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毒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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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三宝手脚并用爬上眺望石，见老者目光痴痴傻傻，直直瞪着天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穿着一身破烂得几乎成了条状的黑衣，一头黑发乱糟糟像是被蹂躏后的野草堆，浓密的大胡子遮挡住大部分面容，几乎只露出一对眼睛和一个鼻子。
    十年前，这老者从天而降，将小韩三宝的院落砸出个骇人大坑，当年稚嫩的他坚信这老者是个神仙，便向大当家将他要了过来，让他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成了他的‘个人财产。’
    岂料老者痴痴傻傻，正经事不干，成天在山里面瞎晃荡，寻些野草树根等可疑物品回来泡澡。
    如此倒也罢了，最让韩三宝捶胸顿足的是，大约一年之后，他死活要拉着他一起泡澡，不泡到全身皱褶不许出来。
    数次后，小韩三宝不再坚信他是神仙，称呼也从‘老神仙’一路往下滑，老公公、老人家、老疯子、老傻子、老苍皮、老不死……直至这最后的‘吃闲饭的’。
    唯一庆幸的是，近十年下来，韩三宝非但没有因为中毒或者其他古怪缘由而死掉，体质反而比常人强壮许多。
    为此，韩三宝又开始相信他是神仙。
    至于他全身条状的衣服……
    “这是仙甲，你懂个屁！”
    实在被韩三宝取笑得烦透了，老者便此般怒吼回来。
    韩三宝想着，忽而长叹一声：“我肯定是得失心疯了，才相信了你这吃闲饭的。”
    “没能去成？”
    老者目光依旧痴痴傻傻，声音却浑厚阳刚，充斥着一股浩然正气。
    韩三宝垂头丧气道：“大当家能未卜先知，先一步堵住了去路，我被他捉个正着。”
    老者嗤笑道：“穷凶极恶小霸王，呵……”
    韩三宝蹭一下站起来，怒道：“吃闲饭的，你是在取笑我么？”
    老者嘿嘿冷笑几声，不再说话。
    韩三宝很是以自己‘穷凶极恶小霸王’的名头为荣，听到老人冷笑不断，怒火蹭蹭往上窜，大言不惭道：“你等着，我穷凶极恶小霸王定然去厄水镇，为你寻来鹿茸和……那个。”
    “还有何首乌。”老者淡淡补充道。
    “别说何首乌，马首乌、朱首乌、杨首乌我也一道给你寻来。”韩三宝拍胸脯道。
    老者瞥他一眼，“白痴。”
    一句‘白痴’气得韩三宝抓耳挠腮，恨不得狠狠在他身上踹几脚出气。
    转而又想：他又痴又傻，何必与他生气？
    如是一想，便又贼兮兮笑了起来，“吃闲饭的，你说想个什么法子瞒住大当家好让我下山去，否则你那个什么毒鸡蛋便也煮不成。”
    原来不久前，老者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口丹炉，扬言要炼毒鸡蛋，并说为此耗费十年心血，此时只差两味药材和一个药引，山上没有，要他去厄水镇采办，若是炼成，待他服下后可脱胎换骨，走上一条金光大道。
    脱胎换骨什么的，韩三宝不如何相信，只是一听说去厄水镇，便颇为心动。
    只是，他深知大当家脾性，断然不肯同意他去，是以多方推脱。
    老者也不勉强，只是冷笑了一句：“穷凶极恶小霸王，呵……”
    韩三宝当场咬牙切齿指天发誓：必然去厄水镇弄来鹿茸与何首乌以证明他穷凶极恶小霸王绝非浪得虚名。
    于是，便有了胁迫黄榜高手剑魔风无涯陪他去厄水镇一出。
    “若是以前，似你这般愚钝之人，我看也不会看一眼，奈何，唉……”
    听到‘毒鸡蛋’三字，老者长叹一声，唉声叹气颇为痛心的样子。
    韩三宝笑嘻嘻道：“愚钝？往日你不是说我根骨奇佳，是快上好材料么？”
    老者怒道：“你不是愚钝，简直是愚蠢。根骨奇佳和脑子愚蠢，有冲突？”
    韩三宝一愣，好像……还真没有冲突。
    不过他打死不愿意承认自己愚蠢，强词夺理道：“愚蠢之人根骨能好？反之，根骨好的人，必然聪明绝顶，如我一般。”
    老者又瞥他一眼，忽而叹息道：“罢了，罢了，我便好好教教你，免得你出去丢我的人。”
    说完翻身坐起来，看着他问道：“你觉得我是何人？”
    吃闲饭的。
    韩三宝在心里答了一句，面上却笑嘻嘻道：“世外高人。”。
    老者看向远处群山，目光深远，片刻后方才幽幽道：“世外高人，尚不能形容我。”
    韩三宝一愣，没看出来，这吃闲饭的居然如此恬不知耻？
    老者接着道：“记住了，我名曰玄，因对这个世界小有建树，而被世人敬称为玄祖……”
    韩三宝腹诽：玄祖？祖，那便是祖宗的意思了，世上有这等吃闲饭的祖宗？
    岂止恬不知耻，简直没脸没皮。
    “我本是一名修真者，因十年前被一魔头重创，致使道心崩溃，真元尽失，而落难至此。”
    韩三宝一脸困惑，修真、真元、道心，这些词儿对他来说完全陌生，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那魔头二字，却是深知其意，山上百十号山贼，都管醉酒后的大当家称为：女魔头。
    这吃闲饭的口中的‘魔头，’想来也是和大当家差不多的山贼头头吧？
    莫非，他与某个山头的山贼头头打了一架，重伤之后落难至此？
    韩三宝如是想着，再看向老者，目光便有了几分怜悯之意。
    老者见他如此目光，登时火冒三丈，“臭小子，你在想什么呢？！”
    他道心不在，心魔趁机而起，比常人更加易怒。
    韩三宝一脸嬉笑，心里愈发肯定自己猜对了。
    “没什么，你继续。”
    老者愤愤道：“算了，此时和你说这些，想来你个蠢货也记不住，总之若是别人问起你师承何处，千万别说是我。”
    韩三宝连连点头，“是是是。”
    心里却在想：你个吃闲饭的想占我便宜？你想做我师父，我还不愿意呢，有个吃闲饭的做师父，脸上很光彩么？
    玄祖这才又道：“总之，我是修真者……”
    “等等，何为修真？”
    韩三宝终于没忍住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