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瘴池

    我义无反顾地朝那个光点的方向前进。
    只是奇怪了！不是说有饿鬼和游魂什么的吗？怎么到现在还一只都没有。
    其实，要说有饿鬼，那个肯定就是我了，现在饿死了。
    走出了这片森林，我看到了一个黑色的湖。
    湖中不是水，而是粘稠的一直在不停蠕动的液体，如果细细聆听还偶有人的呻吟声传出。
    湖的对岸，正是光点的源头，那是一间小木屋。
    那里，住着人？会不会就是九尾狐？
    光顾着看那个屋子并陷入忖思，我不自觉已经移到了湖畔，
    迅速退了回来，我呆呆在站着，过了一会，我的心绪慢慢发生了变化。
    我不害怕了，我甚至觉得这里风景还算不错。
    然后不禁“咯”的一声笑了出来。
    我笑我刚才在那么危险的时间居然还在想一些一无是处的人。
    对，就是他们，一群白痴。
    我老爸老妈，自恃生我养我，一直对我发号施令，像大多天下的父母那样以为自己的母爱父爱有多么伟大，要知道父母对儿子的爱不正是出于私心吗？
    他们只是把儿子当作自己的财产而已吧？儿子不管好坏都是对的，对别人的困难无动于衷。
    我哥哥，更可笑，从小打我骂我，需要我的时候是弟弟，更需要的时候是奴隶，不需要的时候就是一个争宠争物的杂种，他什么时候像个哥哥一样的疼爱过我，他有哪一点让我这个弟弟可以引以为傲？没有。
    我的老婆？那都是什么啊，像猪一样的废物，还老把自己当盘菜，
    这些我身边的人哪一个真正把我当人过？还不是为了要我养老，要我赚钱给他们花，要榨干我的一切！
    其实白痴应该是我才对吧，我一生艰苦忙碌为了什么？就为了一些白痴吸血鬼？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下去，我应该为自己而活才对。
    怎么活？继续每天上班下班？每个月拿那么点生存资金活着？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我还不如去抢去偷？
    其实贼有什么不对，社会对他们不公让他们生存不下去，他们靠自己的努力赚得生活费有什么不对？那些被抢的白痴能怪谁？还不是怪自己没能耐也和人一样去抢？
    那些所谓努力得到所得的？又有几个是高尚？几个不想不劳而获，只是他们没能耐罢了！
    对！我应该多和阴间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学学人间没有的技术，到时候，哈哈哈！我就是天下敌了，我想怎样就怎样，多爽啊，那样活着才够滋润嘛。
    其实邪恶才是人的本性吧，所以又何必压抑本性呢？
    我忖思着，越来越兴奋，忘乎所以。
    “快离瘴池远点！”
    一个清亮的男人的声音传来。
    不知什么时候，湖畔多了一个“人”。
    那人身上披着白色斗蓬，正在我不远处走过来，根据刚才的声音和相貌，我断定那是个男性人形物种。
    可是慢慢地我发现我错了，那个人越走近越像是女的。
    直到他站在我面前，我看得清清楚楚，她就是一美若天仙的女人。
    我支吾道：“也许我听错了，刚才好像有个男人在说话？”
    那女人道：“是我，我在和你说话。”
    我混乱了，现在的她发出来的却是个柔弱的女人音色。
    我道：“我不懂，刚才……”
    那女人道：“这不重要，我劝你远离瘴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那女人说着，低头看我的脚。
    我顺着她的眼光往下看，原来刚才走近那个湖的时候脚上已经粘了那些黑色液体，现在正在一点点淌落。
    女人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恨？”
    我道：“我恨什么？”说完我又马上意识到，我刚才确实一直在恶毒地咒骂着我最亲最爱的人。于是又问：“你会读我的心？”
    女人道：“虽然读心不难，可我刚才没有。”
    我：“……”
    女人继续道：“这个地方叫瘴池，几千年来一直用于吸取和封印人类的奸恶傲慢懒惰贪嗔痴，反正人类一切的罪恶灵魂，这里全包括。”
    我若有所思，然而依旧一脸狐疑。
    女人道：“刚才你粘染了这池里的瘴物，心性大变，你没察觉吗？”
    我狡辩道：“可那不才是人的本性吗？”
    女人道：“是，但你要知道，人类若不是早早警觉这种本性不利于自身立足世上而极力规避，恐怕人类早已不存在了。我不和你辩，你先擦干脚上的瘴物吧。”
    我道：“有必要吗？我觉得现在挺好，活了几十年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好过。”
    突然，一股黑色的雾气在我的脚下升起。
    然后我开始后悔刚才的所思所想，我想都不会想到，为什么我刚才会那样想，我甚至想去抢劫？
