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审叛 上

    门开了，我跳到嗓门眼的心脏突然自由落体般往下坠。
    门里边什么也没有。
    正常情况下有门的地方就有房间，可这个门里边却只有一个刚好能容纳我和刘功曹的空间，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是电梯？”我问。
    “不是用电的。”刘功曹一边走进去一边说道。
    “那就是啦。”我也跟了进去。
    在人间我几乎天天要搭电梯，可就没搭过这么坑人的电梯，一会往左一会往右，还上窜下窜，好在我现在肚子空空，不然非得上吐下泄。
    最后“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走出电梯，一只鬼直撞我的胸口。
    我恨透了这种一惊一乍的感觉，恨透了，在这里我永远无法意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撞我的鬼是人形的，不过从他身后追过来的就…….
    太吓死爹啦！！这是一惊两乍啊。后面那个丑死了！
    不只是丑，那就是个怪物，形状和《指环王》里那个“咕鲁”差不多，比它高点。
    而那个撞我的鬼一见到同类马上大声哭诉：“我冤枉啊，我没死呢。”
    那个咕鲁一手就把那鬼提了起来，另一只手伸向了我。
    这明显把我当鬼的节奏，不等我解释就已经把我也提了起来，然后直奔审讯厅，后面的刘功曹拖着蹒跚的步子追了上来，嘴里喊着：“误会误会，那个是阴阳使。”
    这死功曹，刚刚想要阻止牛头讲出他家丑的时候咋就那么迅速呢？
    审讯厅内至少有十几个鬼等待被审讯，审讯台上几个奇形怪状的审讯官，一个长着很多条尾巴的小怪物，有点像一只狐狸。一把长着眼睛的扫帚，其实就是胡子多到只看见胡子和眼睛的生物。还有一个在这阴间显得格外惹眼的，长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路人得不能再路人的人形生物。
    审讯台的后边站着的也是乱七八糟的好些物种，黑无常也在内。而我和刘功曹也被安排在了这个行列。
    描述完这些东西，我现在想说的是，其实我被吓尿了，从一开始就小心肝直跳，跳得杂乱无章，这场面真心挺吓人的。
    何况刚刚还被那只“咕鲁”当鬼提着。
    这时我发现刘功曹面色有些狐疑，看了审讯台一会便问那个多尾小怪：“小崔，你老爸呢？”
    小狐狸回过头，手里拿着一本书写着“生死簿”的本子，得瑟道：“老爸昨晚着了马叔叔的道，正在养身体呢，所以今天我代替老爸审讯。”
    只见其他二位叛官看了他一眼，摇头叹气。
    刘功曹道：“哦，你老爸出了什么事？”
    “马叔叔放了个屁，熏晕了。”
    我在心里狂笑不止。
    接着审判开始。
    刚刚那个撞到我的鬼冲到审讯台，对着判官们大叫冤枉。我看得心里怪难受的。
    小崔翻开本子，用笔勾了下指着刚才那个撞到我的鬼道：“下了地狱还不老实，先去刑牢呆几天吧你。”
    那鬼本来想昏倒，奈何做了鬼，竟然不会昏，干瞪着眼在那。
    扫帚开口了：“崔灵，生死判决，怎么可以如此儿戏，那鬼魂入刑也是要经过审讯的吧？”
    “我老爸不在，我就是生死判官，我说了算。”
    路人判官个开口了：“别说你这小崽子，就是你老爸，要叛人死也得经过善恶判官和我的审讯，你趁早别在这胡闹，不然……”
    “不然怎样，我爸是崔珏，是掌管生死的判官，就算我灭了这一个人间小屁民十世你们又能耐我何？”
    那扫帚气得直吹胡子，活像个唱老生的。
    路人判官怒道：“反正不行，要叛也得过我这关。”
    “我就叛他死了，你咬我啊。”
    那个鬼魂终于晃过神，哭了。
    突然我胸口涌起一腔热血，转身看到了黑无常一脸的渺视，却是淡定自如。
    我问黑无常：“不知我这阴阳使是干嘛使的啊？”
