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礼佛

    等的就是这句话。
    苏长安打起精神：“请大师赐教。”
    明尘大师竖起两根手指头：
    “老衲先说两个事实：
    其一，武者境界划分想必施主很清楚，入微、先天、柱级。
    武者的顶点便是柱级！
    能成为武者的普通人是千里挑一，而能修炼到柱级境界的武者，则是万里挑一。”
    武者的极限就是柱级，没有更高的境界了……苏长安一直以为武道是没有极限的，叹道：“柱级武者的确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云阳城似乎没有一个柱级武者。”
    “不错。”明尘大师笑了笑，“据老衲所知，整个云州仅有三名柱级武者，由此可见成为柱级武者有多难。别说柱级了，就是先天级武者，整个云州加起来恐怕也不超过一万之数。”
    云州幅员辽阔，山河纵横，地大物博，虽然没有具体统计过，但人口总数绝对不低于一个亿。
    总之，你要是立志成为柱级武者，这个梦想难于登天。
    苏长安心头明了。
    “其二，”明尘大师接着说了下去，“关于邪异，想必你也知道邪异分为很多种，其中最常见的也是数量最多的邪异，我们称为‘妖鬼’。
    这种邪异，其本体不明，不知来自何处，却能够吸收人的怨念，嫉妒，仇恨，冤屈，愤怒等等阴暗面情感，以及吸收周围环境里的一些神秘力量，渐渐凝聚成形态恐怖的鬼物。
    按照妖鬼的进化阶段，分为虚级，大虚级，等等。
    而最低级的妖鬼，即虚级妖鬼，它们肉眼不可见，最可怕的能力是附身，却能够秒杀入微级武者，只有先天级武者能够与它们抗衡一二。”
    苏长安心神一动，情不自禁想到了怨婴。
    明尘大师：“而大虚级妖鬼就更可怕了，它们凝聚出了肉眼可见的形体，拥有恐怖异常的能力，一口一个入微级武者，三口一个先天级武者，唯有柱级武者能够与它们争锋。”
    尸母，应该就是这个层次的妖鬼！
    听到这些秘闻，苏长安终于明白，武者在邪异面前有多弱小了。
    他不禁有些失望。
    一直以为，只要成为强大武者就能获得自保之力，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实在太天真了。
    “大虚级之上的妖鬼，纵然你是柱级武者，在那种恐怖的存在面前，与普通人无异，不堪一击。”
    明尘大师叹了口气，“所以，武道一途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但施主若是想要凭借武功对抗邪异，无异于痴人说梦，或者说误入歧途了。”
    苏长安眯了眯眼：“武功不行，什么行？”
    “方法有二。”明尘大师在胸前竖起手掌：“第一，在很久以前，某些先辈借助某些奇特的道具，成功召请神灵，此法称为请神；
    第二，我佛门高僧，长跪佛前苦苦求索，虔诚之至，终于得到诸佛回应，获赐无边法力，驱邪除魔，此法称为‘礼佛’。”
    “请神，礼佛……”苏长安没有太过意外，既然有神可以请出来，那再冒出个佛祖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苏长安想了想，问道：“如何礼佛？”
    明尘大师笑了笑：“施主入我佛门，从此了却红尘，常伴我佛。只要施主虔诚修佛，领悟高深佛法，必能得到诸佛的保佑。”
    原来你想让我当和尚。苏长安坦然道：“可惜我与诸佛无缘。”
    明尘大师并不意外，笑道：“施主与我佛是否有缘，我们暂不下结论。老衲请施主过来，是想与你仔细说说请神。”
    苏长安沉默。
    此刻那件神秘的青玉手环，就在他的怀里。
    他也早就怀疑，明尘大师似乎察觉到了他身上有阴兵。
    沉默片刻，他才缓缓说道：“愿闻其详。”
    “请神，需要一种独特的物品，称为阴兵。
    此物极其不详，但凡沾染阴兵的人，十有八九麻烦不断，恶事缠身，轻则丢掉性命，重则牵累全家甚至九族。”
    说到此处，明尘大师深深凝视苏长安的双眼，“施主是否想过，你的两个弟弟突遭邪祸，可能就是你身上那件阴兵招惹来的？”
    苏长安面色一变。
    他很想反驳，按你所说，为什么邪异没有袭击我？但他没作声。
    明尘大师：“施主，老衲劝你尽早处理掉那件阴兵，不然后患无穷。如果你信得过老衲，可以将阴兵交给老衲。”
