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冯瞎子

    教倩倩供奉婴灵的老瞎子，是在孟姜女路摆摊的蓝道。行里人都知道，真正有本事的白道中人都有点像隐士，混迹在芸芸众生之中。而孟姜女路那些牛皮吹的叮当响的半仙、大仙们，则多半是些耍嘴皮子骗钱的蓝道。
    倩倩的情况是，婴灵心有不甘不愿投胎。而瞎子不知道听谁说了这么一个办法，就顺嘴告诉倩倩了。我好悬没气死。不愿意走，你硬给办个葬礼硬送。完事还给供起来养的灵魂凝实的回来报复自己。这不是找刺激么？
    老瞎子的流程倒是没错，可对象跟细节完全搞错了。供之前摆个仪式不错，可是也不能就按葬礼来啊…….！关键你这一套是供一种外国的叫“古曼童”的圣物的。跟着倩倩的那是婴灵、小鬼！能一样么？
    师傅活着的时候给我讲了个事儿。
    当年内地的一个大明星找他平事。说是请的古曼童养疯了成祸害了，请师傅给看看。师傅到那地方一看就傻了。养的tm那是古曼童啊，明明就是小鬼。古曼童是啥？那是死去的可怜婴孩的骨灰做的泥偶，附着婴儿的魂魄，经过高僧超度消了戾气的保家鬼。小鬼那是修道人弄得横死婴儿炼的戾器。小鬼可是得血饲的。养不好还会反噬。你说你一个大明星不好好拍电影唱歌你养的那门子小鬼啊。师傅当年据说废了挺大劲才把那小鬼给干掉。快恨死忽悠明星养小鬼的二把刀了。
    可到底也没能救了那明星，官面上的说法是开摩托车出车祸了。那个明星好像还是个藏族人。
    所以说不怕不知道的，就怕那些一知半解就出来忽悠人的。我随着倩倩的指引来到了孟姜女路，找到了那个老瞎子。老瞎子姓冯，是个真瞎子。我本来准备找他算账来着，但是看他是个残疾人就没好意思下去手。
    “艹尼玛！你个死瞎子，你坑死老娘了……@##@#@￥￥￥%￥#￥。”冯瞎子被倩倩有些歇斯底里的骂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那个，肯定是你没完全按我教你的方法弄，才出的岔子。”老瞎子面对倩倩的指责强行辩解着。
    我则坐在一边默默的注视着老瞎子。冯瞎子六十来岁，一把稀稀拉拉的山羊胡挂在他那干瘦干瘦的脸上。人不是很高，估计有个一米六五。眼睛虽然瞎了，身上却漏出来那藏不住的精明劲儿。
    “瞎子！你也别急，我也会算命。我算出来了，你今天会破财你信不信？”我一脸戏谑的跟冯瞎子说。
    “小伙子，我也算了，我今天诸事大吉。”老瞎子梗着脑袋跟我抬杠。
    “好！咱来个君子协定，你今天要是破财了你就拿着这张名片来找我，答应我一个要求。要是没有你也拿着这名片来找我，我给你一万块钱。怎么样？敢不敢？”我边给冯瞎子递名片边对他说道。
    “哼！有何不敢。”冯瞎子赌气似的答应到。
    起身拉着还有些忿忿不平的倩倩走了。“你就这么相信自己？”倩倩一脸怀疑的问我。
    “你等着瞧。”我故作神秘道。
    倩倩说什么都要和我回纸扎铺。我有点不太原意。毕竟店里还有一位超级八卦的女鬼。拗不过倩倩！没办法，只能领着倩倩往纸扎铺走。
    “苍茫的天涯是我滴愛…………”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顺手就接了。
    “喂？高人？我是冯瞎子啊！我愿赌服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这就去找你啊…..你地址是啥啊？”不等我说话，电话那边的冯瞎子跟机关枪似的嘟嘟嘟嘟的一串。
    “哦！你来吧。学院路444号有个纸扎店。到这就看见了。”我学着师傅的语气跟冯瞎子说。
    挂了电话倩倩一脸看妖怪似的眼神看着我。
    “司徒，你什么时候给我把那件事彻底解决了？”倩倩幽怨的看着我。
