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终见（续）

    各个地方的士绅商贾，名流大亨为了进京旅居方便，有一个固定的居停场所，供同乡朋友宴请交流，聚拢人脉、资源共享，便有了会所这种新兴事物。
    燕南飞会所是一些祖籍在南方的人组建的会所，因为身后的股东是燕京中根基颇为深厚一些世家子弟，不差钱，不差权，更不差人脉，所以这里在末世前便比其它会馆要高级许多。
    燕南飞会所也坐落在寸土寸金的王府井大街，这里虽然不是闹市，但却是燕京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人流极大。因为租金和店铺的原因，这儿销售的物品都被称为‘奢侈品’，所以，来这儿消费的人也就非富即贵——不仅仅是末世前，即使现在也是如此！
    在末世之后，世家子弟们的反应是最快的，他们率人清除了王府井大街的变异人之后，这条街道上的物资自然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所以，燕南飞会所又蓬蓬勃勃地开张了，
    张嘉玥来到燕南飞会所的门口，看着门面不大却极其雅致的楼阁，心里有些恍然……燕京基地很大，因为汽车只有一些特权人士才开得起，所以出现了很多自行车改造的三辆车，这些车子的模样有些像是老燕京的三轮车，让人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慨。
    其实，她不喜欢这个地方，富丽堂皇、美仑美奂、儒雅风浪……进出这里的不会说脏话，无论是吃饭和喝水都讲究礼仪，可是，他们更阴狠更恶毒也更让人提防恐惧。
    张嘉玥走到会所门口，立即就有身穿黑色西装的大堂领班和身穿红色旗袍露出雪白大腿，肤色好气质佳，跟选美小姐有得一拼的迎宾公主迎了上来，一起微微鞠躬，黑衣领班微笑着说道：“小姐，你好，请问有预定吗？”
    “有。”张嘉玥说道，“西江月包厢。”
    春江会所的建设人是个雅士，每一个包厢门都用词牌名来命名。譬如‘燕山亭’、‘青门引’、‘一丛花’等，听起来非常有韵味。
    “请贵宾稍等。我帮你确定一下。”黑衣领班说道。
    张嘉玥的眉毛微拧，脸上的不快一闪而逝。
    申绍泽明明邀请自己来此见面，却不给外面的人打一声招呼，任由他们确定和自己等待，这算是什么？
    下马威？
    张嘉玥在心里冷笑。
    黑衣领班向内间的领班询问，再由内间的领班或者公主进包厢或者打电话向预定包厢的主人咨询，得到肯定的答复，客人这才能够被带进去。
    张嘉玥被请到休息区，服务人员殷勤奉茶，态度热情礼貌。在这样高端的地方，倒是没有很多小说中写的那样因为你衣着普通其貌不扬就受到歧视和刁难的事情发生。
    那些大人物，他们大多数长的并不像大人物。
    张嘉玥的一杯热茶都快喝完，迎宾公主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询问是不是再续一回热水的时候，黑衣领班才接到了里面的命令：带客人进去。
    于是，黑衣领班脸上的笑容就越加浓厚，说道：“张小姐，您的朋友申先生请您进去。”
    张嘉玥把茶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下，笑着说道：“我们不是朋友。说不定一会儿还要大打出手。”
    黑衣领班的表情一僵，然后哈哈大笑，说道：“张小姐真会开玩笑。”
    说完，他对着身边的迎宾公主打了个眼神，便由引宾公主引着张嘉玥往会所的里间走去……里间，那才是真正的会所核心。
    穿过回廊，走过假山鱼池，又过了好几道阁子，才在一幢幢独门独户的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先生，这就是西江月了，您请进吧，我不能进去。”带路的迎宾公主歉意的说道。
    别人不能进去的地方，自己却能进去……不得不说，管理这座会所的也是人才，他深谐人性唯专唯独唯尊的心理，知道怎么样让他们体会到强烈的优越感。
    张嘉玥点了点头，抬脚进入，又有一位身穿月白色旗袍、姿色更上一筹的迎宾公主迎了过来，对着张嘉玥微微鞠躬，脸上浮现出甜美的笑容：“小姐，里面请。”
    张嘉玥点了点头，跟在她的身后进入小院，然后走进最东边一个房间。
    迎宾公主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她推开木门，躬身邀请张嘉玥进入。
    等到张嘉玥脱鞋进去之后，她将木门关上，然后走到另外一边的休息区随时等候使唤。
    包厢很大，装扮成日式风格。
    里面热气融融，不知道用的是地热还是暧气什么的工具来取暖。
