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来

    “粑粑，小小好想你！”
    “你回来看看小小好不好？”
    帝和北苑，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一棵垂柳前，踮着脚尖把一张卡片系在树枝上，闭上眼睛虔诚许愿。
    一群熊孩子看到这一幕，坏笑着凑了过去，“苏小小许愿呢，我们过去看看她许的什么愿。”
    一名五六岁留着西瓜头的小男孩，从树枝上摘下卡片，大声把上面的字念了出来，嘲笑道：“她想粑粑了呢！”
    “她粑粑不会回来了。”
    “没错，她粑粑是渣男，跟别的女人跑了，不要她跟她妈妈了。”
    “我妈妈说，她是她妈妈跟野男人生的野孩子，根本不是她粑粑的孩子，她粑粑才会扔下她妈妈逃婚的，她就是个野丫头。”
    “野丫头，野丫头…”
    一群熊孩子你一句我一句极尽嘲笑。
    苏小小脸色涨红，大声分辨，“你们胡说，我不是野丫头，我是有粑粑的，他一定会回来，不会不要我的。”
    “那他怎么一直不回来？”西瓜头小男孩嗤笑。
    不等小女孩回答，别的熊孩子就七嘴八舌的自顾自说了起来。
    “说不定已经死了。”
    “这么久不回来，肯定是已经死了！”
    “你这样许愿是没用的，这是给活人许愿的，死人根本听不到，给死人许愿应该烧掉。”
    西瓜头小男孩眼珠子一转，从身上掏出一只打火机，直接点燃卡片。
    苏小小又惊又怒，冲上前抢夺，“还给我，还给我！”
    可她才四岁，又是一个小女孩，又哪里抢得过几名人高马大的熊孩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点燃卡片。
    西瓜头把燃着的卡片扔到地上，拿腔拿调的叫道，“烧纸（孝子）谢客啦！”
    啊！
    苏小小尖叫，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发狂般冲过去，把西瓜头推了个跟头。
    看着写有愿望的卡片燃烧，歪歪斜斜的字迹慢慢变淡消失，苏小小无力的蹲在地上，黑宝石般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雾气。
    仿佛被毁掉的不只是一张卡片，还有粑粑归来的希望。
    猝不及防下，被推了一个跟头，西瓜头勃然大怒，爬起来恶狠狠道：“野丫头，居然敢推我，打她。”
    一群熊孩子张牙舞爪上前。
    “滚！”
    一声低喝骤然响起。
    一名衣衫褴褛的青年，鬼魅般出现在小女孩身前，衣袖轻轻一挥，一群熊孩子纷纷跌飞出去。
    “鬼啊！”
    熊孩子们滚了一地，又惊又俱又疼，哭喊着作鸟兽散。
    青年对此理也不理，只是痴痴的看着苏小小。
    小女孩唇红齿白，样貌精致，头上扎着两根朝天辫，看起来像是瓷娃娃般。
    轰！
    青年脑海轰的一声，整个人呆立当场，心头一个念头涌现：这是我的女儿，我有女儿了…
    虽然是第一次见，可小女孩酷似苏倾城的样貌，以及来自血脉间的独特感应，却让他确定这就是他的女儿。
    瞬间，他的眼眶湿润了。
    青年名叫陈阳，正是苏小小的粑粑，也是熊孩子们口中逃婚的渣男。
    不过，跟熊孩子们说的不同，他虽然五年来杳无音讯，却并不是故意逃婚，而是迫不得已。
    五年前。
    他跟苏倾城相恋。
    两人领了结婚证，确定了婚期，订好了宴席，宾客也都邀请了。
    可就在大婚前夕，陈阳开车路过环山路段的时候，却遭人狙杀，左前胎爆开，车子失控坠入山崖。
    在峭壁上碰撞几下，很快燃起大火。
    陈阳也被大火吞噬，而就在这时，他胸前一颗祖传黑色珠子，忽然大放光芒，把他吸入一个神秘空间——鬼谷仙府。
    鬼谷仙府。
    鬼谷子的洞府。
    里面包罗万象，医术、武功、术法、风水、鉴宝等等，几乎所有领域都有所涉及。
    只要得到其中一样技能，就足以纵横天下。
    能够进入到他的洞府内修炼，可以说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
    陈阳却只想离开。
    然而鬼谷仙府是一个封闭空间。
    不光没有通信信号，无法跟外界进行通讯，也没有办法自如离开。
    只有继承了鬼谷子衣钵，通过洞府内的重重考验，才能够脱困而出。
    不得已之下，陈阳只得夜以继日的苦练。
    如此坚持了五年，通过了医术、术法、风水、鉴宝等无数样考验，这才得以脱困而出。
    脱困的第一时间，陈阳就来到帝和北苑，寻找自己的老婆苏倾城，想要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当初那个孩子有没有生下来…
    谁知道还没有见到苏倾城，就先一步遇到了自己的女儿，而且正看到她被人嘲笑欺凌。
