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3章 生死离别

    现实世界的情况苏格并不清楚，他早已经失去了和神国的联系。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拥有诸多神权的神祇，仅仅是在最底层挣扎的屠夫。
    将罗根的尸体安顿好，沉默中苏格走出小教堂。
    尸体的血液已经冰冷，刺鼻的血腥味伴随着焦臭味在空气中弥漫，让人恶心作呕。
    如果是以前的苏格，估计早已经受不了这种古怪的味道了。
    捏紧片刀和手枪，苏格眼睛中满是坚定。
    “这样的杀戮是有意义的，罗根先生的目标，就由我来实现。”
    苏格说着迈开步伐，坚硬的鞋跟踩在地面的石板上，清脆刺耳的撞击声在漆黑的深夜中不断响起。
    蒸汽工会众人的情况还不清楚，他也没时间去思考那么多。
    附近的所有的狂人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他顺着雅思街继续朝城市内部深入。
    前进的途中，苏格没有看到任何人，宽阔的街道此时满是垃圾，和被遗弃的马车，甚至于尸体都看不到几个。
    “估计大部分的尸体都已经被治愈教会集中焚毁了。”苏格看向前方的夜空。
    火红的火焰伴随着浓烟将城市的夜空照亮，代表着火焰此时依然没有熄灭。
    “不知道兰德尔和詹妮现在的情况如何了？以他们两个人的层次，发现这个噩梦并不是什么困难。但是就不知道他们在这个噩梦世界的身份会不会对他们的意志和判断力产生影响。”
    沉思中，苏格突然停下脚步。
    因为第二个神职巨人挡在道路中间，迈着沉重的步伐在街道上缓慢的前进。
    看着神职巨人那巨大的身体和手中恐怖的巨剑，苏格捏了捏拳头，一瘸一拐中加快了脚步。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的战斗顺利很多。
    翻滚靠近之后，甩出片刀将自己身体带起来，伴随着灵魂的哀嚎，一发威力堪称恐怖的灵魂子弹呼啸而出。
    漫天的火焰飞舞，神职巨人的身体扑倒在地。
    拖着片刀从巨人的身体上走下来，苏格耳旁突然听到了一阵阵浑厚的钟声。
    这钟声是从城市中间大教堂中发出来的。
    先是九下，停顿一下又是九下。
    苏格双目凝神看向那高大的大教堂：“有人求救！”
    苏格毕竟曾经在三月教会的体系下待过，对于相关的通用信号十分了解。
    这种先九下，又九下的钟声代表着最高级别的求救。
    这里有很多人，这里情况很危险，我们需要帮助！
    想到这苏格加快脚步，迅速前进。
    可惜的是以他现在的腿脚，再怎么努力也都走不快。
    与此同时城市中间的大教堂中。
    詹妮正在努力的安抚幸存下来的人。
    幸存下来的人大约还有一百人。
    这些人多数都是教会清心寡欲的修士，以及社会上的一些真正狠人。
    他们之所以能在这里，是因为他们拥有对于自己堪称恐怖的自控能力。
    这样的能力让他们从来没有沾染血酒，进行着严格的自律。
    “求救信号已经发出去了，大家可以安心先来等待。这治愈大教堂的防御能力十分强大，外边的那些怪物暂时还进不来。”詹妮说着，脸上带着些许担忧。
    如今教会的编制已经完全崩溃，所有的战斗人员不是死了，就变成了恐怖的神职巨人和怪兽。
    现在还在这里的神职人员只有少数的十几人，而有实际战斗能力的，包括自己在内的也才五个人。
    现实的情况让人忧心，詹妮另外更加揪心的是自己的丈夫，兰德尔。
    自己的丈夫兰德尔十分喜欢饮用血酒。
    这几天她一直在教会中工作，几乎没有时间回家。
    在三个小时前，她终于确定了所有的渴血瘟疫都是由血疗和血酒引起来之后，顿时乱了分寸。
    她不顾同伴的劝阻，独自一人杀回家中。
    让她绝望的是，她并没有看到自己的丈夫，仅仅在地面上看到了被掀翻的桌子，凌乱的草稿，以及散落在一地的血酒。
    “兰德尔，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救你！”手里拿着兰德尔最新的手稿，詹妮暗暗安慰自己。
    “大主教，瞭望台发现雅思街那边发生了大规模的战斗，大量的火焰在那里燃烧，之后那里的狂人和变异的怪物都被杀死了。”一位全身包裹在纱布下的驱魔修女惊喜的说。
