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 > 大府小事 > 第六十六章,我身为女儿,我是大英雄

第六十六章,我身为女儿,我是大英雄

推荐阅读:假千金穿成和亲公主后我的狐仙大人不能倒,A起来揣着反派的崽跑路亡国后又成宠妃穿成残疾总裁的AI伴侣龙香拨影后今天崩人设了吗六十年代平凡生活公主找了个女驸马

    就在宋倩儿闹事的时候,曾学书多心,曾宝莲也有那么一刻的小想法,以为当婆婆的举荐自己的外甥女儿,后来就知道是他们想错,在这个时候听到容氏的话,曾宝莲忙欠身子:“母亲考虑的是,多多的给姨太太钱,以后也可以再给些。”
    容氏给她一个笑容。
    曾宝莲借机的道:“母亲,今天是元宵节,母亲辛苦赶到,难道不是和世子团圆的吗?酒宴还准备着的呢,并不敢多花费,请母亲出去坐坐,您看好吗?”
    容氏品味着她的话,笑容不易觉察的加深。
    亲家府上全家都在这里,所以儿媳要说“并不敢多花费”,容氏情不自禁地想,难道真的是穷人孩子早当家,如果自己没有接来蒋氏母女,会不会倩儿现在已经嫁个安分的丈夫,怀里抱着孩子。
    谢运去年十六,今年十七,他是家里的独子,亲事定的晚并不奇怪,有谢家祖训不纳妾这话,谢家的小侯爷们都挑亲事,有一部分在亲事上有自主权,毕竟他一生只娶一个,有一部分如谢运就是不当家,人生道路家里安排,天生小侯爷,天生要接兵权,婚姻大事也由家里安排。
    宋倩儿和曾宝莲同年,都是去年十四,今年十五,不过在容家的孩子里面,定亲算是晚的。
    容氏慢慢的,似对自己说话,又似对曾宝莲解释:“在我容家,不管是姨表姐妹还是姑表姐妹,八岁就选亲事,开始学女红上女学,最迟不超过十二岁,用我家过世老太爷的话,女婿是要相看几年的,而公婆的脾气也要揣摩几年,再就是.....”
    好笑上来:“老太爷说一个好姑娘许给人家,要让女婿家里多送几年的节礼钱。”
    曾宝莲也忍不住笑。
    “每年我给倩儿选亲事的时候,倩儿就又哭又闹,侯爷听着也不像话,就拖到今年。”
    曾宝莲露出理解的神情。
    她也没有早早的定亲,她家里穷,没有拿得出来的嫁妆,上面还有紫芳二姐没有出嫁。
    虽然不能理解宋倩儿,却可以理解容氏没有早给外甥女儿定亲事,这在亲戚们的眼里,也许误会容氏不关心外甥女儿。
    曾宝莲至今没有见到谢世子在西疆出门,就万人空巷,不过她见到谢运反感宋倩儿,想来亲戚们也不会怀疑容氏要把外甥女儿留给自己儿子。
    如曾宝莲所说,拿表妹当妾,表妹不要面皮,她还得要。
    表妹难道不应呵护着,闲来没事就把表妹夫训斥一顿,让他好好的对待表妹?
    哪能房里侍候,一辈子看着她不出头?
    容氏展颜:“现在好了,这门亲事总算给你表妹选到了,而你呢,以后她好就对她好,不好的话,路远着的呢,不用理会也就是了。”
    “是。”
    “至于这宅院,让你家里人也不要过于拘束,把我家老太爷的话告诉他们,权当补几年的女婿孝敬钱。”
    容氏觉得自己挺诙谐,笑了笑,曾宝莲也笑,跪下来给容氏叩了头,谢过谢家全家的照顾,又请容氏早早地看宋倩儿的嫁妆单子,如果还有要添补的,也可以及早的添补,这钱曾宝莲有什么可小气的,送走麻烦表妹比花钱还要重要,再说这钱是她的吗?包括这宅院表面曾宅,其实是谁的,难道曾宝莲这就忘记。
    可是她出去后,丫头春晴进来,还是笑笑:“少夫人倒展样大方。”
    遇到一个贪心鬼儿,不管什么钱都搂。
    容氏也笑笑,貌似自从成亲,她的丈夫镇西侯眼神就是亮的。
    .....
