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年的约定

    前院会客厅。
    叶玄彬坐在主首位置，亲自接待着前来的贵客。自从叶擎天继任叶家家主之后，这还是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叶擎天三兄妹坐在下首，对来人也是十分的客气。而在叶家三兄妹的对面，坐着一者一少。老者头发已然花白，穿着也十分朴素，乍一看去就好像是一个步入暮年的普通老人，不过自他那双略显浑浊的目光之中偶尔闪现的几缕精芒却告诉着众人，这个老人绝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在老人的下首旁，坐着一个少女，少女年约十七八岁，肤白脸嫩，娇艳欲滴，端的是美人一个，只是面容清冷木然，坐在那里犹若一座冰山。
    叶玄彬看似随意的打量了二人一番，而后笑呵呵的道：“不知道秦兄现在达到了什么境界，想当年我和他二人相识之时，他便已是三阶武王了，如今想必已然晋尊了吧。”
    当听到叶玄彬这个问题的时候，老人的神色明显的黯淡下来，半晌才说道：“老家主已然仙逝。”
    叶玄彬眉头一皱，悲恸之色溢于言表，声音有些颤抖道：“秦兄已经不在人世？这怎么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人突然一坐座椅上站起来，拉着身旁的少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叶玄彬拜道：“叶老爷子，其实我这次带着小姐来到扬州，是为了避难而来，如今秦家已被灭亡，整个秦家也只有我和小姐逃了出来。”
    大厅之内所有人神色都是一凛，灭门？这是要有多大的仇恨才会杀灭满门。
    叶玄彬神色一震，说道：“你们快起来，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者拉着少女站起来之后，说道：“老家主在十年前忆然晋尊，成为受人敬仰的一阶尊者，自晋尊成功之后，老家主便开始周游列国，可不曾想世间强者林立，无意之中得罪了一位强者，那强者二话没说便与老家主大战了一场，老家主被打成重伤，逃回了秦家，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不曾想，那位强者竟然一路追来，最后竟将秦家灭门，本辉煌显赫的秦家在一夜之间被戮杀殆尽，老家主在最后关头将秦家的几位家族传人交给我等几位仆人护送逃走，更让我带着小姐逃来叶家，希望叶老祖能看在当年的情谊收留小姐，老家主临终前说，如今秦家已然毁灭，当年的婚约已然不在。只希望叶老祖能收留小姐，为秦家保留那么一丝血脉。”
    叶玄彬脸色肃穆，道：“你放心，既然你们来到了叶家，那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叶家人。至于当年定下之婚约，我叶玄彬也一定会履行。若是你不反对，等过了今日中秋佳节，我便选个良辰吉日，将这桩婚事给办了，让你们真正的成为我叶家之人。”
    老者心情激荡，本以为叶玄彬害怕惹祸上身，会拒绝接纳他们，但是没有想到叶玄彬不仅没有赶走他们，反而连当年的婚约都要执行，如此一来，自己也算是找到了一个栖身之所。而且最重要的，听老家主曾经提过，叶家三少爷天赋绝伦，十五岁便已经成为一阶武师，如今又过了五年，实力定然再次大涨。而小姐如果能嫁于这位叶三少爷，凭着他二人的天赋，日后一定可以报得这血海深仇。一想到这些，老者差点再次跪下。
    “叶老祖果然是重情禀诺之人，我在这里代我家老祖谢过叶老祖大恩。”
    “爷爷，你找我啊。”正在众人相谈之际，叶凌凡从门外走了进来。不过在踏入大厅的那一刻，叶凌凡明显的感到厅内的气氛有些异样，不过他也没有在意。
    而叶凌凡的出现也让那位老者眼前一亮。只是当他用灵识查探了叶凌凡的修为之后，不禁一阵愕然。二阶武灵？这和他们五年前所得到的消息可是天差地别。
    当老者从灵识查探叶凌凡修为的时候，叶玄彬的脸色明显有些不悦，不过也是转瞬即逝，说道：“五年前，凡儿出了些意外，差点性命不保，而且修为也废了。直到最近身体才再次恢复。所以以他如今的年纪来说，二阶武灵的境界的确有些差强人意。”
    似乎是听出了叶老祖请语气中的那一丝不悦，老者急忙告罪道：“还望叶老祖不要生气，我刚才也是一时心急，才会冒然查探三公子的修为。五年前我曾听老祖提过说叶三公子天赋绝伦，已然是一阶武师境界，心中十分惊佩，所以在刚才一见到三公子，便想要知道他如今的修为，这才有所冒犯，还望叶老祖见谅。”
    一般武者都不愿意别人探查自己的实力，不过能探查自己的实力，那说明对方修为一定会比自己高上至少一个等级。所以往往被探查之人也只有忍气吞声。但是此刻情形却又有不同，那老者虽说是在探查叶凌凡的修为，但是直接当着叶家众人，而且事先根本没有提及，这完全可以理解为没有将叶家众人放在眼里，叶玄彬当然会生气。但是念及当年自己和秦家老祖的交情，叶玄彬也没有过多的为难老者。
    叶玄彬平复心情，正准备将此事略过，谁知一直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少女此刻突然站起身，向着那老者说道：“玉伯，我们走吧。我不想呆在这里。”
    少女的举动，直接再次点燃了叶玄彬强压下去的怒火，不仅是叶玄彬，叶家其余几位主事人也都是脸色阴沉。这少女此时的举动，已经是明明白白的蔑视。
