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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藉田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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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线暂无突破,守序在琼山闲居,与家人其乐融融。
    朱徽婧给守序添了个女儿,小姑娘对父亲有距离感,其他人都可以抱,守序抱不得,一抱就哭。
    朱徽婧与宋惠湘出身天地之别,不过让守序欣慰的是,家里没出大乱子。
    护送朱徽婧来海南的宦官苏守勤,宋惠湘的乐器老师甘惟简都在家中服事。朱徽婧在海南只有苏守勤一个熟人,守序肯定得留用。
    惠湘工诗词,善琴乐,与守序共过战事,人情练达。
    台北混成旅、南洋骑兵总监部每年给她寄礼物,惠湘也会一一回赠,这让她在家中地位很是超然。
    守序乐得见此。
    家中仆人很少,苏守勤、甘惟简和4个伤残老兵及其妻子便是所有人,第一侍从官林守节另带12人卫队住在庄园里。
    与此时的鞑靼、南明藩王、军阀比起来,守序家在人力占用方面堪称节俭到极致。守序没把家里人当成奴仆,更无军法家法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家中仿台北,建了一座竹园。
    守序最喜欢躺在竹园间的塌上,一边喝茶,一边听惠湘弹筝。
    甘惟简领周鹿卿走进竹园,打断守序的享受。
    “大统制,夫人。”
    周鹿卿向惠湘点头致意。守序家中没有礼法,除非守序在长公主院中,否则官员们进来都很方便。
    广东巡抚周鹿卿来自台北,与惠湘、甘惟简本就相熟,不用避嫌。
    “德夫,坐下喝茶。”守序打招呼。
    周鹿卿说着来意,“大统制,雷州大捷,春耕在即,我想在琼山搞一次藉田之礼。”
    “藉田是什么?”
    “古时传下的吉礼,天子或诸侯亲耕,以示朝廷劝农之意。”
    守序有些讶异,“这事你应该去找曾阁部。”
    “阁部欣然同意,他让我务必把你请到。”
    “你们有完整器乐吗?”
    “没有,战争时期,我打算拖几门炮代替。”
    守序笑了,“行,你们搞我肯定去。”
    “是,大统制,祭礼上不合再穿夷服。”
    “哦,你们定,我都行。”
    “是。”
    周鹿卿找守序就这件事,说完就走了。
    守序转着茶杯,玩味周鹿卿建议中的含义。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是政权的正统所系。南明过去连年吃败仗,海南没心情搞正式祭祀,这次广东巡抚周鹿卿建议借雷州大捷之势,搞一次正规的藉田之礼,除了宣示官府重视屯田耕种,也是在团结人心。守序当然会配合。
    一周后,周鹿卿遣人给守序送来一套青色服饰,配远游冠。
    裁剪简洁,守序换上后觉得挺好。
    朱徽婧将一身华服的守序送上马车,眼睛忽闪忽闪。
    首县琼山南郊。
    督标兵、抚标兵持兵肃立。
    督师阁部曾樱以太牢祀神农,献牛、羊、豕,行藉田之礼。
    琼州府文武官员,绅民代表一同参与祭祀。守序看过去,文武官员都穿上了祭服。
    海南原本只给官员配了常服,就是乌纱帽加补子那套,梁冠朝服都是官员们自己购置,祭服更是这次赶制的。
    明朝祭服原本仿宋制,青衣方心曲领,嘉靖后改为朝服样式,颜色依然用青。
    文官配梁冠加巾帻为进贤冠。海南岛没有公爵,曾樱以一品官配七梁进贤冠为首,其余二品以下六梁依次递减至一梁。
    武将配梁冠加貂蝉巾为武冠,立笔四着,冠左侧加一根鹖尾。与汉朝武冠有所不同,汉冠两侧都加鹖尾。
    海口明军拖来4门4磅炮,以炮声助礼。