    曾宝莲退出,就往前厅去,闻风而来给侯夫人请安的客人,由家里人陪着吃酒,千请万请的请侯夫人出来,人家等回话,曾宝莲得去说一声儿。
    北风吹来,卷起梅香扑发覆衣的,曾宝莲搓搓手,暗道一个好字。
    她现在过着无比富贵的日子,总有一个小丫头或是一个大丫头跟着,桃符今天跟着的,见到就献殷勤:“是我说的吧,手炉要备着,少夫人虽不常用,总得备着。”
    手炉?
    曾宝莲窃笑着,在她成长的十几年岁月里,手炉是何物也?母亲总念叨你们姐妹小的时候家里日子还得去,可是童年记忆里没有一分半星。
    回桃符道:“我不冷,难为你想着。”
    她搓手,不过是大冬天的习惯,就像有人冬天缩脖袖手,看着畏寒,其实不见得冷。
    “表姑娘还在闹吗?”曾宝莲想婆婆既已尽吐释疑,她总得有个回应,哪怕装个样子呢。
    桃符撇着小嘴却道:“往常这样的闹,就得三天以上,少夫人不用管她,只管请医生,让医生开几钱黄连,浓浓的煎一碗,每天三顿的喝,包管就好。”
    曾宝莲骇笑:“黄连?”还浓浓的煎一碗。
    桃符点动小脑袋,眉眼儿全带着笑意,表示她说的没有错,曾宝莲想想喝黄连不是好滋味儿,她本着关心,并不是坑人,算了,这好心今天收起来,明天再对宋表姑娘使用。
    绕过回廊,一面走,一面欣赏雪空上方明亮的烟烛气,十五闹花灯,家家户户的花灯点起来,京城氤氲润红翠绕,真的好看,梅边半敞开的小亭里,万紫千红陪衬着一个人,想来不再见客,他披发自如,身体从来好,锦袍解开一半,一弯玉带的旁边是个足有五斤的大酒壶。
    风雪,独酌,古铜色的酒壶明亮的照出他的眉眼,像逝去流年的美人儿感叹着生活的不易,感叹着就老了容颜。
    曾宝莲的心让狠狠揪了一下,看不见他解衣,看不见他散发,冲过去,按住酒壶气喘吁吁:“你要喝这么多吗?母亲到了,你怎么敢不高兴?”
    谢运面颊和眉梢染着红晕,抹去往日的英武色,让眉眼精致的不成体统,他微抬眼,就仿佛万千美好刹那绽开,劈头盖脸的砸人满身。
    曾宝莲噎住,她以前觉得他好看,但不会伤害人,今天晚上的他露出里面黄色刻丝的小袄,要命的能伤到人。
    吃力的端起酒壶,在谢运的注视之下,乖乖的把酒倒满,拿自己的新帕子擦干净碗边溢出的酒液,嘟囔道:“没说不让你喝,这样的眼神看人做什么?”
    从听到谢家祖训不纳妾那刻,油然而生的同情在这个时候油然的跃出,如果曾宝莲是个无盐泼妇,这位的一生可不就毁了吗?
    他有理由喝,他想发泄就让他发泄吧。
    “表妹到我家的那一天,母亲说,多个妹妹,要记得疼她,”
    哦,原来人家烦心的还是宋表姑娘,在今天是大家的烦恼。
    “我打兔子给她玩,我出门给她带东西.....直到有天,她睡在我床上,说要嫁给我,我不答应,她拎着个小包袱过来,要和我私奔,从此我对她敬而远之,从此她.....”
    谢运又喝下一碗酒,歪着嘴角笑笑:“从此她是我的挡箭牌,”
    “啊?”曾宝莲睁大眼睛,难道不是从此是噩梦这样的话。
    看出她的疑惑,谢运煞有介事的点头:“没错,挡箭牌。”西疆的姑娘们,约有八成是表妹挡回去的,只有杨乐姗......哦,杨欢姗这个坏东西还没有收拾,迟早的要收拾她。
    看得出来谢世子还挺乐,曾宝莲狐疑地道:“如果你还想要这挡箭牌,我也不是不大度的人.....是要我再对母亲说吗?”白天虽然说过表妹当妾没有面皮这话,不过表兄一定答应,曾宝莲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侯夫人生气,还在路上的容家舅老爷可能也会生气。
    “我还要脸!”
    谢运硬邦邦的顶回来。
    想想,再道:“父亲也要脸面。”
    再想想,又道:“母亲也要脸面。”
    又想想:“容家外祖家也要脸面,”
    曾宝莲悄悄的松口气,让谢运捕捉个正着,他没有喝醉,更有一句话叫酒醉心不迷,谢运坏笑着揶揄:“如果你不要脸面,你收下她自己用。”
    “这像是一句骂人的话?”
