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笑了】

    李大妹怕李谦二人不肯带她去，刚才她瞧着二哥进了爹娘的屋子，肯定是要说上京的事，李大妹心里急，竖着耳朵在窗户外头听了一会，屋里正说到上京的事，李大妹再也忍不住便闯了进来。
    李谦看向李大妹。
    李家老太太第一个不同意，“你去做什么！你二哥有你二嫂照顾着，啥都不会，人也懒，又要花银子，去干什么，只会添麻烦！”
    老太太哪肯让她去，“不许去，我已经找了李媒婆，等你哥走了，家里有空就让她过来给你说媒去。”
    “我不，我要去！”李大妹看李老太太铁了心不同意，便哀求的看向李谦，“二哥，我也想去见见世面，好不容易来这世上一遭，我不想就在这片方寸小地老死。”
    李老太太听得火气直冒，“什么方寸小地，我看啊，你这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了！还看不上李家村了？”
    李家老爷的脸也沉了下来。
    这丫头去凑什么热闹。
    李大妹不死心，“二哥，求你了！”
    她又看向李老太太，“娘，你说过等二哥京里考试的成绩出来，再说亲的，现在说太早了吧。”
    李家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你还挑！你二哥现在是举人了，你是举人妹子，现在上门说亲的可是镇上的人家，你嫁过去，吃喝不愁的，有什么不好？”
    要不是这样，李家老太太也准备再等一等的，可那些上门的人家条件实在是不错，李老太太个个都舍不得拒绝。
    有米铺的东家，有布店的东家，还有一家，是个秀儿，就是家贫了些。
    李家老太太这些天可不是白忙的。
    李大妹道，“娘，就二哥二嫂两人出远门，实在是不安全。”
    李家老爷子沉思片刻，一想也是，便道，“那就叫老四跟他们一起去。”也就是李青。
    “老四也在读书，好好出出远门，他才该多见见世面。”
    李家老太太点头，“是这个理。”
    李大妹过来闹了一场，结果自己没去成，倒是成全了李青。
    李青意外知道这个消息，高兴极了。
    李谦也将这事告诉了方茹，方茹道：“多个人也好。”路上总放心一些，至于银子，方茹并不担心，她手里还有以前赵家的一百两谢银，这事连方王氏都不知道。
    李大妹见李家老两口死活不让她去，开始还闹，连饭都不吃。
    李家老太太心疼女儿，要去劝，李大嫂却是拦了她，“别管大妹了，娘您越理她她越来劲，就让她饿着，过不了两天，她会乖乖听话自己吃饭的。”
    李家老太太听进去了，果然没有理李大妹。
    李大妹半夜有饿得挠心抓肺，也没有人管。天没亮，李大妹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去了厨房想要找些吃的，可是厨房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有一放调料的小柜子，却是锁上了，李大妹饿得头昏眼花，在外头找了一块石头，拿着回了厨房，对着小柜子的锁死砸。
    李大妹满心以为这柜子锁得死死的，里面有好吃的，结果呢，就一碗猪油，还有半壶醋，还有一些粗盐之类的东西，再就是碗了。
    哪有什么吃的！
    李大妹按着难受的胃，拿了瓢，在水缸里舀了半瓢水，对着嘴直灌。
    水咕噜咕噜喝下去，倒是没那么难受了，可是现在水冷啊，嘴里的那股热气一下子就没了。
    李大妹回屋就哭了起来。
    这辈子投胎以来，在苏家没受过的罪，在李家全受了一遍，以前她没觉得吃饭是一件那样重要的事！在这，昨天之前，她都还嫌李家人一家子围在一起不用公筷口水脏得很，可现在李大妹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了。
    李大妹在屋里哭了一会，胃又开始难受了。
    这时，她顾不得脸面了，直接去了李老太太屋子，“娘，娘。”她喊了起来。
    李老太太一听到声音就醒了，人老了这觉就少了，有什么动静就容易醒。
    李老太太问：“谁啊？”
    这时候外头有人，肯定是自家人，李老太太一边问一边摸了件衣服披上。
    “娘，是我。”李大妹的声音。
    李老太太点了油灯，屋里亮了起来，她去开了门，看了一眼天色，皱眉道：“半夜三更你不睡，在外头喊什么？”
    “娘，我饿。”李大妹声音带着哭腔。
    李老太太一听，就笑了，“看你还闹！”说完，叫李大妹进了屋，自个去枕头下面摸了一把小锁出来，走到一个柜子边，打开锁，拿了一小袋油纸包的东西出来，“吃吧。”
    李大妹拿出油纸就开始拆，里面装的是几块吃剩的糕点，有五个整块的，还有一个半块的，李大妹什么话都没说，拿着糕点就往嘴里塞。
    好吃！
    这糕点皮酥得很，一边吃一边掉渣。
    李老太太又去提了暖壶过来，给李大妹倒了茶水，“慢点吃，别咽着了。”
    刚说完，李大妹就咳了起来，伸手就要拿茶水。
    “慢点喝，水烫。”李老太太还没说完呢，李大妹就被水给烫着了，嘴里的水一下子就喷了出去。
    李家老太太满脸无奈，“又没人跟你抢，你急什么。”
    总归就这么一个闺女，李家老太太虽然看得儿子，可心里还是疼女儿的，要不哪会养成李大妹这样的性子。就说以前，苏轻凝还不是李大妹的时候，原先的李大妹也是个脾气不好的，掐尖要强的，总爱跟人吵。