    我还是那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无所谓表情。“很快”
    冯瞎子几乎和我们一起到的纸扎铺。他着急忙慌的问我用的是《麻衣》还是别的什么算法看出来他要破财的。
    我笑了笑告诉他，当时他的破布包扯了个口钱包漏出来。好几伙贼眉鼠眼的人都盯着他半天了。老瞎子一阵无语。
    我也没啥急事，家里也好久没来客人了。就留着老瞎子和倩倩吃了顿饭。烧皮渣、蒸莲夹、红烧肉又随便拌了俩凉菜我们就围着桌子吃了起来。倩倩奇怪的盯着多出来的一碗倒头饭，又看了看我。就识趣的继续低头扒拉碗里的饭。
    “司徒先生！这是尊夫人吧？”老瞎子看着倒头饭的方向问我。
    我停下碗筷，愣愣的看着老瞎子。韩娟也愣愣的看着老瞎子。而倩倩则低着头以更快的速度扒拉着碗里的饭。她眼角也许是因为恐惧，流下了几滴泪水。
    “你能看见她？”我张大嘴不可思议的问老瞎子。
    老瞎子愣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倒是我孟浪了。”老瞎子对着倩倩看来是空气的地方点了点头说道。
    “你真是瞎子？”我好奇的问冯瞎子。
    老瞎子摘下墨镜，露出两个空洞洞的眼眶。我想这时候除了不知所措的倩倩，屋里的人或者鬼都对老瞎子充满了好奇。
    有人说肉眼瞎了，心眼就开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据老瞎子爆料，有很大一部分人瞎了之后确实能感觉到一些特别的东西。但是由于看不见所以傻傻的分不清是什么。老瞎子能感觉到韩娟的存在，但是没办法和她交流。
    老瞎子打赌输给我之后，我的要求对于老瞎子来说则更像是奖励。我要求老瞎子来我的纸扎店上班。老瞎子有点迫不及待的就退了租住的房子，背着行李欢天喜地的就来我这儿了。老瞎子的举动让我一阵无语。
    “说好的节操呢”我仰天长叹。
    “坎为水、为险，两坎相重，险上加险，险阻重重。一阳陷二阴。所幸阴虚阳实，诚信可豁然贯通。虽险难重重，却方能显人性光彩”冯瞎子坐在师傅生前的位置，拉着一个满面油光中年人的手不遗余力的忽悠着。一样的卦辞，都是坐在那破太师椅上。
    “师傅，我想您了。”我偷偷的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倩倩的事也到一段落了。我找了师傅生前的一个朋友，把小鬼制成了古曼童送给了倩倩。倩倩硬是要留下了两万块钱，我坚持没要。那之后倩倩成了我店里的常客。其实我一直很奇怪，我这儿是吃阴间饭的，又不是饭馆。她一个女孩子，三天两头来蹭饭也不害怕？
    后来很久之后冯瞎子凭借着那炉火纯青的忽悠技术，让我这小店一跃成为这一片的蓝道霸主。不知道师傅会不会怪我这个不孝的徒弟。这是后话。
    自从冯瞎子来了之后，我这纸扎店又回到了师傅在的时候的一条龙业务。我是个比较懒的人。白天一切我都交给了冯瞎子。我倒是不怕有人找事儿什么的。毕竟也没有那个脑残不开眼到来纸扎店收保护费。
    “行业优势啊！”我深深的感叹着
    天已经擦黑了。我悠哉的玩着电脑游戏。老瞎子则在外面不遗余力的忽悠着一个穿着朴素的农村老太太。一个头发一丝不乱长相威严，却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您好！请问是冯大师么？”中年人很有礼貌的问瞎子。
    “您先等一会，等老朽送送这位大姐。”冯瞎子拿着个导盲杖杵着地站了起来要送老太太出门。老太太连忙推辞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