    曾宝莲自言自语,瞪半天眼睛,硬是没找出这话里那难堪的要点在哪里。
    旁边摆着个小几,上面有温水浸着的酒碗,不是酒杯,全是小碗的大小,谢运今天心里高兴,母亲赶到,表妹出嫁有望,他定的亲事不负祖训,曾宝莲漂亮而又坚强,非酒碗不能尽兴。
    拿一个放到曾宝莲面前,一只手就把五斤的酒壶拎起,“咕咚咕咚”的两下就满,谢运笑嘻嘻:“今儿高兴,喝。”
    原来这位是高兴啊,曾宝莲隐隐的生气,她还以为他在难过挡箭牌出嫁,端起酒碗就要冲掉闷气,忽然一想不对头,冷笑道:“世子的意思,走了一个挡箭牌,反正还有一个是吗?”
    “哈哈哈.....对!”
    曾宝莲这个气,端着酒碗作势要泼。
    谢运急急的喊停:“三百两银子一坛,五十年的陈酒,两个月前从酒铺存酒的梅林根下面扒出来,跟着这里的梅树埋到这院子里,我刚知道,刚挖出来,母亲今儿也一定高兴,所以她不用酒,我喝,你也喝,给贵妃用的,武家的那个,骂你姐姐那武侧妃的堂姐,你还记得吗?”
    曾宝莲记在脑海里,世子高兴要喝酒,婆婆高兴就不喝酒,觉得世子还挺有用,这酒也老贵,不泼他了,自己喝一口,醇香满口的真的不错,再喝一口,人暖和了,血脉通畅,再来上一口,押着谢运也干了,问道:“那公公喜欢什么呢?”
    “你套我话,你不是好的。”谢运说醉不醉,说不醉话开始含糊,拎着酒壶,再次上演让曾宝莲羡慕的单手倒酒,嘿嘿道:“你先说,你喜欢什么,我听听还成,再和你交换。”
    “你套我话,你不是好的,”曾宝莲双手抱着酒碗,忽然很想对雪高歌,她敲着额角,却偏偏想不起来应该高歌什么,隐隐的有一个曲调在脑海里转悠,她就唱出来。
    “我生为男儿,傲为当世雄.....”下面想不起来,曾宝莲又敲额角,下面是什么。
    “我生为男儿,傲为当世雄,当兵为国家,奋战为自己,热血洒河山,头颅抛大地,日月为我照,星辰是我魂......”谢运放开喉咙,唱的比曾宝莲熟练而且嘹亮,这种歌不需要太好的歌喉,嘹亮就是最好的音节。
    曾宝莲在歌声里陶醉,大口的把手里的酒又喝完,这一碗有半斤,谢运坐在这里有一会儿,五斤的酒壶已经倒完,勤烟上来换酒,曾宝莲劝阻也忘记了,桃符看她帕子染酒,给她换新帕子,曾宝莲也没有感觉。
    这种小亭是方便冬天坐卧的,大半边用锦缎围起来,不是曾宝莲会收拾,也不是谢世子会享受,吴泰实在会巴结。
    酒意暖上来,脑海也暖上来,歌声助长这气氛,曾宝莲反复的跟着唱,见到酒碗还是满的,碗边金色的云纹仿佛勾酒虫,她又是一大口,含糊着吞,含糊着问:“你怎么会唱我的歌?”
    “这是军歌,傻子,这是我西疆的军歌,该我问你,你怎么会唱我的歌?”谢运窃笑,他还没有喝多,陪客像是真的酒多了。
    “你傻,这是我祖母教的,是我家的歌。”
    曾宝莲验证下世子的猜测是对的,他在话里是傻的,可她酒多了。
    酒多能打开很多记忆,她嘻嘻道:“我祖母教的......”又苦苦思索:“不可能,我祖母不许大伯父二伯父和父亲习武,说家里再死就没有男人,我祖母恨打仗,她说镇西侯是好的,可是西疆不能再去.....”
