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节：真相

    深海怪鱼号。
    一个船舱里，一位病人正在对神像虔诚祷告：“伟大的魅蓝神，我赞美祢的仁慈，感谢祢治愈了我的病。天离地有何等的高，祢向敬畏祢的信徒们所显现的慈爱就是何等的大；东离西有多远，祢使我的过犯离我们有多远……”
    又一个船舱中，黑暗里传来魔兽的嘶鸣声。许多人战战兢兢的围拢在烛火旁，相互紧挨在一起，不断祈祷着：“我的主，魅蓝之神啊，祢是满有恩典慈爱的神，求祢搭救祢的信徒们，赐予我们完美的伪装，让凶恶的魔兽无法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吧……”
    第三个船舱中，海水沉浸大半，数位信徒趴在木柜上，看着水面缓缓升高。他们紧张不已，压力极大，齐声祷告：“我主魅蓝神啊，祢是如此的伟大，祢发怒时大海都会震荡。我仰望祢的大能，确信祢的拯救。求祢赐予我驱使海水的力量，好让祢忠诚的信徒能逃离这场海难。”
    就在这三个船舱的中央船舱中，苍须面无表情地窥视着这些信徒。
    他不断操纵着布置的简易法阵，操控船舱中的景象，然后看着信徒们祷告之后，一一获得神力，并且将神力都灌输到神像中去。
    神像是固定的，底部直接联通着下一层船舱里的魅蓝神器——美人鱼的童话。
    信徒们的神力最终都灌输到大贝壳中。
    今天的祷告时间结束了，苍须便再次将三个船舱中的信徒都催眠，再让打扫船舱，喂给药剂，替代了食物和水。
    长期服用这种药剂，当然不能完全替代水和食物的作用，会让信徒们四肢无力，处于虚弱状态。
    但这正是苍须想要的。
    信徒们虚弱之后，就算发现破绽，想要突破牢笼，也会心有余力不足。
    再者，苍须发现：信徒们的身躯越羸弱，他们祈祷的时候就越真诚，得到的神力会有些微提升。
    看着舱室被有条不紊地打扫着，苍须再次审视这次祈祷的记录。
    三个舱室是他精心布置的，三场祈祷的内容，以及三拨信徒本身的记忆都是有不同的设计。
    试验很成功，苍须对神明的秘密又测探更多。
    “虽然说神明全能，但实际上神明更擅长某个或多个领域。祂们降下神力的多少，和自身的神职、神权也有关联。”
    “一号船舱中，祷告的信徒是患有疾病，向魅蓝神求助。”
    “二号船舱中，信徒们是为了伪装自己，欺骗猎食的魔兽。”
    “三号船舱中，信徒们则是想要驾驭海水，方便自己逃生。”
    “排除数量的因素，二号船舱中，信徒们获取的神力最多，效率也最高。三号船舱其次，虽然魅蓝神并不主海洋神职，但祂成神之前，就是美人鱼魔法师，水系法术一定非常擅长。一号船舱中，获得的神力最少。魅蓝神本身并不擅长治疗。”
    正思考着，舱门被人敲响。
    是鱼人少年过来视察。
    苍须将其迎进来。
    了解到了最新成果后，鱼人少年吐出一口浊气：“苍须，你成功了！我们又有了新的珍珠泡沫。”
    这一次祷告结束之后，美人鱼的童话中终于产生了一颗珍珠泡沫。
    苍须点头：“自从获得记忆隐藏术之后，我们就可以做到批量制造亵渎祭司了。更准确地说，是信徒。祭司还远远谈不上。”
    苍须接着详细解释：“再没有得到这项技术之前，我必须将试验体的记忆全部清除。但这样一来，对灵魂造成了许多创伤。用了记忆隐藏术，试验体同样什么都不记得，还能植入伪造记忆，但灵魂很稳定，祈祷会很顺利。”
    “很好。”鱼人少年赞叹地道，“如果我们这次能够逃脱追捕，苍须，你就是最关键的人物！你的贡献和功劳都是最大的。现在，我们需要尽全力扩大信徒的规模，让神力产生更多！”
    但苍须却是微微摇头：“这恐怕不行，我的船长大人。”
    “呃，为什么？”
    苍须便解释道：“首先，深海怪鱼号的船舱数量有限，里面空间狭小。”
    “其次，这些信徒都需要我施展记忆隐藏术，也不是所有俘虏都能够成为信徒，在筛选的过程中会淘汰很多。”
    “仔细计算一下这里面的成本，不只是我的法力消耗，还有人员的损失、各项物资的实用。每一次祈祷完毕，我都得用一次记忆隐藏术，同时还有大量药剂。”
    “成本太高了，我现在一个人已经达到了极限。除非有另外一位亡灵法师辅助我，并且这位法师的层次至少是黑铁级。”
    鱼人少年陷入沉吟：“既然无法扩大规模，那就提高信徒的本身质量呢？你之前也说过，这些信徒信仰的程度不深，最多也不过是虔诚信徒，大多是泛信徒和普通信徒。如果我们将他们的信仰程度加深，我们也能够获得更多的神力。”
    苍须仍旧摇头：“信仰的程度很难加深。信仰是对灵魂的自发改造，灵魂本身是无法欺瞒的。我已经做过一系列的尝试，在伪造的记忆中让信徒们自我认知是狂信徒、虔诚信徒，结果没有效果，得到的神力没有因此增加一丁点。”
    “信仰的维持，和信徒的世界观、价值观有很大的关联。一旦信徒遭受巨大的挫折或者精神创伤，自身观念动摇，信仰就会顺势崩塌。我之前信仰黑暗大君，但通过舰鬼的修行经验，认识到神明的秘密之后，信仰等级立即下滑，现在已经连泛信徒都算不上了。”
    “信徒的培养是很难的，狂信徒通常都很罕见。想要加深信仰，一方面需要单纯的环境，特殊的外在压迫，另一方面更需要时间，需要人生阅历不断地巩固自身的世界观、价值观。”
    鱼人少年不禁陷入沉默。
    时间。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凭借他心中的血核，魅蓝神本体，两件神器，两件半神器，黄金魔能船，他有信心能够成为世界的巅峰之一。
    时间啊，太宝贵了！
    苍须继续道：“事实上，就连现在的信徒我也没办法维持太久。”
    “记忆隐藏术是有极限的。”