    藉田1亩3分,耕田的牛犁已架好,曾樱走到犁把前却未动。
    官员绅民等待阁部开犁,曾樱忽然笑了,他转过身,拉起守序的手。
    “你来。”
    “啊?”守序很意外。
    “军民都在看着,别犹豫。”
    周鹿卿在一旁垂首肃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耕牛拉动犁车,守序的手放在犁把上,五推五返。
    随后是曾樱和周鹿卿,七推七返。
    藉田礼后,春耕开始。
    没有执勤任务的军队,包括水师在内的明军全部下田,帮助犁田插秧。
    5月,各路水师出发,航向潮惠。
    两广陆续有报告来琼山。
    广东。
    尚可喜撤回增援广西线得安的总兵栗养志,委任为顺德镇,填补广东对西防线最后一片空白。
    北京以蒙古正白旗固山额真朱玛喇再挂靖南将军印,率满汉蒙八旗官兵2000,抽调河南抚标、开归镇、怀庆镇绿营共4200兵援广。续顺公沈永忠部下900兵原定调福建,半路改援广东。
    尚可喜还再向北京请调援兵。
    福临未再派八旗,只将沈藩全调广东。沈藩和藩下绿营合3000余人进驻肇庆,广东一省挤进三藩,快炸了。
    有沈藩的援兵,两广李栖凤得以抽出候袭爵的肇庆镇增援罗定协和新兴城守营,稳住在山区岌岌可危的局面。
    八旗能打的宿将精兵多半开向贵州,兵力略显紧张。
    朱玛喇在新会一战击破李定国,立下顺治亲政以来最大的军功,老头50多岁了,本已上书乞骸骨,顺治以朱玛喇有在广东大胜的经验,又把这老头派出来。
    西南有战事,鞑靼人兵力使用接近开国初期的多尔衮时代,福临就给了尚可喜这些援兵,另增拨130万两军费,让广东自行扩军补充损失。
    守序不知北京对平南藩、靖南藩是什么观感,可从李定国贵州起,广东连年请调禁旅八旗,请户部增拨军饷,应该挺让北京头痛。
    不满万的新锐力量不够尚可喜反攻,广东囤积的战具火炮弹药粮草在雷州消耗一空,鞑靼人得花很长时间才能补上这些损失。
    如果北京还只是以这个力度增援,那尚可喜在两三年内只能忙于稳固战线,把人财物投在各处城堡要塞。
    鞑靼人与明军在战区交界处展开小规模战斗。此类战斗明军不太怕,明军控制区内北方是茫茫的云浮大山,南方密布河网,两军就这么耗着。
    广西报来的消息更重要。
    钦廉巡抚谢元汴亲驻博白县。
    钦州廉州有李元胤、李来亨,原郁林州陆川县已划归高雷战区张孝起管辖,谢元汴在钦廉战区在北流、南流二江流域的防区包括郁林、博白、兴业、岑溪、北流、容县、藤县等1州6县。
    谢元汴借高雷战区大捷的东风,将二江防区纳入直辖。
    这片防区原本被搬迁一空,自定国收复广西4年多,谢元汴招募流民开垦,生产得到一定恢复。
    在定国出新会一役中,除了张时杰部,其他明军也都全力参与了,损失很重,如今也在舔舐伤口。
    谢元汴用雷州缴获的绿营武器整编明军。
    张时杰为练军第4镇,熊兆佐、周金汤为练军第5镇。
    张时杰、周金汤驻藤、容、岑溪一线防御北流江;熊兆佐驻兴业,防御战区西北方向。
    这个2个镇兵额不足,各只有不到2000人,张时杰、周金汤共3000兵,熊兆佐兵不满千。
    另从各守备队抽兵,合编后抚标兵1000,剩下的守兵、屯田兵分别由两个兵备道管理。
    此外,左江道袁立俊占据太平、上思、左州、新宁。原安置在左江地区的御滇营残部大部投奔了李定国,滇军都回家了,袁立俊下属少民兵、其他明军残部共千余人。
    广西多数土司整体转向鞑靼人,左江道由于袁立俊的努力,暂时还能维持,但那里的土司已经进入观望中,谢元汴让袁立俊尽量向上思州转移户口、军队,与钦州靠拢,以防万一。
    谢元汴除了向琼山报告整编事,更主要是报告云贵战场。
    因为距离远,海南在鞑靼出兵半年后才摸清情况。
    孙可望投降鞑靼人,西南虚实全部暴露,孙李内战更摧毁了明军之间的互信。
    福临决定趁机派遣大军出征,一举平定云南,解决正统的明朝永历皇帝杜绝后患。
