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生死两茫

    步飞凰走出机场，踏上这块她挥别十一年的土地：“终于还是回来了，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回来的，没想到兜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蓦然回首，沧海桑田，早已物是人非。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如果那是一场梦该多好，真希望自己从来不曾离开过。

    步飞凰站在门口，她的父母依旧住在这栋老房子里，地址一直没有换，她一直有往这里寄钱，所以她很确定他们依然住在这里。

    按了一下门铃，里面有脚步声传来，很熟悉又很陌生。

    “飞凰！”放佛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步大海又眨了眨眼睛，确定不是幻觉，他丢了十一年的女儿竟然真的站在了面前，顿时老泪纵横。

    “爸爸，我回来了。”步飞凰的眼泪也不断往下落，倦鸟归巢。

    “回来就好，快进来吧。”步大海擦干眼泪，他太高兴了。

    “她呢？”步飞凰很多年没有叫过她妈妈这个词了。

    “你妈又去打麻将了，不过最近她不赌大的了，只是在家太无聊，去玩玩小的过过瘾。”步大海说。

    “我回来了，今天赢了五百块，加菜！”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还有那个熟悉的尖细的女声。

    门开了，妇人手中的菜掉在地上，眼睛瞪到最大。

    “你怎么回来了？”

    “你很不想看到我吗？”步飞凰淡淡的说，本来她打算把东西给步大海以后就离开的，她不想看到这个女人。

    “不是，只是没想到你还愿意回来，飞凰，我已经改很多了。”李美琪的脸上有点惭愧。

    “改？你不刚赢了五百块吗？”

    “我很久没有去赌了，今天她们三缺一实在没有人我才去的。”李美琪放佛才是做错事的女儿。

    “算了，别说了，今天我回来是告诉你们一声，我离婚了。”

    “离婚？你为什么要跟裴总离婚啊？他有没有把家产分给你一半？”李美凤的尖叫声快把屋顶震塌了。

    “你只知道钱吗？我没有拿他一分钱。”步飞凰揉了揉了耳朵说。

    “你疯了吗？为他生了儿子，做了十年黄脸婆，居然一分钱都不要？”李美凤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别说了！你卖女儿卖的还不够吗？你怎么不问问我过得幸福吗？你的一生就只为了钱而生，我真希望我从来没有出生过，你不是要钱吗？拿去，记住，这些钱姓步，不姓裴，这些钱够你和爸爸生活下半辈子了，不过你每个月只能取固定的数目，而且要你和爸爸一起去取，所以你别打什么歪心思。”步飞凰从箱子中拿出一张金卡，扔给她妈。

    李美凤一把接住，眼睛发亮，这张卡一看里面就有不少零。

    “飞凰，你不留下来吗？”步大海看着女儿说，听她的口气好像要走似的。

    “不了，这个城市还是有太多熟悉的味道了，我要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段时间，可能不回来，也可能会回来，到了我会联系您的，不用担心我。”步飞凰看着父亲苍老的脸，心中有很多不忍，她知道为人父母的心酸，但这样的痛不会比她失去小宇更痛，至少她还活着，而小宇，她再也不到了。

    走进自己的房间，放下行李箱，从里面掏出小宇的相册，她很想念那纯净的笑容，小宇，妈妈不久就可以去陪你了，你耐心等待，妈妈要打你的屁股，为什么？因为最后竟然不顾妈妈的伤心，选择离去，步飞凰的眼泪模糊了双眼。

    “这是我孙子的照片吗？”步大海走了进来，他还是感觉到他女儿有点不太对劲，一进来就看见哭成泪人的步飞凰，床上放了很多一个小孩子的照片，他知道步飞凰生了一个儿子，但从未见过，不是他不想见女儿和外孙，他是怕去给她丢脸，只要知道女儿过的好就知足了。

    “嗯，他叫小宇，是个很乖很可爱的孩子。”步飞凰擦干眼泪，不想让父亲跟着伤心，她本来不打算告诉他的。

    “可以留一张照片给我吗？”步大海拿起一张步飞凰和小宇的合影照片。

    “当然可以了，我只带一张照片走，其余的我都放在我房间里，您帮我保管着，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可要检查的。”步飞凰微笑着开玩笑说。

    “丫头，你想什么爸爸还不知道吗？在爸爸面前不用那么辛苦，想哭就哭吧。”步大海看着女儿那张强颜欢笑的脸很心酸，他没能给女儿一个完整幸福的人生，这一直是让他对女儿感到深深的内疚。

    “其实小宇不在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爸。”

    泪水再次决堤。

    “爸爸怎么会不知道，你流浪在外这么多年，爸爸就担心了几年，小宇不在爸爸比你更心痛，姓裴的那个畜生！当初我就不应该允许你嫁给他！”步大海的眼中也是无边无际的痛楚，拿着照片的手不住的抖着，这个可爱的孩子，他还没能见上一面，就已经离去，泪水在布满皱纹的脸上肆意流淌着。

    步飞凰一把抱住老父，让爸爸伤心是作为女儿最大的不孝，她下对不起小宇，上对不起父亲，她的心痛到了极点，她为什么会活到这个份上！如果人生可以重来该有多好。

    把相框放在床头柜上，里面是她和小宇的合影，如果爸爸想念她的话，可以看看，她必须要离开，如果哪天亲眼看见女儿死去，对爸爸会是一种毁灭的打击，她不能再让爸爸受伤，她最近时常觉得心脏隐隐作痛，长期的压抑导致她的心脏有点问题，苦笑，或许不久于人世了吧，这样不算对不起迈克，得病不是她能选择的，就这样了此残生吧，留给父亲一个念想，总比亲眼看着女儿死去要强，让他的晚年不至于太凄凉。

    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步飞凰拎着背包出门了，把头发简单的盘起来，灰色格子衬衫，旧的牛仔裤，帆布鞋，简单的行李，此刻的步飞凰像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但是那双眼神却已经苍老无比，安静走在街头。

    “嘟嘟——”很尖利的喇叭声把步飞凰的魂招了回来，她的身体急剧颤抖起来，把头快速转到那个声源发出的方向，她看到小宇了！那个小小的身体正傻傻的站在路中间，一辆车正冲向他，步飞凰扔了所有的东西，冲了过去，她要救小宇，她不能再让那个该死的错误发生。

    “砰——”一声巨响，步飞凰的身体飞了起来，脸上却绽放了她此生最迷人幸福的笑容，小宇没事，她把他推开了，她终于比死神快了一秒，身体重重摔到地上，慢慢闭上了眼睛，她好累，她终于能休息了裴锦天，希望我们下辈子不要再纠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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