    “世侄女，不是说好了你们以后就在叶家生活，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如今秦家已然被灭门，你们在外面无亲无故，会很危险的。”叶擎天很想发怒，但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只是话语之中不免告诫她已不再是什么世家小姐，只是一个四处逃命的落魄之人，也已算是十分留有情面。可是那少女似乎并不买账，直接冷声说道：“多谢伯父担心。不过我既然不会和他结婚，那么我也就没有理由再住在这里。”
    “你说什么？你是想要悔婚？”坐在上首的叶玄彬终于怒了，武王的威压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那老者和少女顿时感觉好像一座大山压顶，呼吸困难。
    “爷爷，这是个神马情况？有谁能先给我说明一下。我现在脑袋里就是一团糨糊。”叶凌凡看向众人，一脸的询问之色。
    叶玄彬收回了扩散的灵力，脸色阴沉的看着老者和少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你刚才所说的话收回去，否则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见叶玄彬动怒，那老者顿时慌了。他素知自家小姐的脾性，素来心高气傲，让她嫁给一个天赋极差，二十岁还停留在武灵境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更何况如今她身负血海深仇，她之所以会同意来到扬州答应嫁给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完全是因为她以为那个被爷爷夸赞的人会是一个天赋出众之人，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将要嫁的人是一个已经二十岁却还停留在二阶武灵境的废物，如果真要是嫁给了这样的人，那她这一辈子都别再想要报仇。
    “我不会嫁给一个已经二十岁了还只停留在二阶武灵境的人，在我眼中，那和废物没什么区别。现在我的心中只有复仇，可是如果我嫁给他，这辈子他能帮我完成复仇的心愿吗？今天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少女倔强的看着坐在主位之上的叶玄彬，面对二阶武王，她的眼神之中竟然没有一丝恐惧。
    此话一出，大厅之内所有人都慌了，就算是叶家三兄妹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一直以来，叶玄彬便自责认为叶凌凡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而在叶凌凡沦为无法再修行的普通人之后，他也最恨别人说他的孙子是个废物，他感觉那就像是在骂他自己一样。
    果然叶玄彬怒了，刚刚收回的武王威压再一次爆体而出，而这一次，所有的狂暴气息全都向着少女冲去。
    “喂，喂，喂，到底神马个情况？谁要嫁给谁，谁又要娶谁？你刚才是说不会嫁给我吗？”叶凌凡转向那少女问道，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正好挡住了叶玄彬袭向少女的气劲。
    叶玄彬一惊，急忙控制气劲改变轨道，狂暴的气劲直接轰击在了旁边的座椅之上，轰的一声巨响，整张座椅化为齑粉，连带着周围的一切都被掀飞出去，大厅之内一片狼藉。
    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她很清楚，若不是叶凌凡突然挡在自己的身前，她很有可能已经重伤。不过转瞬，她的双眸再次恢复清冷，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不过我还是不会嫁给你。现在的我，只为复仇而活，谁能帮我报仇，我便嫁给谁。”
    看着少女眼中的绝决，叶凌凡的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从少女的眼中他可以看出，这个少女经历了什么。若不是亲眼见到自己的亲人在自己面前被杀，她的眼神不会是现在这样。就好像前世的自己，所有的亲人和朋友就在自己眼前被驱魔人一个一个残杀殆尽一样，当时自己的眼神就和现在的少女一模一样。当时的自己也发誓要为他们报仇，可是最终的结局却是没有人同情自己，没有人帮助自己，在悲愤中坚持了十年，最后自己还是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不公，但是自己不能让这个少女再重复自己的命运。
    “十年。”
    “什么？”
    “给我十年时间，我一定会帮你报仇。不管对方有多强大，我一定会帮你完成心愿，到时候你再决定是不是要嫁给我。”
    当叶凌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再一次错愕万分，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站在那里的少年。
    其实就连叶凌凡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十年，是对少女的承诺，还是对自己前世的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