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法理、附庸、契约

    和格兰德告别之后，邓恩搭乘着另外一辆马车，他一抵达风琴之音，但还没有走进去，他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巷子里太安静了。
    随后，远远地，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比格斯的一个好友，也是过去那位邓恩的朋友，正徘徊在巷口。
    洛尔来了。
    邓恩马上就猜出了原因。
    “时限还没到，”他算了一下日子，“至少还有一天时间，有些人根本不愿意给我时间，理想的低调环境根本就不存在，我没有慢慢积蓄力量的机会。”
    邓恩清楚，很多时候，约定只对弱者有约束力，而强的那方主要看心情。
    “不进去了，”邓恩给格兰女士使了个眼色，“转弯，先去仓库。”
    等抵达了旧仓库，邓恩熟练的找到了被放在角落里的武器，然后将它们搬回了马车上，和另外一些武器放到了一起——
    在联系上爱莲娜小姐前，邓恩一刻都没有闲着，除了必要的、通过睡眠来补充算力之外，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收集数据，以及改造武器。
    如今，男爵那份契约所需要的武器，已经全部完成，甚至还有富余。
    “去南巷？”格兰女士询问起来。
    “不，去南巷只能和洛尔这样的角色说些废话，直接去见男爵，是时候让他把手从我的家族身上收回去了。”
    “那位男爵可不好说话。”格兰女士提醒他道。
    邓恩点点头，说道：“是的，所以我这才会向格兰德问些法律问题，与其不断被男爵派人过来恶心，不如直接摊牌，毕竟他能选择的手段不多了，我大概都能够猜到……”
    他想到了帝国的法理环境，和大一统王朝有很多不同之处，包括了他之前不怎么理解的、皇帝的封臣相互攻伐的问题，也包括了领主和自由民之间的关系。
    他眯起眼睛，想着另外一个问题。
    “男爵作为体制内的人，是有顾忌的，至少他不会公开违反法律……”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合金立方体。
    “也许我该选择一些战斗力不高，但是权柄、地位很高的人招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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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基纳家族，哦，我是说特伦因的基纳，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可以相信我，洛奇，如果不是他们最近闹得比较大，你知道的，诺亚一直在接触钢铁行会的人，我总不能突然动手，这影响不好。”
    男爵的府邸中，多米尼克男爵正一脸微笑的对那位绅士说着话。
    被称为“洛奇”的绅士点了点头，他笑道：“我当然相信你的承诺，毕竟我们已经有一次愉快的合作了，而且你也得到了你的报酬……”
    “不得不说，我还没有当上财政大臣。”男爵不失时机的提醒了一句。
    洛奇笑着回答：“放心，我的朋友，只是时间问题，原来的那位大臣为侯爵服务了那么久，不是立刻就能辞退的，但请相信我，不会超过半个月，你可以得到那个位置，问题是，你还能做什么？我们了解到，你没有完成承诺，正像你说的，乔纳森的两个儿子还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这是意外，”男爵解释起来，“我之前是通过默认的方式，放手让一些附属家族去行动，但他们让人失望，但请相信我，时间不会太久了，我已经亲自出手，一份武器契约，足以让两个年轻人失去一切，他们没有办法完成的，只能黯然沉默，失去最后的价值，然后一切就好办了，我保证，他们的下场会很凄惨……”
    正当男爵说得起劲的时候，他的管家忽然走了进来。
    “我很抱歉。”男爵露出了歉意的神色，然后冲着老管家看了过去，后者来到男爵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旋即，男爵露出了不悦之色：“他过来了？直接赶走吧，和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老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但他说是为了那份契约过来的，他说……他已经完成了订单。”
    “完成了订单？”男爵眉毛一挑，“这说法很新鲜，他靠什么完成？轰走吧！”
    “是乔纳森的儿子过来了？”洛奇这时出声了，“抱歉，我听到了一些，既然这样，不如让他进来吧，我也想看看这里的基纳是什么样子，顺便问一句，来得是哪一位？诺亚·基纳，还是他的那个弟弟？”
    “是邓恩·基纳，一直让乔纳森蒙羞的那个，”男爵有些无奈，“我要向他介绍您么？”
    “无需如此，我只是一个访客，碰巧遇到了而已。”洛尔摆摆手，看着老管家走了出去，然后神色平静的等待着。
    几分钟之后，邓恩被领了进来，挺拔的身子，以及自信的笑容，让洛奇的眉头微微一跳。
    和传闻中有些不同。
    “您好，男爵大人。”邓恩冲着男爵行了一礼，然后有些意外的看向洛奇。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你无需知道太多，”男爵语气不善的开口，“说明你的来意吧，我不想耽误时间，或者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并不想见到你。”
    “很好，我也是。”邓恩的话，让男爵眼皮子一跳，“我将您要的武器带来了，就放在外面，需要出去检查一下吗？”
    “你真完成了？”男爵的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边上的洛奇，豪言壮语还历历在目，转眼就被推翻，这让男爵脸上挂不住，他需要一些理由来遮掩，“我明白了，是诺维斯家族在帮你！他们会为这个举动后悔的。”
    “诺维斯”这个词，让洛奇皱起眉来。
    邓恩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笑道：“我和诺维斯家族只是合作关系，当然，和您无关，既然契约完成了，那么请不要拖延，付钱，然后给出凭证，结束这次订单，从此之后，基纳家族就不会烦到您了。”
    邓恩的态度激怒了男爵，他用满含怒气的威严之语斥责道：“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难道不怕……”
    “事实上，我只是来履行契约的，仅此而已，”邓恩笑了起来，他耸了耸肩，“您是要惩罚自己的骑士吗？不好意思，乔纳森已经不在了！基纳家族不再是你的附庸，我是说法理意义上的那种附庸关系，您知道的吧，‘寻圣者’查理四世，他定下了圣杯契约。”
    男爵一愣，进而感到受到了冒犯。
    邓恩后退两步，笑道：“还是说，您要继续让弗尔家族排挤我们吗？”他摊摊手，“很遗憾，他们已经付出了三瓶治疗药剂，未来还会付出更多，而且弗尔家族的权力来自理事会，不幸的是，基纳家族暂时也在里面，而这不是从属于男爵领的机构，当然，公会要向您纳税。”
    旁听的洛奇眯起了眼睛。
    邓恩的这些的话，点燃了男爵怒火，多米尼克男爵的手用力攥着椅托，因为太过用力，指关节有些苍白。
    但私底下，邓恩知道自己在冒险，于是他对游荡者传去一条信息——
    “瓦珀，你真要快点动手了，我有一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