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没有影子

    顾云栖走出神婆的院子时，不由自主深深吸了口气。
    这件事比较麻烦，看得出来这神婆是个半吊子，除了知道一些不知真假的规则外，对于能进入城镇的脏东西没有任何办法。
    小梨阿娘这颗定时炸弹必须得拆了，不然每晚他睡觉都睡不安稳，而且按照那神婆后面的说法，要是小梨和那脏东西呆得太久，恐怕也会出问题。
    既然差不多确定了小梨阿娘的问题，他不由得将目光放到了长虚观内。
    那观内的道人恐怕对小梨阿娘的状况更加了解。
    只是如今天已经快黑了，今天是去不了那道观了。
    第二天清晨刚刚吃过早饭，顾云栖就找了个借口溜出了家门，准备去拜访一下那道观。
    长虚观位于镇子西边的山上，离沉溪镇并不算远，但在镇子中名声不显，缘于它一直不对外开放。
    除了偶尔有道人来镇子上采办一些东西外，基本算是与世隔绝了。
    要不是听神婆提起，顾云栖这二道贩子土著恐怕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他这几年浪归浪，但大体还是怂的，除了偶尔会去鱼泉城给妹妹和大哥送点东西外，一般都不出门。
    夜晚不能在荒郊野外留宿的规矩，也限制了人们能走得更远。
    出了镇子，顾云栖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道观在山中，山路崎岖，并不好走。
    要不是最近他最近练气初成，体力和力量都增长得不错，恐怕会感觉艰辛很多。
    一路上，顾云栖提着剑，已经杀死了两条想攻击他的毒蛇。
    用了约莫两个小时，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时辰，顾云栖顺着这条蜿蜒的山路终于抵达了长虚观。
    长虚观坐落在山林中，红墙斑驳，黑瓦上堆积了不少落叶，看起来很陈旧。
    它比顾云栖想象中要大一些。
    道观山门打开着，显得有些幽邃。
    阳光投射到这观内，仿佛都冷清了不少。
    顾云栖在泥地里搓掉了剑锋上的蛇血，将剑收入鞘中后，往观内走去。
    长虚观的门匾黯淡发黑，字迹都有些迷糊了，给人一种腐朽的岁月气息。
    走过山门，就是一个约莫足球场大小的广场。
    广场中央立着一尊两人高的石炉，炉子两角雕着两只颇为灵动的石鹤。
    要不是广场上堆积了不少落叶，散发出一股霉味，这道观应该还算有点出尘的仙味。
    广场之后就是道观的大殿，大殿顶部中空，呈一个天井的形态，所以阳光斜斜洒落而下，让大半个殿宇都沐浴在阳光中，并不显得昏暗。
    一个约莫十米高的天尊像立在那里。
    奇怪的是，这天尊像没有头，或者说只有下巴那一截。
    下巴下方石刻的胡须很长，像是一条垂瀑，几乎到了雕像膝盖位置。
    “长虚观，长虚观，难道是取意“长须”，表示这供奉的天尊胡须很长？”
    顾云栖这般想着，然后见到了这道观中的第一个人。
    一个中年道姑正站在大殿内，一身蓝色的道袍很素雅干净，手持拂尘，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那中年道姑看见顾云栖后，不由得施了一礼，道：“小居士来小观所为何事？”
    顾云栖立马回了一礼，恭敬道：“找观主陈鲤打听一些事情。”
    中年道姑温和道：“师兄正在后院打坐，烦请小居士跟我来。”
    顾云栖点了点头，便向大殿走去。
    就在离大殿门口剩下了十步左右的距离时，一个少女的声音突然响起。
    “停下。”
    顾云栖皱眉，循声望去，发现院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白猫。
    难道是这猫在说话？
    可是这猫一直在喵喵叫，他是怎么听出女人声音的？
    那只白猫擦了擦脸，继续说道：“哎，反正也听不懂本小姐的话，估计这个又得送菜，喵。”
    顾云栖一脸错愕，再仔细去看这道姑时，发现了异常。
    这中年道姑没有影子。
    她站在那天尊像的下方，身后的石像颜色有些发灰，会让人误认为他的影子和石像重叠在一起，要不是被提醒后看得仔细了一些，顾云栖绝对发现不了这一点。
    发现顾云栖不动了，那道姑不由得问道：“小居士怎么了？”
    顾云栖捂着肚子，道：“不好意思，突然肚子痛，想方便一下。”
    说完，他转身就跑。
    那女道姑一下子就有些急了，道：“后院有茅房。”
    “不用了，我这人比较喜欢空旷。”顾云栖一边说着，一边冲出了道观山门。
    他没有做任何停留，一溜烟往山下跑去。
    mmp，这道观都被占领了？
    这时，顾云栖眼神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凌厉的气息，暗道：“该不会是那神婆故意让我来送死吧？”
    直至冲到了山脚，发现没有“人”追来后，他才长长松了口气。
    ......
    长虚观，大殿。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那中年道姑依旧没有等到大号归来的顾云栖，显得很不耐烦起来。
    只见她把手中的拂尘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额头上青筋毕露。
    紧接着，一截截骨刺就刺破了她指尖肌肤，钻了出来，以至于本来还算细腻的手掌很快就变成了可怕的爪子。
    道姑转身，双眼变得猩红无比，一截骨刺环绕的白骨尾巴从道袍中露了出来。
    她看着这座天尊像，发出了一声怒吼。
    只见她的身子猛然一跃，跃到了天尊像肩膀上。
    “老东西，你已经死了，还管闲事！你已经死了，还锁着我！你要将我锁到什么时候！”
    散发出黑气的骨爪凶猛拍在天尊像上，带出了一阵阵沉闷如雷的声响。
    无头的天尊像表面出现了道道细小的裂纹，但是很快的，那些长长的胡须就动了起来，化作了一条条金色的鞭子，抽在这道姑身上。
    道姑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叫声，从天尊像身上跌落，金色鞭子不断落在她身上，带出了一阵阵翻滚的白雾。
    道姑痛苦嚎着，脸上的皮都开始如火般燃烧起来，露出了里面如群蛇涌动的黑色内里。
    这个时候，道姑背脊上的那条锁链变得显眼起来。
    这锁链很细，只有手指粗细，一头锁住了这“道姑”，一头扎入天尊像的身躯中。
    在这一过程中，整条链子看起来就像是燃烧的烙铁一般，红艳无比。
    良久之后，道姑漆黑的身躯倒在地上，冒出阵阵白烟，不再动弹，而那尊无头的天尊像身上则出现了很多道裂纹，看起来比之前老旧了不少。
    锁链缓缓拖动，着将这道姑身躯拖入了断头处，消失不见，像是将其吞掉了一般。
    天尊像脚下的供台，因为之前震动的原因，从中震出了两具人类的白骨，上面还挂着零星的血肉。
    这山里的城镇时不时会有人消失，连尸骨都找不到，人们基本认为是被野兽吃了，却没人想到，这道观也是“野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