    又叩额角:“咦,我从不记得祖母,怎么会说这些话,”
    此时在她的回忆里,一位衣着华丽的老妇人,轻轻教她哼着军歌,停下来时就语重心长:“这歌好,西疆也好,可是宝莲呐,你以后嫁女婿可不许是当兵的。”
    她有多大,三岁还是四岁,抑或五岁才是记事的年纪呢,曾宝莲想不起来,她只是眼泪涌出来:“祖母,她不许我嫁当兵的,”
    谢运一愣,随即花言巧语:“我不是当兵的,我是世子。”
    “对,你是世子,我生为男儿.....”曾宝莲手叩着额角,忽然欢快:“哈,我想起来了,你是世子你瞧不起我,你退亲了.....”她像拿住谢运许多把柄,笑得嫣然无比:“你退亲了的.....”
    “我瞧不起的是你家,不是你,”谢运是真的没喝多,他笑眯眯地道:“你是个好的。”
    私下里招招手,勤烟和桃符一溜儿又轻快的出现,小亭子方寸之地,多出来两个人,曾宝莲居然没发现,她顾着又想,想什么呢,不知道,反正这会儿感觉不错,对面的世子也很顺眼,继续想就对了。
    她低语着:“对啊,我是个好的,我生为男儿.....”
    谢运低笑着问:“少夫人用晚饭了吗?”
    “用了一碗饭,半碗鸡汤笋丝面,请世子放心,不是空着肚子用酒。”桃符回道。
    谢运看看对面那个酒鬼,他本来以为空腹喝酒才醉得这么快,既然不是空腹,倒不用怎么担心,只是道:“弄醒酒的菜来,煮醒酒汤备着。”
    桃符往厨房跑去。
    谢运继续“照看”对面的醉鬼,听着她翻来覆去的不成调军歌,一本正经地插话:“你是个姑娘。”
    “我是个姑娘,傲为当世雄.....不对不对,我是个男儿,”曾宝莲觉得自己了不起,她又没有醉。
    “不,你是个女儿,你喜欢我吗?”谢运明亮的眸子看到曾宝莲的脸上。
    他的眸光很柔和,曾宝莲想到他是世子,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停,为什么不是父母亲,曾宝莲先弄明白这个问题,傻乎乎的问:“你是谁?”
    “我是你丈夫。”谢运板起脸,很严肃的模样,一双大拇指扣向自己,做个很认真的自我介绍:“我是你定亲的丈夫,你是我的......”
    “我不当挡箭牌。”和个酒鬼说话,别指望太正常,曾宝莲一会儿想到东,一会儿想到西。
    谢运并不奇怪,他喝醉过,也见过很多次知己变酒鬼,酒鬼没有别的优点,只有一条,爱说心里话。
    他本是自己喝酒的,未婚妻自己撞来的,这不能怪他。
    他把曾宝莲的酒碗推一推,刚才她手舞足蹈的唱军歌,可能把酒这种勾心的东西给忘记了,世子特意的送上去,再次问道:“我是你的.....”
    “闭嘴,想事儿呢!”
    曾宝莲狠狠给他一个斥责,绷着面容道:“我是个女儿,我是个大英雄,对了,我是你的大英雄。”
    酒醉的人真心是明白的,有人说的好,你见过酒醉的打自己没有,一般都是骚扰别人。
    他们喝的酒,是五十年前埋在梅花下面,挖出来的时候,这酒蒸发一部分水,浓软如加多了水的面,是不能直接喝的,掺上新酒才能喝,不醉还等什么?
    曾宝莲有些酒量,只是喝的少,对酒的把握度不高,刚才一派醉言,现在周围浓云般气氛,人却渐渐的清醒。
    梅香如雾,酒香如织,仿佛成网,却网不住对面的少年渐渐清晰。
    他一遍一遍的问道:“你喜欢我吗?”他也酒多了,眼里的迫切藏不住,他等着自己喜欢他。
    满京的花灯仿佛升上天空,盏盏勾勒出曾宝莲的福气,万株梅林仿佛在闹,枝头春意无限妖娆,曾宝莲若许错亲事,难道不也是她一生的痛,毁掉她的大好人生。
    现在都不用担心了,谢运借酒逼爱,不是他自卑,而是清醒的时候张不开口;曾宝莲借酒避回,不是她自卑,而是她酒多了,她有权利不脸红不回答,看着对面的少年等着自己的回答。
    这个退亲的几时低下他的高贵,曾宝莲不知道,不过他说的不无道理,他瞧不起的是她家,并不是她,而现在呢,谢家的糟心亲戚亮在曾家人的面前,谈不上谁瞧不起谁了。
    曾学书想通这个道理,急急的出来寻找侄女儿,第一时间告诉她,让她好生的孝敬她的婆婆,在曾学书来看,容氏侯夫人实在是有心人,现在两家虽地位不般配,却在家长里短的层次,摆在相同的位置。
    “我身为女儿,我是个大英雄.....”