    脸上惊喜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愧疚。
    都说童言无忌。
    可如果没有大人的教唆，以及长时间的耳濡目染，一群小屁孩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
    自己的女儿如此年幼，就承受这么多流言蜚语，老婆苏倾城承受的压力肯定更大。
    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一想到刚刚女儿被欺凌时的无助，陈阳的心就狠狠揪在一起。
    用力的把她搂在怀里，歉然道：“对不起，都是粑粑不好，粑粑发誓，之前亏欠你们母女的，一定十倍百倍偿还给你们，让你们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欺负嘲笑你们。”
    “你是我粑粑？”苏小小一脸怀疑。
    虽然做梦都想见到粑粑，她却并没有轻易相信，而是有着本能的怀疑与警惕。
    “对，我是粑粑，粑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了…”
    一句话没说完，岳母杨素琴跑了过来，一边呼喝陈阳放下孩子，一边急切的招呼道：“老苏，倾城，你们快来，有人抢孩子。”
    得！
    被当成人贩子了。
    陈阳无奈的揉揉鼻子，松开了苏小小。
    杨素琴把苏小小拉到身后，戒备的盯着陈阳，“你是谁，想干什么，我警告你赶紧走，不然我报警了。”
    “阿姨，别紧张，是我陈阳，我——回来了。”陈阳连忙解释。
    杨素琴豁然色变，仔细打量陈阳片刻，终于认出他来，咬牙切齿道：“是你，陈阳，你还回来干什么？”
    “怎么啦，怎么啦？”
    苏倾城的父亲苏哲跑了出来，听杨素琴说陈阳回来了，冲上去就给了他一耳光，“你这个畜生，还有脸回来…”
    脸上热辣辣的，陈阳却丝毫不在乎。
    如果自己女儿，在结婚的时候，新郎忽然逃婚了，他手段肯定更激烈，只怕把对方掐死，然后挫骨扬灰的心思都有。
    “爸，妈，你们听我解释…”陈阳揉揉鼻子，试图解释。
    “别叫我爸，从你逃婚哪天开始，我们就没任何关系了。”苏哲愤愤的打断陈阳的话，怒吼道：“你给我滚，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
    “您就算是打死我，我也要把话说清楚。”陈阳凝视着苏哲坚定的摇头，这种情况完全在他意料之内。
    “那老子就打死你。”苏哲暴怒。
    “老苏，你冷静点，别冲动…”杨素琴拦着他。
    “冷静？这混账东西把我们女儿害那么惨，你让我怎么冷静？”苏哲叫嚷。
    一阵鸡飞狗跳，苏小小吓得小脸苍白，泪珠子在眼眶中打转，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一幕。
    “小小不怕！”
    苏倾城过来抱起她，先是柔声劝了一句，然后对苏哲杨素琴道：“爸妈，你们干什么，吓到小小了。”
    “陈阳回来了。”
    苏倾城一僵。
    陈阳回头，眼睛瞬间直了。
    五年前，苏倾城就是个大美女，只是当年的她还有几分青涩，而现在经过五年时间的洗礼，身上的青涩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魅惑苍生的成熟风情。
    一身普通的灰色职业套装，却让她穿出了国际大牌的感觉，再配上精致的面容，以及清冷出尘的气质，简直就是宅男女神。
    “你还回来干什么？”苏倾城柳眉竖起，娇俏的面庞上笼罩一层冰霜。
    五年了。
    陈阳的离开，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陈阳的地方，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一声不响的消失。
    “我…对不起，我知道当年的不告而别，对你造成了很大伤害，我也不敢奢求你肯原谅我…”
    陈阳歉然开口，一想到苏倾城这些年的遭遇，他的心就一阵刺痛。
    苏倾城粉拳无声收紧，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我不会原谅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又想起你的好，回心转意了呗。”苏哲在陈阳身上扫过，阴阳怪气的说道。
    陈阳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胡须也许久没刮过，一看就是在外面混的不如意，现在回来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担心苏倾城会心软，苏哲抢先说道：“姓陈的，我告诉你，我们苏家不是宾馆，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五年前你在婚礼前夕不声不响的逃婚，就别指望我们会再接受你，想都别想！”
