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空间与门

    瓦珀感到自己的脑袋要裂开了一样，就仿佛有人拿着一根尖坠，在对着他的脑壳使劲的敲打，要直接将他的头盖骨钻透！
    但这其实都不算是最大的问题，因为之前在精神世界中，无论是他，还是邓恩，甚至包括了小学徒安诺姆斯，连带着那位吸血鬼先生，都先后用自己的精神体做过实验，也都体验过这种极致的痛苦。
    比起小学徒和最近才走上真理道路的邓恩，瓦珀自问表现得还算好，排除掉那个一边痛苦，还一边露出愉悦表情的吸血鬼，自己应该算是中上等，再加上真身肉体的变化，这才拥有了这个机会。
    不错，瓦珀将这次实验，看成是机会，他喜欢这种提升的感觉，而且十分清楚，一旦自己的肉身，也可以和精神世界相通，那么未来，会有更大的发展潜力！
    他不想被其他从属超越，成为最弱的那个。
    带着这样的念头，他咬着牙，硬生生的忍耐疼痛，不过最大的问题是，肉体上的震颤！
    和精神世界中的模拟实验不同，现在，瓦珀一方面忍受着精神上的摧残，另一方面，还要压制着肉身的急速变化和震荡——就在那个符文融入手掌的过程中，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骨骼在震颤，急速的变化令血肉和骨骼摩擦，就像是一把刀子在他的骨骼上刮动一样！
    这简直是一种酷刑！
    “我必须坚持住！只要坚持住，就会变得更加强大，而且也会提供更多的信息反馈给领主，未来，我将是他不可或缺的帮手！”
    心中的执念、紧迫感，以及危机感，催促着瓦珀，让他的意志越来越坚韧。
    “找到原因了！”
    另一边，精神世界中的邓恩，看着面前一个屏幕上反馈出来的数据和结果，脸色有些难看。
    “我们事先已经预料到了，瓦珀的身体因为进化的原因，会和原本的结构有区别，一些新生组织不够稳固，也把这部分参数列入其中，并且划定了区间，最后动手的时候，也是十分清楚，这会造成一定的冲击，但却是良性的，正因为他的进化之身没有完全稳固，这个时候加入虚实符文，会带来最为直接的效果，但……”
    他指着屏幕上的一行数据，对吸血鬼说道：“但是我们忽略了关联性的进一步共鸣，由于二者都是从那根手指上拆分出来的特性，本身是具有很大的关联性的，虽然我们把关联性的参数考虑到了，但更多的，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普遍性上，却忽略了特殊性！”
    “特殊性？”吸血鬼盯着反馈数据，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然后说道，“我们的实验，是为了最大限度的，让虚实符文的移植，可以适用于大部分个体，其中包括了那些特殊个体，所以在实验的时候，尽可能的追求稳定，理论上，无论是安诺姆斯这样的异界人类，还是瓦珀这样的进化体，又或者是您这样的奥都斯人类，还有我这样的血族个体，甚至连倾向于构装体的血铠，都可以承受这种普遍性的移植，那为什么，瓦珀的进化之身，会是特例？”
    简单来说，虚实符文是被邓恩和吸血鬼，结合已有的素材，直接制造出来的，而目的是可以没有障碍的，移植到尽可能多的个体上，哪怕为此牺牲储存空间的大小，以及更多特性。
    但现在，似乎因为瓦珀身体进化的原因，发生了意外。
    “瓦珀的特殊性，不是因为他的身体进化了，而是因为他是索莱克家族的成员！”邓恩把话完全挑明，“我和你提到过，这根手指的来历，本来就是瓦珀的祖父追随的一位强大法师，我怀疑他通过奥术硬币的联系，将一个有利于索莱克家族血脉的东西送了过来，目的就是为了加强这个追随者家族的力量。”
    最后，他还补充了一句：“这也是我最近几天，在血脉上逐渐了解之后，才想到的。但是，还有一点疑问，按照那根手指原来所拥有的力量，以现在的瓦珀都很难完全融合，过去的他，如果接受了这个特殊的馈赠，恐怕直接就要死亡了。”
    “这其实没有什么好意外的，我认为十分正常，”吸血鬼却在思索之后，觉得邓恩的判断十分准确，“想要获得，就应该付出，如果他撑不过去，当然就是死了，如果撑过去了，也就活下来了，而且会更加强大，十分公平，也很平衡。”
    他看了将来作为虚实通道能量供应源的“天秤”，继续说道：“另外，您的判断应该是对的，针对血脉的特殊设计，是超脱于普遍性的特殊性，而且及时拥有了全部的身体数据，在精神世界也很难模拟出来，尤其是对方拥有强大施法能力的前提下，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帮助索莱克先生？”
    “我们能做的，在实验之前都已经做了，该准备的，也送到了他的手上，现在只能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
    “哦，那么我去检查一下，看这种特殊的针对性，会不会影响之后的计划。”吸血鬼主动的退去。
    邓恩则点了点头，随后将注意力，锁定在瓦珀的身上，关注着他每时每刻的精神变化，靠着精神上的紧密联系，自然慢慢察觉到了对方坚韧精神的背后，支撑着他的那些情绪和动力。
    “原来如此，瓦珀担心自己的实力，会逐渐跟不上其他从属，所以迫切的希望强大……”
    对于这样的心思，邓恩并不觉得意外。
    目前来看，综合实力最差的，其实是安诺姆斯，但有吸血鬼的种种预言，以及邓恩自己的观察，他很清楚，这位圆环世界的少年潜力很大，未来只要步入施法之门，很快就会提升起来，瓦珀现在的一点优势，和成熟后的施法者比起来，还是不够的。
    除此之外，评级最低的血铠，同样不需要担忧，不仅仅因为布莱顿的心思太过简单，还因为作为半工具生命体，血铠的提升方法其实最简单——只需要类似炼金术一样的技术，并且有足够的资源、材料和工艺，配合魔法的辅助，血铠就能一步一步的强大起来。
    这样的环境下，瓦珀自然有紧迫感。
    也就成为了他能够不断忍耐和坚持的动力源。
    这种坚韧，当然不可能突破现实的极限，所以在坚持了好一会之后，为了自己能够支持下去，瓦珀不得不喝了一口生命就精粹，抚平身体的重创和精神上的冲击。
    好在，这样的举动，为他赢得了足够的时间。