    就听到歌声嘹亮,一对人在梅林的前面,相对饮酒,相对笑看。
    谢运的歌声起来:“我生为男儿,傲为当世雄.....”
    曾学书哼着歌离开,是啊,我生为男儿,傲为当世雄,她生为女儿,她是曾家的大英雄。
    在他的背后,曾宝莲的歌声压住谢运:“你是我的挡箭牌,我是你的挡箭牌.....”
    “哈哈,算你对了,喝酒吧,唱对的喝酒。”
    曾宝莲面前摆着两碗,一碗醒酒汤,一碗黄澄澄是酒,她左右看着,手指着:“这是一碗是醒酒汤,我喝这个。”
    拿起来就喝,谢运鼓掌大笑:“算你对了,哈哈。”那一碗是酒。
    酒鬼反复的清醒,也反复的迷糊,曾宝莲这下子是真的醉了。
    容氏也听到歌声,拥着被子好笑,年青就是好,不是吗?可恨倩儿那个丫头虚度青春,让别人难过也让自己难过。
    痛哭的宋倩儿愈发的哭:“母亲,我不嫁别人,我死也要死在谢家,要是让我出嫁,我就一头碰死。”
    她的丫头在窗外听着,蹑手蹑脚的走开。
    深夜的鞭炮声再次响起,梅林外的两个酒鬼终于双双醉倒,勤烟扶着谢运回房,犹回身笑:“再来,你还能唱吗?”
    “改天改天,我醉欲.....”曾宝莲扶着白芍,另一侧是杜贞,曾三奶奶本想来扶,邢氏让她不要出来,免得女婿见到她尴尬,影响小夫妻说笑。
    未婚夫妻公然在长辈面前酗酒,这放在谁家里都有人诟病,如果容家和曾家、谢家的亲戚在这里,也会说上几句,不过亲戚们都不在,只有至亲的长辈们在,不管是容氏还是曾家,都盼着小夫妻和气,不是吗?
    这一对人互相取笑着分开。
    “刚教你的,我醉欲眠,记住了吗?”
    “我醉欲眠你走吧,明儿再来,”曾宝莲连连点头,她记得的,喝醉了就要走,明天可以再来。
    “哈哈,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什么你走吧,说错了的喝酒.....”
    曾宝莲连连点头:“世子才学是高的,不过.....我身为女儿,我是个大英雄.....”
    第二天一早,当家的酒鬼没有睡懒觉的福利,婆婆在,曾宝莲本就早起,这就更要早起,好在年青身体好,往西疆奔波都没见闹病什么的,精神不错的起来。
    长辈们对着她笑,见她仿佛忘记,也没有人会提起。世子谢运跟个没事人一样,和平时一样的神情,仿佛昨晚闹腾的没有他。
    早饭用过,容氏吩咐她:“回房去,重新妆扮,我带你进宫。”
    .....
    一大早,武贵妃居住的宫殿里紧张而悄然的忙碌着,自从武贵妃进宫,这还是第一回省亲,没有人敢怠慢,从车辇到首饰,从香粉到拂尘。
    最后一丝头发拢好,两个女官小心翼翼地抬起凤冠,直到压住武贵妃的头发,一点也不错,她们退下去,另外两个女官上来,跪下道:“时辰已到,请贵妃娘娘上辇。”
    大铜镜里照出武贵妃绝色的容颜,云裳上也有绣凤,通身金碧辉煌的逼射四方,不过她还不是不满意。
    这华衣上的凤,少了点。
    这凤冠上的龙,也不敢有。
    龙凤冠,在本朝是皇后娘娘才能佩戴。
    武贵妃望向中宫的方向,从她进宫就病着,都病了这些年,怎么还不走?