    我惊奇地对那女人道：“你清洗了我的罪孽？”
    那女人脸色生变，变得害怕和不安，道：“后会有期。”说完匆匆就离开了。
    想要叫住她问明情况，但我马上就明白她为什么走开了。
    因为黑无常正站在我身后。
    这个我在危险时期想都没想到的人物，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不过我怎么不觉得意外和感激呢。
    黑无常道：“我好像叫你别走近瘴池。”
    我道：“你以为我喜欢？你以为我想呆在这个恶心的地方？”
    黑无常道：“崔灵假意用他父亲的传召来引开我，然后设计陷害你。”
    我道：“你倒很清楚。”
    黑无常道：“可你不一定非要来这里，你可以在原地等我来接你。”
    我没好气道：“我感觉像在等死。”
    黑无常道：“你也够笨的，吃了一计还不长进。”
    我道：“有谁会想到马屁那么危险？都怪这个马屁精。”
    黑无常道：“马面也晕了，被自己的屁熏晕的。”
    我又好气又好笑，估计现在脸正胀得通红，道：“那他一天不是要晕好几次？”
    黑无常道：“他倒利索，每次放完都迅速转移，留下臭味给旁人。
    我噗的一声笑开了，道：“可惜这次他没那么利索了，那屁是拍出来的，毫无预谋。”
    黑无常嘴角上扬，像是在微笑。
    我道：“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人间也好，办公室也行？”
    黑无常道：“秦皇的陵墓。”
    我有气无力道：“行，任务我没忘记，可我总得压压惊什么的吧？”
    黑无常道：“你想怎么压？”
    我顿了一会道：“要不压惊就算了，你们从来就只有惊。”
    黑无常做了个请讲的手势，我道：“崔灵不是假冒他爸爸传召，这罪名大不？”
    黑无常迟疑片刻道：“这个我会处理。”
    我阴着脸一字一句道：“别让他好过，切个尾巴塞个屁眼什么的。”
    黑无常一脸鄙夷道：“我会处理！”
    我道：“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黑无常道：“一个被封印的鬼，不足牵挂。”
    说完一阵黑风在我和黑无常的周围刮起。
    回到我的办公室，马哥还在睡觉，我问黑无常：“叫我们去秦皇陵真的只是去看一眼那个尸体？”
    黑无常道：“对，当然还有一件事。”
    我用询问的眼神看他。
    黑无常道：“回来告诉我情况。”
    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真不知到底应该说他幽默呢还是傲慢？
    我道：“你打算怎么送我们进去，还有就是有什么法宝可以带吗？防个身什么的。”
    黑无常道：“你觉得一具尸体会对你们怎么样？”
    我哑了一小会又道：“口罩有吗？”
    黑无常：“……”
    我做了一个“罢了”的手势，看着马哥道：“你觉得他是睡着了还是晕到现在还没醒？”
    黑无常道：“都不是，也许是没脸见你而已。”
    马哥突然迅速爬了起来道：“好你个无常，你就不能偶尔烂些秘密在肚子里？”
    然后又对我呵呵傻笑道：“杨秘书，响是响了点，耳朵没聋就行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我道：“重点不是响吧？”
    马哥道：“呃！我当然知道有点味了，有进有出才……”
    我抢道：“你是想说你吃的是草，挤的是奶之类的话吧？”
    马哥眼睛一亮道：“哈哈，就是这个理，我说嘛，咱杨秘就是聪明。”
    我哑口无言，顿了一会道：“看在你脸皮这么厚还不要的份上我不追究了。”
    马哥乐得像棵含羞草。
    黑无常道：“现在出发吧。”
    马哥应了一声，然后身体便开始发生变化。
    怎么变就不细说了，反正他一转眼就变成了一匹马。
    呃！严格来说刚才他只是一只马脸人形怪物，但现在已经是一匹完整的马了。
    算我有眼不识泰山，这马哥一变成马还真是威武雄壮，更历害的是居然脚下还在冒火，像极了《魔兽世界》里边的术士坐骑。（没玩过wow的同学自己去百度一下。）
    我几乎看得痴了。
    马哥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背。
    我乐得像朵什么花似的，道：“请我骑上去？”
    黑无常点头。
    我一边骑上马哥的背一边道：“咱阴间有没有猴子精和猪精？鬼也行！”
    黑无常道：“老马，出发吧。”
    马哥前肢跨出，后脚一登，嗖的一声窜上半空。
    我赶紧叫道：“等等，我还没回家带我的相机呢，像秦皇尸体这种世纪大发现，没留影太对不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