    詹妮听完内心稍安的问：“能确定是谁么？”
    “看不清，我们现在都没有搞懂是什么东西把那些人一个不剩的全杀了。”驱魔修女低声说。
    詹妮沉默一下：“继续跟踪他的情况。另外，那些猎血者现在在哪？”
    “他们似乎不敢进入这大教堂中，怕面对女神的威严。他们正在城东，靠近海边的地方采集血液。”驱魔修女低声说。
    詹妮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还没有和这些人说实话。那些恐怖的猎血者之所以没有进入这里，并不是畏惧这里的女神威严，仅仅是他们确定这些人无处可逃，所以先去处理那些逃跑的人们。
    因为……他们就是女神派来的！
    “愿女神保佑我们。”驱魔修女此时还在低声祈祷。
    詹妮回头看向身后的神像，强忍着把神像砸碎的冲动：“真希望吾主能将祂们全都杀了。”
    说完这，詹妮一下愣住了。
    “吾主？什么吾主？”
    …………
    苏格此时顺着街道还在迅速前进。
    在穿过两条街道后，苏格突然发现了一个现象。
    这些街道上到处都是狂人的尸体，死相非常惨，不是被砸碎，就是被撕碎。
    而在这些尸体中间，有着三个身材恐怖，全身浴血的神职巨人。
    这几个巨人要比之前的巨人惨很多，他们全身到处都是伤口，甚至于肩头还有残破的脑袋咬在他们的身体上，挂在那里。
    “这群家伙，哪怕是变异还记得要清理渴血的病患么？”苏格默然的看着远处那些游荡的神职巨人。
    这些神职巨人茫然的在街道上行走，大剑拖在地面上，低头似乎检查还有没有活着的病患。
    如果看到活的狂人，不是抡起大剑将其拍扁，就是抬起脚将其踩碎。
    这种细微细节然苏格十分有感触。
    这些人对于信仰的坚定，对于职责的坚持，哪怕是变成了非人的怪物依然保留在本能中。
    “真是为难你们了。”苏格说着踩着尸体走过去，准备将这三个神职巨人了结，让他们在无尽的恐惧与疯狂中得到解脱。
    “你最好还是小心点。”
    带着剧烈喘息的虚弱声音从街道边缘传来。
    苏格转头看去，正好看到一个神职人员无力的倚在街角。
    从装束上看应该是一位神罚者，他全身都是血液和吓人的伤口。
    尤其是他的左腿和左臂都没了，整个左半身似乎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砸中一样。
    他呼吸微弱，已经活不长了。
    苏格走过来蹲下，当看到他帽子下的脸后，哪怕是内心有些准备，也仍感觉到胸口被用力刺了一刀一样。
    这一位他认识，正是自己当初在贝恩城，自己关系最高的几位同僚，安东尼神父。
    这一位稳重正直的神父给予他很多的帮助。
    在第一次喝下魔药的时候，是这一位神父极力劝阻杰洛斯疯狂的行为。
    也是他将伊凡介绍给自己，帮助自己多次渡过难关。
    在日常和执行任务中，也对自己诸多照顾。
    “你还好么？”苏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低声问。
    安东尼神父微微抬起头，看着苏格的模样，他似乎并没有认出苏格，虚弱的说：“不太好，估计要死了。”
    苏格放下刀和枪，双手捂住他的右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年轻人，你似乎很心疼。”安东尼神父无力的说。
    苏格点点头：“你和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很像，像的宛如一个人。看到您这样，我很伤心。”
    安东尼无力的一笑，嘴角咳出一口血说：“是么？临死之前居然有人会为我这样的屠夫感觉到伤心，不知道这是我的庆幸，还是你的悲哀。”
    苏格柔和笑了笑：“我更认为这是一种幸运，至少在您临死前，咱们还见了一面，不是么？”
    安东尼神父无力道：“你这人还真是有趣…咳咳…可惜我要死了，不然我们估计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苏格沉默一下：“说不定，我们在过去已经成为了好朋友？”
    安东尼没有继续说下去：“尽快离开这吧，这三个怪兽不是你能对付的，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您……似乎对于他们很了解，也很关心、”苏格问。
