有感动，对他微微一笑：“什么帮不帮的，这些破事我都不过问的，哪需要你帮忙？”
    “那你急着出来做什么？”
    “我只是不相信我奶奶的话想出来求证，免得她要钱的时候我拿不到话堵她。”
    “小彩。”
    “嗯？”发现他今日跟平常很多地方不同，季小彩不禁多了几分好奇，“白阙凌，你今天有些反常，怎么了？”
    “小彩，生在这样的家中，你难过吗？有没有怨过什么？”白阙凌一反平常侃侃而谈的笑脸，浓眉紧蹙，眉目中莫名透着一股难言的情绪。
    季小彩只当他是关心自己，短暂的沉默过后，无奈的说道：“讲真的，有这么多奇葩亲戚，我是很难过。以前我爸妈在的时候还没怎么觉得，因为什么事都有他们做主，我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自从我爸妈去世后，我就觉得日子好难熬，没有他们遮风挡雨，只有爷爷不离不弃的陪着我。如果不是爷爷，我真不知道生活要怎么继续。”
    “那让我帮你，好吗？”
    “你帮我？”季小彩冲他笑了笑，不是嘲笑他，而是嘲笑自己家的那帮亲戚，“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想你应该见识过我家亲戚的德性了，他们眼中只有钱，你要帮我，难不成拿钱打发他们？”
    “钱不是问题，多少都无所谓，只要……”
    “钱确实不是问题，我奶奶要的那笔钱其实我能拿出来，但我不想这样给她。如果那些人但凡对爷爷好一点，别说赡养奶奶，就是我叔和我姑他们有什么难处，我也会尽量帮忙的。可是，他们太让人失望了，太伤爷爷的心了。”这是第一次，季小彩把心里憋的话说出来，即使在季川明面前，她都不曾讲过这些。
    本以为说出来以后会好受些，可是越说心里也难受。想想这一年里，那些人出现时，有谁不提钱的？
    没有。
    他们这个大家庭，三代人，从老的到小的，哪个跟她见面不提钱的？
    因为她的难受，车内的气氛也变得极度压抑和消沉。
    昏暗的路灯透过挡风玻璃映照着她秀丽的脸庞，让她的难过和无助更加明显。白阙凌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中流转着心疼，甚至还蕴藏着莫名的痛悔……
    抓着方向盘的手正要抬起，想摸摸这个让他疼到心尖上的女孩，想告诉她别怕，甚至他想不顾一切的告诉她真相……
    可就在他刚抬起手时，季小彩的手机响了。
    他不着痕迹的把手放下，十指收拢，紧紧的抓住方向盘。
    电话是季川明打来的，除了想知道季水峰的情况外，他也担心孙女一个人在外面。
    季小彩先告诉他自己和白阙凌在一起，叫他放心。接着，把在刘老师那里打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季川明。
    季水峰的事，她没有想过要隐瞒，因为爷爷只要去一趟学校，一样会知道的。
    但张文君和陌生男人手挽手‘逛宾馆’的事，她没有提。
    出人意料的，季川明没有发火，只是在电话里叹了好几口气，想来也是对季水峰这个小孙子失望透顶了。
    “小彩，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课，赶紧回来吧。”
    “嗯，我和白阙凌这就回去。”
    “注意安全。”
    “好。”
    挂了电话，季小彩还没说什么，白阙凌就已经把车开了出去。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车停在小区楼下，白阙凌才突然说道：“小彩，明天不用起太早，以后我开车上学，你不用再去挤公交了。”
    季小彩皱眉反问：“你不是说要低调吗？再说了，我坐你车去学校，你就不怕你那些追求者群攻我？”
    平心而论，她不排斥与白阙凌走近，但很反感别人不明真相的误会。
    白阙凌睇了她一眼，有些没好气的道：“放心，我会尽量将别人的误会抹杀掉。你那个同学说的没错，我的事是该自己担着，不能把你拉下水。以后在学校，我会适当和你保持距离。”
    这话也代表他在为周五发小脾气的事道歉。
    季小彩释然的笑了。
    “行了，我也没真正怪你什么。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也不是你和我能管得着的。”
    “那明天开始，我搭你去学校，你不许反对。”
    “呃？”季小彩有些纠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也不是那种张扬的人。学校附近有个地下停车库，以后我把车停那里，没人会发现的。”白阙凌说得很认真，极力的想打消她心中的顾虑，“当然，你要不想把我当成便宜司机，我允许你从其他地方给我补助。”
    季小彩本来还想拒绝的，可听到他最后说的话，再配上一本正经的表情，顿时觉得好笑。
    “我最多给你公交车的费用，多了我可舍不得。”
    “谁稀罕你给钱了？”白阙凌很不客气的给了她一记白眼，接着也不吊她胃口，直说道，“我是想跟你商量，你和季爷爷能不能收留我，让我到你们家搭个伙吃饭。”
    “这……”季小彩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放心，我不会白吃白喝，每个月我会按时交生活费。”怕她拒绝，白阙凌换了一副可怜状，眼神眨巴眨巴的盯着她，“小彩，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父母去世早，我和姨婆相依为命，后来姨婆去世，就剩我一个人……自从你和季爷爷搬来之后，我可羡慕你了，每天能跟爷爷在一起，还能和爷爷一起买菜做饭，不像我做什么都是孤零零的……”
    说到后面他把视线投向车窗外，似是难过到极点不愿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