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凌皓见商璃

    此时，商府内院之中。
    商璃正做出一个标准的射箭姿势，至于是为什么……那自然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传统手艺，自周王朝“礼崩乐坏”之后，原本负责拱卫周王室的诸侯贵族后代们纷纷脱离王室从属关系，建立起了一个又一个只效忠于诸侯王国的贵族式家族，再加上受孔子的思想影响，“君子六艺”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被彻底摒弃荒废掉，所以骑射功夫是这个时代的贵族必须要会的“君子之艺”，当然，像凌皓没穿越之前的那位原主那样啥都不会其实也不少，但那基本上就是家族中的拖油瓶，只会躺着享福，完全不懂得如何持家，就只能一直活在家族的庇佑之下，否则将来也许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因为什么而死的……
    此刻，商璃已然摆出了一个标准的射击姿势，片刻之后又轻轻放下，如此反复多次练习的同时，也慢悠悠地听着绿衣给自己讲今天的某些事情。
    “听卫大哥说，大黄的悟性其实是很不错的，唉，可他自己偏偏却是蝼蚁之资，真是可惜了一颗好苗子呐。”绿衣皱眉道。
    “蝼蚁之资？那可未必啊……之前用来测试资质的龟甲，可是一下子碎成了好些块，蝼蚁之资可没这本事。”
    “啊？不是小姐你之前担心下人们外传，有损大黄的颜面，才直接把那龟甲给毁尸灭迹了吗？”
    “什么啊，我哪有那么无聊，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凭空生出些麻烦来罢了。”
    “更何况便是蝼蚁之资又当如何？人力虽有穷尽之时，但只要意志不屈，将来也总有登天之时。”
    “我幼年时，可是比大黄还要惨，体质天生羸弱无比，险些幼年夭折了。”这次，商璃终于弯弓搭箭，将这一箭击发了出去。
    “小姐这可跟大黄不同的，小姐是资质卓越，但身躯气血不足。”绿衣这时才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丝巾替商璃擦了擦汗。
    “也幸亏老爷求国相大人恩赐了调理气血的心法下来，这么多年修习下来，慢慢的也就补回来了。”绿衣这时也从一旁的食盒里捧出了一碗弥漫着腥臊气息的饮品出来，没错，这是碗不久前刚刚挤出来的新鲜羊乳，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羊乳，喝起来的口感也许还不如白开水，但这东西在这个时代却是意外地很有营养，是可以增补气血的大补之物，正适合商璃这种先天气血不足的女子服用。
    绿衣将这碗羊乳递给了商璃，商璃每次一问道闻着那股腥臊的味道，总会一阵反胃，此刻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这东西……不管什么时候喝都还是这么腥啊。”
    但犹豫了片刻之后，商璃还是把心一横，仰着脖慢慢灌了下去。
    “小姐加油，加油。”绿衣在一旁鼓励着商璃。
    “可别说那心法了，练了这么多年了，我只感觉自己力气渐渐增长，身体上却越来越显笨重，不够轻盈，旁人那是一推就倒啊……”商璃面上一阵愁苦地抱怨着。
    “名字叫什么《熊罴养脉经》，奇奇怪怪的，听着就不像是我这种女孩子家练习的功法。”
    “嘻嘻，小姐，你可知足吧，这可是放在外面有价无市，万金难求，绝对不可外传的宰级功法啊。”
    “哎哟，绿衣你可别说了，自从练了这个功法，你看我，这么多年了还是平的啊，这以后还怎么做那窈窕淑女啊，还怎么嫁人了。”商璃很不满意地嘟了嘟嘴。
    “小姐……别闹了。”
    正当两人互相调笑之际，突然门房进来了，恭恭敬敬地向商璃行礼道：“小人拜见小姐。”
    “咦？熊门房，你怎么来这里了，莫非是有客人上门？”
    “是啊，来人是雍城凌府家的二公子，这是凌家二公子递上门的名刺。”这位姓熊的门房赶忙出示了凌皓之前所递给他的名刺。
    商璃看了一眼名刺上的内容，表情渐渐变得一本正经起来：“既然如此，那便请凌二公子进我商府，仔细商讨一下好了。”
    “是，小人告退。”熊门房再度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小姐，这位凌二公子突然来访，是因为什么事情啊？”绿衣好奇地问了一句。
    “他想和我们商府建立长期合作的关系，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以前坊间传闻这凌家二公子最是不学无术，只仗着凌府权势在雍城里胡作非为，旁人不敢惹他，只得忍气吞声……也罢，来者是客，咱们就去会他一会。”商璃重新摆出了一本正经的表情。