    安东尼微微转头看向拿着双刀的巨人：“他们曾经都是教会的精英，我最值得信赖的同伴。”
    “可惜的是，我已经没有这个力量，将他们从这恐怖与狂乱中救赎出来。”
    苏格没有继续说话。
    “走吧，不要再让我的同伴再添罪孽，让他们就这样无限的在这里游荡吧。”安东尼说着剧烈咳嗦两声，眼看就不行了。
    苏格看着那双刀巨人，模糊的看到了他鸟嘴的面具和微微凸起的胸部，看的出来变异之前她是一个女性。
    顿时，苏格的更加心疼。
    “那是玛琳修女么？”苏格问。
    可惜的是，已经没有人回答他了。
    安东尼神父无神的双目看向怪兽的方向一动不动，宛如一个雕像一样。
    呼吸已经停止，但他对于同伴的执念却支撑着他们的身体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
    捏紧安东尼已经冰冷的手掌，苏格感觉胸口被堵住一样，有些喘不上气。
    他并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他一直都无法接受生死离别。
    到达异界之后，他一直在努力避免这件事，太危险的东西都亲力亲为，他并不希望往日有说有笑的同伴，在一瞬间变成尸体，从此天人相隔。
    当他拥有神国时并不在意，因为就算死去的人也可以回到神国。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失去了一切。
    这些好朋友的生死离别，这些好朋友最后变成怪兽的痛苦和绝望他必须接受。
    他没有合上安东尼神父的双眼，也没有改变他的模样。
    就如他所希望的那样，让他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对于那三个神职巨人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处理。
    如安东尼神父说所，他们现在被职责和使命所束缚，只要没有过于剧烈的刺激，他们不会走出这几条街区，永恒执行着自己被下达的使命。
    深吸一口气，苏格握紧武器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个事情走向圆满大团圆的方向。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形态和思绪接受这样的离别。
    “亚弗戈蒙，你就想用这些来摧毁我的意志么？”苏格捏紧拳头，内心有些紧张起来。
    好朋友的连续离开，让他的内心遭到了震荡。
    此时他甚至有些怕，怕在未来，如果自己要和艾达，雪莉尔，瓦娜斯等人做出离别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和意志能否承受住那种绝望和撕心裂肺的痛苦。
    沉默中他顺着街道继续前进，继续着自己的杀戮。
    嗷呜呜！
    安静中，刺耳的嚎叫声从市中心传来，似乎有什么更加恐怖的怪兽已经出现了。
    苏格吐出一口气，将自己的思绪收了回来。
    “杀下去吧！坚持自己的本心一直杀到我无法坚持的时候。见证鲜血，见证死亡，见证悲伤，见证离别。”
    想到这，略微有些恐惧的内心再次坚定下来，捏紧片刀和手枪，抬起头正好前方有一个拿着火把，手持短刀的怪物。
    这怪物区别于狂人，区别于神职人员。
    这怪物全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短刀样子古怪，刀背有着吓人的血槽，似乎经过特殊处理的。
    它的形态已经脱离了人类的模样，喘息粗重，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铃铛，走起路来，一阵阵暗红色的波纹从铃铛中散发出来，不断向四周传递。
    苏格双目凝重起来，因为他感觉到这个怪物的不一般。
    这怪物区别于他之前见到的其他怪物，他能感觉到，它和之前的那些怪物不是一个种类，甚至不在一个世界。
    “带着神气？这就是三月女神在这噩梦世界的使者么？”苏格隐隐猜到了这怪物的来头。
    吐出一口血腥气，苏格表情狰狞道：“让猎杀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