    苏长安定了定神，说道：“请大师容我考虑一二。”
    明尘大师点点头，然后闭上了双眼，掐着念珠兀自念经。
    苏长安起身离开。
    外面夜色明亮，繁星满天，头顶悬挂七星如豆。
    进入前院，蓦然，他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月下，身穿灰色长衫，打着补丁，手里却拿着一把纸扇轻轻扇动着，活像一个穷书生。
    苏长安走近一看，这人年岁不小了，四十岁面容，两鬓微微斑白，眼神格外沧桑。
    对方也发现了苏长安，露出笑容，拱手道：“拜见苏大少爷。”
    苏长安讶异：“你认识我？”
    对方笑道：“鄙人林齐天，一介寒门，曾经多次受到苏老爷接济，因此有缘见过苏大少爷。”
    林齐天，这名字很耳熟。苏长安忽然记起，他爹最鄙视的人，似乎就是这个林齐天，曾经的云阳城第一才子，却连续落榜六次，沦为笑柄。
    苏长安仔细打量林齐天，发现此人形销骨立，双目灰暗，真的落魄到了极点，不禁好奇道：“原来是林叔叔，你怎么也在红莲寺？”
    林齐天叹口气说道：“实不相瞒，前不久我遭遇了一场邪祸，差点丢了性命，万幸得到明尘大师救助，这才化险为夷。”
    “你遭遇了邪祸？说说看。”苏长安来了兴致。
    林齐天环顾一下，指着不远处的凉亭道：“我们到那边坐下来慢慢谈。”
    “好。”
    二人进入凉亭，相对而坐。
    林齐天娓娓道来。
    事情要从一个半月前说起。
    林齐天这人穷困潦倒，平时以写字卖画为生，那天他发现砚台用光了，就去店铺淘一个二手砚台回来。没过几天，一个人忽然登门拜访。
    那人自称是灰云道人，他说，林齐天所买的那个砚台，不是凡物，乃是一件阴兵，希望林齐天能够转卖给他。
    灰云道人出价不低，而林齐天恰好正缺钱，便答应了。但林齐天很好奇阴兵到底有什么用，就跟灰云道人说，把砚台卖给你可以，但你要向我展示阴兵的用途。
    灰云道人直接就答应了，然后他突然抓住林齐天的手，用匕首划破了林齐天的手掌。
    一滴滴血流下，全部落在了那个砚台上。
    那个瞬间，不知怎么，林齐天整个人都僵住了，完全不能动弹，眼前陷入一片漆黑，耳边出现不可名状的沙哑低语，然后其中一个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林齐天听到那个声音说，它可以赐予他荣华富贵，赐予他想要的一切，仿佛那个隐藏在黑暗里的存在，知道他心中所想。
    林齐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完全抵抗不住它的诱惑，只想要答应它，臣服它。
    可就在林齐天想要答应之时，灰云道人骤然打了他一拳，将他从幻觉中拉了出来。
    灰云道人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叫请神。
    所谓的请神，就如同在一片黑暗大海上钓鱼！
    尽管大海里有无数的鱼儿，但你根本不知道你钓上来的，究竟是什么神？
    可能是真神，也可能是邪神。
    一旦你遇到了邪神，极有可能遭到邪神的精神侵染，之后身体异变，变得不人不鬼，茹毛饮血，凶残暴戾。
    此外，请神的过程中，阴兵会吞噬人的精血，导致人折福减寿。
    正因此，所谓的请神，说得好听点是旁门左道，说得难听点，甚至可以称为邪术。
    而阴兵，似乎蕴藏某种阴气，能够吸引邪异聚集，所以出现邪异的地方，往往都有阴兵。
    与此同时，很多阴兵散落人间，时常落入普通人手里。
    不难想象，来自神明的力量充满无尽的诱惑。
    一旦请神的方法公之于众，那些得到阴兵的人因为禁不住诱惑而请神，结局基本非常凄惨，他们会沦为邪神的眷属，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饶是如此，依然无法阻止某些人不惜代价请神。
    于是，朝廷等大势力竭力掩盖请神，以致世间大多数人不知道邪异的存在。
    林齐天惨然叹道：“灰云道人带走了砚台，之后我噩梦连连，时常能听到不可名状的模糊低语，有几次我见到了妖鬼，吓得魂不守舍，这才不得不逃到红莲寺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