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气鬼

    一百万和一亿六千万，差十万八千里。
    但这让陈一诺看到了希望。
    不算少了。
    这部电影如果是马尔水拍，如果前期宣传到位，如果上映的时候没有什么负面口碑，大部分观众不是冲着喷而买票的，绝对能有更多票房。
    超过《火车上没坏人》不敢说。但突破一亿票房，还是有戏的。
    在这个版权保护远远不如十几年后的今天，能有两千六百万票房，已经超过了陈一诺的心里预期。
    院线分钱，前期投资，后期制作，各种别的看不见的花费。
    能分到陈一诺手里一百零四万，真的不少了。
    如今钱到手了，签约梅清波要提上日程。
    万一过段时间梅清波反悔，那就得不偿失了。
    梅清波这棵摇钱树，此时此刻在陈一诺心中，丝毫不比一亿六千万彩票差。
    两年后就能出名。
    三四年就能爆火。
    不说片酬各种商演活动。单单每年的广告代言，都能有几千万。
    签二十年，铁定赚翻啊。
    陈一诺立刻准备合同。
    而另一边的梅清波，这些天内心活动很复杂啊。
    患得患失。
    和陈一诺分开，回家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想起昨晚上的事，感觉就像是做梦。
    别闹了！
    有人一百万一年签他？
    签他这个三十五岁，娱乐圈混了十几年，连点水花都没有的人？
    出名要趁早啊！
    这道理在当今的娱乐圈实在是太实在了。
    到了他这个年龄，基本上就是日暮西山。
    一百万一年？
    搞笑呢。
    陈一诺是傻子么？
    得！
    就算陈一诺不是傻子，陈一诺有钱么？
    这些天他可没闲着。
    找朋友，托关系，到处打听陈一诺。网络上搜集陈一诺的信息。
    出身贫寒。
    家有父母，住在破旧小区，租个二十平方的小门面，开个小超市。供他上大学勉勉强强。毕业后陈一诺就职于《八卦周刊》，刚工作两年。
    能有几个钱？
    傍上唐诗？
    这世上有明白人的。梅清波就是其中一个。
    即便网络上铺天盖地全是陈一诺和唐诗的绯闻。宝马车晃啊晃的视频更是在网络上屡禁不止。但梅清波凭直觉，感觉两人并没有像大家想的那样。
    傍上这么一咖位的女歌星。新生代的小天后。会让父母接着在老家开小超市？
    会穿着寒酸，在小小杂志社朝九晚五？
    会租住在半地下室？
    会一边睡着大明星，一边大庭广众之下亲主编？
    别闹了！
    仔细分析一下，有太多太多的细节经不起推敲好不好。
    只不过大部分人喜欢跟着别人的思维走，懒得想那么多，人云亦云。或者看热闹不嫌事大罢了。
    如果陈一诺真没钱……
    签他二十年，那还用说，绝对是欺骗了。
    梅清波有那么两天很生气。
    被人骗了，谁都会生气。
    但生完气，再仔细回想当天遇到陈一诺的事情，又有点感激。
    哪有那么巧啊？
    他要跳桥。陈一诺也来跳桥。
    这事儿还能扎堆？
    还需要竞争？
    绝对是陈一诺偶然发现有人想自杀，然后想欲擒故纵，曲线救国。
    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有人来硬拉他，梅清波保不准就是纵身一跃。
    真是个有智慧，有办法，慈悲的年轻人啊。
    梅清波寻思着什么时候喊上陈一诺，好好的请他吃顿饭。
    那晚上如果不是他，自己恐怕就彻底玩完了。
    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
    梅清波：“陈一诺？”
    陈一诺：“那天说的事，还算数么？”
    “你真签我？”
    “废话！那天留联系方式，顺便留的卡号，还能用吧？”
    “你签我不合算。”
    “不废话。西环北路989号，天禧大厦1602，来公司一趟，把合同签了。钱先给你转过去了。一百万算是二十年的订金，也算是今年的预支，随便怎样都好。每年一百万。”
    电话还没挂，就有信息进来。
    一百万！
    一分不少！
    梅清波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点一支烟，良久良久都没起身。
    他终于起来了，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小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本《金刚经》。
    家里老太太信佛。
    这是前段时间老太太在这住留下来的。
    他不信。
    他觉得这个世界发展到今天，就是物质和规则融合的产物。
    利益至上的年代，都钻钱眼子里了，有信仰多傻。
    但现在，他发誓，从今以后，不管遇到大姑娘还是小姑娘，都要给她们讲讲金刚经。
    世界上，怎么还有像陈一诺这样的好人呢？
    萍水相逢，见面打一架。
    合同还没签，一百万就给了？
    不怕他拿钱跑路？
    不怕他翻脸不认人？
    作为一个人，怎么能好到让人觉得他唯恐自己反悔的地步的？
    梅清波洗脸，刮胡子，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起身朝着那个地址走去。
    天玺大厦，1602.
    群星娱乐！
    这名字霸气！
    进去就不对味了。
    嗯？
    前台都没有一个？
    前台是一个公司的形象，没有前台怎么行？
    不过可以理解，陈一诺那种行事作风有点“神经病”的老板，带出来的公司，不拘小节很正常。
    只要其他团队人员经验丰富就足够了。
    梅清波走进其中。
    再次愣住。
    我去……
    这是被贼偷过吗？
    不对，这是被土匪扫荡一空了吗？
    几百平的办公室，除了墙壁，除了玻璃隔断，除了天花板，地板砖，全搬走了。
    地面上散落一地乱七八糟的纸张。
    陈一诺站在窗口，背负双手，俯瞰外面，“霸气侧漏”。
    一个家政阿姨正在扫地。
    梅清波目瞪口呆半响，望着扫地阿姨：“敢情……这位就是之前跟你汇报过我的经理？”
    扫地阿姨撇嘴翻白眼，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刚和陈一诺闹过：“别耍嘴皮子，喊我经理也不会给你们便宜，说好的两百就两百。废纸能卖钱，你们想要，给你们留下不就行了。一个大男人，因为十块钱叽叽歪歪半天，呸……”
    梅清波：“……”
    陈一诺尴尬了：“阿姨，你这话就不对了。来的时候可没跟我说路费的事。到了之后你又跟我说做地铁要八块钱，让我给你报销。”
    梅清波：“……”
    扫地阿姨：“这是行业的规矩懂不懂？你见哪个家政上门不要路费啊？你没请过家政吧。”
    陈一诺：“嘿……你这话说的。我还真没用过。但我刚才打电话给朋友问了。他们请家政也没说要报销车费啊。你要是打的过来，我是不是要报销三十块啊？你要是坐飞机过来，我是不是要给你买机票啊？”
    扫地阿姨：“你口才那么好，咋不去当主持人？你那么会计较，你咋不去卖菜？哼……卖菜恐怕都干不好，还学人开公司。”
    陈一诺：“嘿！我这暴脾气。”
    “不干了不干了！什么态度！没钱装什么大尾巴狼？自己干不就行了？”
    阿姨收拾工具离开了。
    临走还给陈一诺一个白眼。
    梅清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