    福临第一步兵分三路。
    第一路以驻荆州的宗室,满洲镶蓝旗固山额真罗托为宁南靖寇大将军。
    统帅驻长沙的正蓝旗汉军固山额真伯佟六十,蒙古固山额真特津,满洲正红旗固山额真济席哈经湖南进攻贵阳。
    洪承畴以左提督李本深、右提督张勇16000兵为先锋攻克辰州,为罗托的八旗军主力打开进攻贵州的通道。
    另以偏沅巡抚袁廓宇领总兵李茹春、王平、南一魁、陈德等部11000兵攻武冈、靖州,经黎平迂回贵阳东南侧翼。
    第二路以满洲镶黄旗固山额真,江宁将军赵布泰为征南将军。调江南驻防八旗、山西大同镇绿营进湖南。洪承畴给赵布泰加总兵张国柱部3000绿营,共5000兵经广西柳州,沿柳江、都柳江向独山、都匀攻击前进,迂回贵阳南侧翼。
    这一路与豫湘桂战役后期,日军进攻贵州路线基本重叠。
    第三路以吴三桂为平西大将军,加强墨尔根侍卫、镶蓝旗汉军固山额真李国翰出汉中,经保宁,克重庆,向遵义攻击前进,迂回贵阳北侧翼
    三路军队布置完毕后,福临动员禁旅八旗主力。
    福临第二步,以多铎次子、镶白旗旗主多罗信郡王多尼为安远靖寇大将军,统一指挥西南所有军队,罗托、洪承畴、吴三桂、赵布泰皆听王调遣。
    代善长孙多罗平郡王、镶红旗旗主罗可铎为副帅。
    议政王大臣多罗贝勒尚善、杜兰,满洲正黄旗固山额真伊尔德、满洲正蓝旗固山额真阿尔津、满洲镶红旗固山额真巴思汉、满洲镶白旗固山额真卓罗随征。
    御前侍卫、王贝勒贝子公等护卫一并在抽兵范围。
    两个旗主王爷为征南大将军,两个议政王贝勒辅助,出征规格之高为十几年来首次,动员规模远远超出上次尼堪南征。
    福临第三步为稳定其他战场,确保南征大军安全。
    调蒙古正白旗固山额真明安达理驻荆州,指挥湖北绿营,并加强河南绿营南汝镇,压迫重庆以东,荆州以西,位于夔门的顺军、明军。
    给杭州驻防镶白旗汉军固山额真赵国祚增援部分满蒙官兵。
    调蒙古镶蓝旗固山额真屠赖进驻泉州,压迫金厦郑成功。
    调蒙古正红旗固山额真道喇进驻济南,抽直隶绿营正定协、蓟州协、马兰协、泰宁协等部共7000兵援山东。
    抽古北口镇、宣府镇3000绿营增援盛京。
    整个顺治十五年,北京户部准备军费超过3000万两。
    顺治朝前期,全国额发军费1300万,其后逐年增加。
    顺治十三年,军费突破2400万。
    顺治十五年,破3000万。
    虽然鞑靼人军费开支中有勒索摊派卖官抢劫等难以统计的辅助措施,但户部军费开支依然体现了北京最主要的动员能力。
    鞑靼人重征三饷,在全国范围内追缴欠税,北直隶黄河决堤了都不放过。
    海南估计其军费最多可开到4000万—4500万,其中3700万是常额和西南军费,然后再做减法。
    舟山明军近来动作有点大,鞑靼人在浙江少收入多投入,减去100万。
    山东同理,减去80万。
    广东增加本地军费130万,朱马喇的援广军需要120万,减去250万。
    如果再榨民脂民膏,以上限4500万计,福临手上还有400多万机动军费,配上摊派卖官抢劫,以战区士兵平均每人年消耗150两计,福临最多还能动员3万军队开到各战场。
    财力是限制,兵力大概不是问题,八旗主力,陕甘晋冀辽鲁豫,后方的绿营大镇全出现在各个战场,但只要有钱,福临依然能从留守各部抽兵。
    此外,福临还有外藩扎萨克蒙古、在京包衣可用。
    到极限时,福临也能动员更多部队。但那就要学明朝了,让地方开厘金,各地军队自收自养,加大规模抢劫。
    显而易见,极限的做法会在根本上动摇鞑靼人统治。
    孙可望投降暴露西南实力,八旗出征同样也在海南面前暴露了实力。
    ————————————
    注:特津是蒙古都统,具体哪个旗没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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