    五分钟之后——当然，在瓦珀的感觉中，却好像有五天那么漫长——因为疼痛和精神冲击，而浑身大汗淋漓的瓦珀，终于停止嘶吼，他安静下来，慢慢的举起了右手。
    在他的掌心，那道缝隙缓缓打开，内里浮现出一团幽幽的光芒，乍一看就像是一颗长在掌心的眼珠子一样。
    “这就是虚实符文带来的变化吗？我能感觉到里面空荡荡的，明显是可以存放东西，而且在最深处，有一个门户……”
    瓦珀说着，手上一动，从腰包里取出了一把短刀，放到了右手上。
    顿时，诡异的扭曲在他的掌心浮现出来，那把短刀就融入其中，消失在他的手上。
    看到这一幕，瓦珀眼中一亮，露出喜色，同时察觉到了在手掌之中，一种奇特层面上的感知浮现出来，让他知道，在那个属于自己的、随身携带的庞大空间中，已经多了一把短刀。
    这把短刀孤零零的躺在房间的中央。
    纯白色的空间，黑色的短刀。
    意念一动，五行之力笼罩了短刀，将这把短刀抬起来，摆放到了房间一角，这让瓦珀明白了，未来单纯靠着自己的意志，就能“整理”房间。
    “或许，未来我可以弄几个储物架进来，好好安排，可以更加合理的利用空间。”
    他在头脑中发散思维。
    这并非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事，因为瓦珀通过简单的观察之后，已经能够确定，右手中的这个空间，几乎达到了理论上的最大程度，只是稍有缩水。
    只不过，这种空间并不是平面，而是一个长宽高相等的立方体，如果单纯储存东西，全部都摆在地上，无疑十分浪费，最好是能将空中的空间也都利用起来，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存放物品。
    不过瓦珀也很清楚，既然空间有已经开辟成功，未来如何搭配、如何使用，都是微末枝节，无非是以后慢慢整理调整，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次成功之后，带来的变化，以及可能存在的隐患，都一一找出来。
    因此他很自然的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空间的最深处——
    一扇仿佛钢铁制成的大门，竖立在纯白空间的最深处。
    两扇门扉上雕刻着复杂的纹路，而且仿佛是活得一样，缓慢而诡异的变化，像是没有固定的形态一样。
    瓦珀的意志慢慢延伸过去，想要试着将这扇大门推开，但却没有如愿。
    大门像是在地上扎根了一样，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瓦珀将自己的疑惑传递给了邓恩。
    “很简单，要打开这个通道，只能通过我的意志来控制，这既有安全方面的考虑，也是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调动平衡之力，当然，更重要的是，在没有使用平衡之力沟通的时候，那扇大门只拥有外形，而不具有概念上的‘门’的能力。”
    邓恩这么说着，忽然觉得可能这种说法颇为模糊，担心瓦珀无法理解，正打算稍微解释一下，没想到……
    “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在没有您的意志允许的时候，这其实就是一扇假门？好像在墙上画了一扇门一样，只有当您的意志和平衡之力蔓延过来的时候，它才能沟通虚实，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门！”瓦珀用一副思考的神态说出来。
    却让邓恩愣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瓦珀这次居然能理解的这么顺利，明明之前连最简单的移植原理都要反复解释才行。
    “难道移植虚实符文，还能开发智力？”惊疑不定的邓恩，忍不住查看了一下瓦珀的属性面板，然后疑惑道，“咦？你的智力并没有提升啊！”
    “……”
    瓦珀很理智的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直接问道：“不知道这次实验有多少收获，领主大人，您是否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目前来看，一切顺利，而且比原本预料的还要好一些，”邓恩也随之回到了正题，“甚至连开辟的空间都十分理想，目前需要做的就是全身检查，看看虚实符文的移植，对于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负面效果。”
    “我觉得没有什么。”瓦珀嘀咕了一句。
    “有些隐患，单纯感知是察觉不出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储存物品和传送物品的实践、实验，但这方面的开始，要等确保你的身体没有问题才能进行。”
    瓦珀听到这里，还是兴奋起来了：“不如就把这把短刀传递到精神世界，看看能否实现，这样也就意味着领主大人，拥有了近乎无限的空间。”
    “无限空间？”吸血鬼的意识波动也加入进来，“这固然是美妙的，但真正意义，是一旦虚实通道稳定下来，不光能从外界摄取，同样可以从内部往外传递，这就意味着，基纳先生可以把数据投影，传递到现实世界！跳过强化和材料！这才是真正让人感到绝妙的地方！”
    精神世界中，吸血鬼的身影逐渐凝实，他来到平衡天秤的边上，一脸兴奋的盯着转动着的能量。
    “快点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这些猜测了。”
    另一边，树人化身伸出手，四色光辉笼罩了瓦珀，来自四元素之灵的强大感知，渗入到了他的身体各处，将这具身体的细节和信息变成反馈，传递到了精神世界。
    顿时，瓦珀此刻的精神状态，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邓恩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