    “这一点，舰鬼早就测试过许多次。”
    “这些信徒都是被我改造了记忆，再营造出一个特殊单一的环境，逼迫他们进行祷告的。一旦记忆隐藏术施展的太多，维持不下去，他们的身上就会发生记忆闪回的现象。他们会怀疑自己，怀疑周围的一切，进而发现真相。”
    鱼人少年再次沉默了。
    这一次，他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因为苍须描述的话语，他的体会最深。因为他就是被改造了记忆的替身，当苏醒过来时候，就置身在凶险无比的迷怪岛上。
    “这些人的遭遇，和我的遭遇，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曾经信仰圣明大帝，多少次向祂祷告。这些人同样在向魅蓝神祈祷。”
    “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事实上，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回真正属于我的记忆。这些人的记忆也都被隐藏。”
    “我在迷怪岛上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拼命挣扎。这些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唯一不同的是……”
    “这一次，我不再是受害者，我成了战贩这类的人物。”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察觉到了少年羞愧、自责的神情，苍须立即劝慰道：“大人，你大可不必如此自责。这些俘虏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况且，我们身不由己！如果有可能，我们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但是没有办法，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不是吗？”
    “唉……”鱼人少年发出深沉的叹息。
    苍须再道：“大人，你可是我们的领袖，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大家都要依赖你呢。是你把我们活着带出了迷怪岛，大家都无比地信任你！”
    “可是，按照现在的效率，我们能获得的珍珠泡沫太少了。”鱼人少年面笼忧愁。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等等，如果让我来呢？”
    “你将我的记忆隐藏起来，给我带上禁魔环，让我来向女神祷告。”
    “我和他们的最大区别在于，我拥有神级的鱼人血脉，是鱼人当中的神子！我相信，我一定会得到女神的重视的。”
    但苍须摇头：“这太冒险了，我的大人啊。”
    “以您的实力，岂是禁止住禁魔环就可以的吗？你的血核是无法被禁止的。”
    “在目前这个关键时候，鬃戈处于昏迷状态，正义海贼团中最强大的就是大人你了。你如果失去记忆，恰好海军追上来，我们就糟糕了。”
    “而最关键的是，女神的态度无法琢磨。毕竟我们虽然救下了祂的本体，但也把祂放到了青玉黄金棺中，让祂和羽蛇神魂对峙。”
    “如果真的引起了女神的重视，我不敢保证，会有好事发生。”
    鱼人少年只得咬牙：“的确是这样。”
    苍须顿了顿：“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还有办法？”
    苍须点头：“祭祀！我们举办一场祭祀活动，向女神寻求神力的赏赐。”
    “祭祀？依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吗？”鱼人少年迟疑。
    苍须解释道：“大人，祭祀并不一定是在神庙或者圣殿中，进行唱诗或者欢庆等活动。祭祀的具体内容，可以千奇百怪、五花八门，主要是因神而异。”
    “比如说，信徒们向全法大公爵祭祀，就公开宣布，在两三年里，攻克什么难关，获得什么研究成果，或者探索未知领域，获取新的知识。时间结束之后，信徒们的成果越多，就证明这场祭祀活动举办得越成功。”
    “又比如说，对麦香大公爵。他的教派都会在丰收的季节，举办大型祭祀活动。组织大量农户，收割成熟的麦穗。丰收的程度越高，祭祀就越成功。我记得明文记载中，每一次的大丰收，麦香大公爵都会降下神迹，显露出他对祭祀的喜悦。”
    圣明帝国的大公爵，都是在世神明，不仅拥有贵族领地，而且还有自身的教派。
    “在兽族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位智慧女神，在祂陨落之后，祂的信徒们为祂举办到了祭祀活动。他们将女神的神圣衣残片当做原料，制作成一件件的圣衣，并且将圣衣向神无偿奉献。”
    “这些都是祭祀。”
    鱼人少年听到这里，顿时想起魅蓝神大祭司的话。
    后者曾经告诉过少年：将女神本体周围的神域，伪装成半位面，欺骗越来越多的人，就是一场祷告或者说是祭祀。这种行为本身，对女神就有很大帮助。
    “那么，我们又该如何向魅蓝神祭祀呢？”
    两人讨论到这里，一份军情来报。
    前方发现大批海军敌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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