    李大妹慢慢吃了起来，她听着李老太太的话，心里有了一丝暖意。
    李老太太见李大妹穿得少，去屋里又拿了件衣服，披到李大妹身上。老人家年纪大，冬天又冷，也不常洗澡，这衣服上就有味，李大妹闻到了，这一次难得没有嫌弃，忍下了。
    吃完东西，李大妹看着一脸慈爱的李老太太，旧话重提：“娘，我也想去京城。”
    李老太太看着她，“家里没有多余的银子了，你去只会给你二嫂添麻烦，这次去可是她出的路费。”
    原来最大的阻碍，竟是银子。
    李大妹怔怔的看着李老太太，“怎么就没银子了？娘，这些年家里挣得银子去哪了？”
    这李家虽住在村里，可这屋子也不小啊，平日吃的也有菜有蛋的，还有米呢，跟其他人家比起来，算是多好了。
    李老太太跟李大妹算起来：“家里五个孩子，又要送你几个哥哥去读书，哪里养得起，要不是这样，也不是将你小妹送到舅家去。”说到这，李老太太眼里还冒出了泪花。
    李大妹道，“那，后来呢？”
    “后来你大哥娶媳妇，你二哥赶考要银子，你三哥读书要银子，你看看我，再看看你爹，都一把年纪了，家里就只有你大哥帮衬，哪还攒得出什么银子。”李家老太太叹着气。
    “可是，二哥不是中了举人吗？”李大妹问。
    “你二哥不是才中的吗？以前当秀才时，本来也可以去教书的，可若是教了书，哪有时间读书啊，一心不能二用，你爹让他一门心思去读书，别的不用管。”李老太太笑了，“就这样，你二哥才考中举人的。”
    “娘，你给我攒了嫁妆吗？”李大妹突然问。
    “当然。”家里虽然不富，但是姑娘的嫁妆，李老太太还是从牙缝里扣出了银子，每年攒了一点，那可是动不得的银子。
    李老太太道，“你放心，你的亲事娘一定会帮你好好看的。”
    李大妹有了主意，“娘，你将嫁妆银子给我，有多少算多少，这次……”
    “不行！”李老太太一口拒了。
    “娘！”
    李老太太是不可能将嫁妆提前给李大妹的，李大妹这孩子没定性，又有点懒，万一将嫁妆给花了怎么办？
    李老太太可信不过李大妹。
    她道：“好了，不早了，你快回屋去休息。”说着，将李大妹给推出了屋子。
    “娘。”李大妹在外头不走。
    “再闹你爹该醒了。”李老太太道。
    李大妹这才不情不愿的回了屋子。
    西屋。
    方茹醒了，她是被李老太太跟李大妹的说话声吵的。等外头的声音没了，方茹正要闭上眼睛，又看到李谦正看着她。
    方茹吓了一跳，“你醒了怎么不说话？”
    李谦道，“我在想大妹为什么这么想去京城。”
    为什么呢？
    难道，她以前是住在京城的？
    方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着了。京城里住的，再怎么着也不会是普通人吧。就算是普通人家，那也比这偏远的小村好。
    要真是她猜测的这样，那她有点明白李大妹为什么想去京城了。
    可问题，现在的李大妹只是李家的一个普通的姑娘，去了京城，要是想认亲，别人又怎么会承认她呢？
    两人望着头顶上的账子，都没有睡着。
    李谦忽然问方茹，“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方茹看了李谦一眼，“你要是想知道，问问大妹不就知道了。”
    “你觉得她会说吗？”李谦帮方茹拉了拉被子。
    方茹忽然噗嗤一笑。
    李谦不明所以。
    方茹笑：“我刚才想到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要是大妹说，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京城出生……”李大妹会这样说吗？方茹不知道。
    第二天。
    早饭的时候，李大妹早早的就坐在了桌前。
    李大嫂瞧见了，笑道：“大妹啊，昨天晚上我听到厨房有动静，不会是你吧。”
    李大妹脸上一红，不说话。
    李大嫂道：“要是想吃饭，该早点起来自己做啊。”
    李大妹扭过头，不看她。
    李大嫂见李大妹不接话，一个人说也怪没意思的。转眼，又看到李谦跟方茹一块过来了，手又牵着，李大嫂低头摆碗，觉得这二弟跟二弟妹太腻歪了。
    成亲都这么些天了，还这样，就不怕别人笑话？
    不过，老二两人再怎么腻乎李大嫂也没管，反正这二人就要走了。
    而且啊这老二成亲以后，这方氏还挺懂事的，扯了五米送她，让她给两个孩子做衣服，李大嫂心里当然高兴。
    方茹平常不干活，李大嫂嘴是不说，心里还是有怨言的，可看到方茹对孩子们好，又是给糖果又是给瓜子的，李大嫂那股怨气就散了。
    不就是一些灶上的活吗，也不累人。
    李谦跟方茹两人的衣服都是自己洗的，也没给人添麻烦。
    李大嫂这几日心情舒畅，也没指桑骂槐了，整个人都有了笑脸。
    吃过早饭，李大妹过来找李谦了，非要单独跟李谦说话，还不许有外人。
    方茹就出去了。
    “什么事？”李谦问李大妹。
    李大妹特意去关了门，还栓上门。
    “大哥，我，”李大妹正在想该怎么说。告诉二哥她以前是苏轻凝？
    当然不行！
    “二哥，我做了一个梦……”李大妹刚开口，李谦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