    省亲是临时定下来,不拘白天还是晚上,武贵妃有意呆上一个整天,让那些眼里没有她的人看看,她武氏才是宫中最得宠的人,至于临江侯府的人出门去,把“我家娘娘得宠”这话直白的挂在嘴边,不再讲究含蓄,也是随主人脾气,是经常的事情。
    她的野心已揭露在外,而中宫里那位纹丝不动,武贵妃时常觉得一拳打空,闪得她好不难过。
    不过,她就不信逼不出来她,她相信她也有气性,也需要争这六宫第一人。
    早膳后出来,过了平时官员们上朝的时间,频频往中宫的方向看,看到命妇打扮的人走着,就不奇怪,这已经是可以进宫的时辰。
    武贵妃冷哼道:“这是谁啊,这么会殷勤,这是大十六里第一个给皇后拜年的吧。”
    小太监不认得,跑得飞快过去问问,回来时面色难看:“回娘娘,镇西侯夫人。”
    武贵妃的脸色唰拉一下放下来,本朝在外省的侯爵还在,不过镇西侯夫人沉刻在心头。
    谢世子公然打自己堂妹,夺走自己今天省亲要用的别居,谢家还不肯在今天赴宴,参加奉承自己的行列,好吧,她可以忍,可踩她却捧皇后,武贵妃忍不下去。
    她从来不是隐忍的人,张扬跋扈倒是贵妃的风格,厉声道:“这么近,她没有看到我的车辇吗?车辇过去,让她行礼。”
    听到呼喊声,看到车辇的逼近,容氏气不打一处来,这位明摆着,就是想先于皇后受外命妇的礼拜。
    容氏也不是一般的人,谢运的调皮捣蛋一部分随母亲,眼看着皇后宫里派出来的带路太监都没有对策,再看看还有一段路的皇后宫殿,容氏拉一把曾宝莲:“跟上。”
    双手一提裙子,奔跑前进。
    带路太监省过神,他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吩咐另一个人:“快去请娘娘,镇西侯夫人见驾,”
    小太监也机灵,高喊道:“镇西侯夫人见驾,镇西侯夫人见驾。”
    皇后准备停当,殿外站定迎接的人,见到几个女人跑得不成体统,后面武贵妃的车辇随从龙卷风般的追来,顿时也明白了,也高声道:“镇西侯夫人见驾.....”
    女官们跑着也话回了,皇后笑容满面,刚刚妆扮好的她实在嫌凤冠重,压得身子沉,现在陡然一松,扶住女官加快语速:“扶我出去,快!”
    她怕镇西侯夫人比武贵妃的车辇慢,干脆她出去吧。
    女官背起她就跑,皇后也不觉得颠。
    这估计是太平时候的第一回吧,到处都是脚步声,踩在石板上的啪哒啪哒,奔在木板上的通通通通,在地毯上的没有声音,可首饰衣裳声哗啦不停,其实听起来像宫乱,这是个忌讳的事情。
    武贵妃的车辇是人抬着的,太监们一起发力,车辇并不重,终于在容氏就要踏进殿门以前,结结实实把皇后宫门堵住,车帘用力揭开,武贵妃气的面色狰狞,这种手段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拿得出手的责备,应该是容氏在宫里奔跑有失礼仪,结果呢,她第一句大怒道:“跑什么!你还跑过我了吗?”
    容氏还是不行礼,冷冷的看着她,就是这个女人,自己得到后宫宠还不算,还算计着别人,不管别人夫妻们本过得好着,她横插几个女人不要还不行,那天镇西侯不在家,容氏懒得理她,等上三天,镇西侯回来,一顿鞭子抽出家门,京里传来的消息,满京里传扬,镇西侯夫人善妒,把武家的人撵走。
    看吧,吃柿子也捡软的捏,不敢得罪男人,就会拿后宅的女人说事,你武家有本事,你倒是和侯爷说话去啊。
    在这里不应该乱想,容氏怕儿媳没跟上,看一眼她,见她跑得两颊通红,还在身边,既然看到她,就想到她们小夫妻昨晚的热闹,那满院子的高歌声:“我身为女儿,我是个大英雄.....”
    容氏就更加的鄙视武贵妃,我家儿媳家中败落,尚敢为家人奔波,你贵妃富养宫中,这些年的国事里,你可曾发挥作用。
    容氏傲然的回答:“贵妃娘娘,我是没跑过你,不过你,把皇后娘娘堵在殿里了。”
    另一个柔而无力的嗓音紧接着容氏的话出来:“武氏,你好大的胆,你敢挡本宫的驾吗?”
    皇后的中气虽然不足,不过她的威严却发挥个十足十,这些年她只是不和武贵妃计较,而武贵妃狡猾,也没有认真落下过不去的错误,像今天这种她不能赖账的,实属罕有。

本文网址:https://www.haitangshuwu.vip/book/84201/17534015.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haitangshuwu.vip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