    毕竟商老爷公务繁忙，几乎很少回家，商璃作为商家嫡长女，商老爷不在的情况下，自然也算是商府上下的小主人了，主人面见客人时自然也就不能像刚才那般嬉皮笑脸的，不然会被其他人说成“没教养”，这个时代，贵族的一举一动都要有涵养，不然就会被其他贵族嘲笑成“乡野之人”……
    其实说到底，这只是贵族之间不成文的规定和默契而已，底层人士和任侠游侠自然是完全不在乎这些的。
    同样的，凌皓作为前来拜访和做客的客人自然也是必须表现出自己身为客人所该有的谦恭态度和温婉涵养来，不然也会被主人家嘲笑成“没涵养”的“粗野之人”，也算是这个时代所有贵族们往来的通病了。
    “绿衣，你且下去准备准备，一会儿随同我一起去见客。”商璃吩咐了一声。
    “是，小姐。”绿衣恭敬地答应了一声。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贵族之间互相走访时，主人家和做客者都是要表现出自己的友好态度来的，主人家要盛装出席，水洒庭院，为来客展现出主人家的大气，做客者自然也要恭恭敬敬地拜会主人，并称赞主人家的豪迈。
    不过真要说穿了，其实也就是些“今日百闻不如一见，商府果真有着如此豪气干云的底蕴，鄙人府上自愧不如”之类的客套话啥子的。
    而事实上，商璃和凌皓之间也确实是这么规规矩矩地做的，互相客套了几句之后，喝了口茶，凌皓这才开始转入正题：“不知道商小姐可有同我们凌府建立长期合作的意愿？”
    “不知道凌二公子是指哪方面的长期合作，还望凌公子能够指正出来。”
    “自然还是商业合作了，实不相瞒，我们凌府最近刚发现了一些海外的稀奇玩意儿，在下平日里不学无术，却也喜欢捣鼓这些东西，今日特意带着诚意来同商小姐坐谈此事。”
    “如此甚好，那便请凌二公子将那些海外的稀奇玩意儿呈上来，也好让我们商府知晓究竟是何等奇物能让凌二公子这般火急火燎地赶来商府。”商璃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显示出主人家的威仪来。
    “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来人，将今日带出来的那几样东西呈上来。”
    这时候，燕南天就驮着几个大布袋出现了，顺着商璃的目光停留处依次地打开了几个布袋。
    “物品已尽数呈上，还请商小姐过目一二。”燕南天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退了下去，按照规矩，他作为随从是不能出现在这种场合里的。
    “没想到凌二公子竟是如此地深藏不露啊，这位随行的食客恐怕已经有地锁六重级别的实力了吧？”商璃问了一句。
    “商小姐慧眼如炬，在下之前也是机缘巧合下才收服了这位食客，如今正在我凌府上担任副管事。”凌皓倒也不怕商璃发问，他就怕商璃啥都不说，那自己就不好接话了。
    “嗯，看来凌府也是底蕴深厚啊。”商璃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赞许，这也是主人家的素养，人家府上有比自己府上更强的食客，那就得当场夸奖对方。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贵族还是太单纯了啊，连这种事情都是当面夸奖对方的……
    “那么，这几样奇物究竟是何物？竟能让凌公子如此着迷？”
    “这第一样，便是这海外偶然之间搜罗到的花椒了，这东西天生口感焦麻无比，正好可做吃食之中的调味品，产量也是奇高，不瞒商小姐说，在下遣农户栽种不过半月，便已然收获了将近二百亩的产量，今日在下冒昧来访，便让人摘了早间出产的最新鲜的花椒，特意来送予商府，以示在下今日前来合作之诚意。”
    “嗯，凌公子能有如此心思，更能收获此等奇物，的确是有心了，我听说令尊常年忙于商贾之业，因此而常常不能归家，令兄也因为从军而常年在外，可有此事？”
    “商小姐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家父和家兄都各自忙碌，唯有在下赋闲在家，时常惶恐不安，唯有在人前装出一副不务正业，胡作非为的模样，唯恐自己某天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嘲弄一通，给凌府蒙羞，也算是替家父和家兄分担一点重担，如今，在下专注于这农耕，种植之务，倒是觉得颇为有趣。”凌皓很是客气地说着。
    “嗯，凌公子能有如此心思，想必也是个聪慧之人，但凌公子这般做终究不是正道，还是要像令尊一样熟稔商贾之道，接替令尊继承家业，才是正经。”
    “商小姐说得是，在下记得了。”
    “那么，那第二样物品又是何物？”商璃紧接着提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