    “爸，我不是故意逃婚的，我…”
    “别叫我爸！”
    “好，好…”
    陈阳见他双目喷火，恨不能吞了自己，连忙摆摆手应下，再次解释道：“我不是故意逃婚的，我是有不得已苦衷的。”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你其实是失忆了，现在才恢复记忆；或者干脆说自己被困住了，一直到现在才脱身？”苏哲冷笑，一副早就看穿了他的模样。
    猜得要不要这么准。
    陈阳无奈的揉揉鼻子，如实道：“我确实是被困住了，今天才脱身。”
    苏哲顿时被气乐了，没好气道：“你就算是说谎，也走点心好不好，这么老掉牙的梗，也好意思拿出来用。”
    “我说的都是真的。”
    陈阳苦笑，转而恳求苏倾城，“倾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
    “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哲撇嘴，正要开口轰他走，苏倾城却忽然说道：“好，你说吧。”
    “倾城，这小子满嘴谎言，你可千万别心软，再被这小子给骗了。”苏哲提醒，害怕她重蹈覆辙。
    苏倾城点点头，转而看向陈阳，示意他可以说了。
    陈阳略微组织一下语言，把情况说了一遍，末了又总结道：“倾城，我真的不是故意逃婚的…”
    “这就是你的解释？”
    眼见陈阳点头，苏倾城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冷笑道：“陈阳，你真把我当成傻子不成？”
    “倾城，你也看到了，当初我就说这小子不靠谱，无父无母，又是个穷退伍军人，你非说他忠厚老实有上进心，死活要跟他在一起，现在知道他是什么人，可以死心了吧。”
    苏倾城失望的摇摇头，沉着脸说道：“陈阳，解释我已经听过了，现在请你离开这里，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生活了。”
    摆明了是不相信他。
    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要是别的人跟他这么说，他也肯定不会相信，只当对方是骗他的。
    而且是把他智商仍在地上用鞋底来回碾压那种。
    可关键是，他没有撒谎呀。
    他真的进入鬼谷子的洞府，学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本领。
    为什么说实话却没有人相信。
    心好累！
    “倾城，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给你展示一下的…”陈阳继续解释。
    “好啊，你能飞起来我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苏倾城嗤笑。
    “真的吗？”
    陈阳并没有听出这是反话，还以为对方给他证明机会呢，忙不迭应下，“那你可看好了。”
    嗖！
    陈阳腿不动肩不摇，也不见如何作势，身体却摆脱地心引力，徐徐漂浮了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托着一样。
    “倾城，你看我飞起来了，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
    陈阳在半空开口，却意外的发现，苏倾城已经抱着苏小小转身离开，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幕。
    反倒是女儿苏小小，趴在苏倾城肩头，睁圆眼睛看着这一幕，父女两人四目隔空相对。
    “倾城，你听我说，我真没骗你，我真的会飞…”
    陈阳追上去解释，却被苏倾城堵在门外，她又不是女儿这般年龄，怎么可能相信这么荒诞的话？
    “妈妈，粑粑真的飞起来了，真的飞起来了…”苏小小兴奋的喊叫。
    “不许叫他粑粑，他不是你粑粑。”苏倾城绷着脸，呵斥道：“而且，妈妈不是告诉过你，小孩子不许说谎！”
    “我没有说谎，真的飞起来了…”苏小小分辨，小脸上写满委屈。
    “你还说…”
    哇！
    苏小小嚎啕大哭。
    苏倾城本不想理会的，很快见她嘴唇泛青，气息急促，顿时焦急起来，“小小，你怎么啦，别吓妈妈…”
    “爸妈，不好啦，小小又犯病了。”
    “快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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