    黑无常哼了一声：“这倒是你的职责范围，因为正好涉及阴阳纠葛，”
    “我？”
    “一个已经被勾来阴间的魂却大喊冤枉，明显就是阳间出了问题，这里只有你一个可以干涉阳间的人类，当然是你的事。”
    “哦，管杀不管埋是吧？”
    “我们只管勾魂，不能干涉阳间的一切，这是三界铁律。”
    “可是看来这里人人惧那杂尾狐，不知我又凭什么管这事呢？”
    “你只管以你的方式处理，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我苦笑道：“那是对你，对我呢？”
    黑无常顿了一会，转过脸对着我，一字一句道：“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
    怎么感觉想在道上混一样，还一下有人罩着了，可是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传说黑无常也只不过是阴间一小卒而已吧，专干阴间最累最脏的活啊，要找罩子我也得找牛哥，虽然传说中也不怎地，但好歹是个半兽人，比较猛！
    于是我道：“你？意思是说你要保护我？”
    黑无常道“少废话。”
    这是阴间，谁都可以骑我头上，谁都可以叫我闭嘴，
    我道“那好吧，以我的方式？”
    黑无常轻轻眨了下眼，不再说话。
    我战战地走过去，对崔灵道：“小崔是吧，您好，我是新来的阴阳使，请多关照。”
    伸出手想去和他握手，那小崔目露凶光，用鼻子嗅了下我的手，又缩回去，用小猫喵一样的声音喝道：“我只说一次，滚！”
    我倒退了一步，陪笑道：“感谢祝福，这阴间还真不是我呆的地方，只是我老乡有难，还是得麻烦崔大人。”
    那崔灵一改凶相，欢喜显于脸色道：“你刚才叫我什么，大人？”
    “是的大人。”
    崔灵忘了形，呵呵笑着道：“再叫几句，我喜欢听，第一次有人叫我大人呢。”
    呃，一不小心就提对了壶。
    “呵呵，大人，这个鬼他大喊冤枉，肯定有原由，应该再审。”
    崔灵显得很不耐烦：“唉，咱先不提这事行不，我刚开始喜欢你你就想惹我生气吗。”
    这崽子真他妈的可爱得可笑。
    “大人您可以继续喜欢我，但这鬼一定要审。”
    “不审不审，我已经在生死簿上勾了他的名字，我就喜欢这样，我就乐意这样。”崔灵说完转过头不理我了。
    我也生气了，大声道：“你脑子被夹了吧？”
    突然，整个审讯厅的气氛明显不对了，除了那些刚勾来的魂一如既往的漠然，其他阴间的物种个个面面相觑，好像发现了什么大事。
    崔灵嘟着嘴，一副不高兴像要哭的样子，突然指着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谁告诉你的？”
    “啊？什么事？”我不解道。
    “我脑子被夹过的事，你怎么知道？”
    这叫什么事，提错壶了？
    我支吾道：“那个事啊，我随便说说而已，我不清楚你什么事？”
    说着我慢慢地往黑无常的方向移动，因为崔灵的表情已经从委屈转为愤怒，张开的嘴巴出现了两个獠牙。
    我紧张道：“您没被夹过，我想说的是，您脑子不好使，我们阳间就是这么形容人愚蠢的，只不过是省略了一个门字而已。”
    不管阴间有没有空气，反正我有种空气凝固的感觉。
    一声撕裂般的狐狸嚎叫发出，崔灵张开爪子扑向我。
    我要死了吗？在这个鬼地方？
    心里想着，可还没等我回放生平片断，身后的黑无常一个箭步窜了上来，刚好在崔灵离我只有半尺的空中掐住他的脖子，表情比崔灵还要恐怖，喝道：“玩够了吧，一边去。”
    说完顺势一带，崔灵像没了电的玩具飞机划过一个弧线后自由落体，“啪”的一声喀崩脆响掉地上。
    我安全了，可是空气依然凝固，也许其他物种也和我一个想法：像黑无常这样一个小卒，怎么敢这样对待最高判官的儿子？
    这阴间水深啊，如果有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