    申绍泽光脚盘腿坐在木地板上，看到张嘉玥进来，眼神犀利的看过来，仿若鹰鹫。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张嘉玥的表情，仿佛要把张嘉玥给看个通通透透明明白白。
    因为过于专注，都忘记招呼张嘉玥落座喝茶。
    张嘉玥也不用他招呼，自个儿走到他的对面坐下，也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
    “像。真像。”申绍泽扬起嘴角笑了起来，“真是太像了。”
    “你知不知道，从我住的地方打了一辆三轮车到你这里，用了一颗初级基因晶核，到了这里，就是听你这句废话？”张嘉玥面无表情的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得给我报销了才能让我心理平衡一些。”
    “张玥……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为‘张嘉玥小姐’？”申绍泽正色看着张嘉玥，嘴角微微带着一抹得意问道。
    “你的重大发现就是这个？”
    张嘉玥没有什么可慌的，事实上，只要知道张嘉玥和张玥这两个名字，再加上强悍的身手，都会想到这两个人是不是一个人，虽然她想隐秘一些进入燕京，多一些准备，但她并不十分担心身份的暴露——这是迟早的事情。
    “难得不是你竭力隐藏的？”申绍泽很得意。
    “白痴。”张嘉玥如此评价。
    申绍泽表情大变，怒道：“张嘉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张嘉玥笑了起来，“我在向你证明，言语攻击有时候还是很有用的……你的想法在我看来，就是跟那种生物一样的智力水准。你现在是不是憋得很难受？是不是很想向我骂句脏话反击？不过，你可千万不要骂，不然的话，你这些年所受的教育可都白费了？”
    申绍泽的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紫，再由紫变白。
    总算强忍住没有破口大骂，说道：“如果你以此为傲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我要告诉你，我的反击可不是一两句脏话就能够抵消的。”
    “白痴。”张嘉玥再次说道。
    啪！
    申绍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不可竭的吼道：“张嘉玥，你还要脸不要脸了？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这么嚣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把柄在我手上？你信不信我立即让你在燕京基地人人喊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的下落公布给所有人？”
    张嘉玥眼神冷洌的盯着申绍泽，说道：“我奇怪的是，你明明可以这么做，为什么把我喊过来告诉我这件事情？”
    “怎么？你不相信？”
    “我不是不相信你手上掌握了证据，我是不相信你是一个好人。”张嘉玥说道。
    “不错，我不是好人。”申绍泽威胁着说道。就像是在说‘你不要招惹我，我要是发起狠来连我自己都害怕’之类的屁话，“我之所以握着这些证据把你叫过来而不是把它们直接传给那些人，是因为我想和你做一场交易……”
    “你先说说你发现什么了吧。”张嘉玥说道，“都不知道你手里握了什么牌就忙着和你谈交易，这太傻了。如果以为掌握了我的名字就掌控了一切，那你还真是……如我先前所说。”
    “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申绍泽这回倒是压制住了愤怒，微微冷笑道：“如果没有足够的底牌，我会打草惊蛇打电话把你叫过来摊牌？”
    “现在燕京基地的上层，无不把目光集中在即将到来的你的身上，你的出现很有可能打破八大家族的平衡。目前的八大家族之间都保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他们之间也不缺少姻亲关系这种纽带。但是，这种扭带是不结实的，很普通。而你，张嘉玥小姐却是不一样的，你的个人实力和能力，让各大家族都十分警惕，你来到燕京基地，势必会打破这里均衡。
    除此之外，你身上还人更为特殊的秘密——你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和能力？这个问题很多上层都在研究，而你现在亲自来到了燕京基地，不啻于给他们送来了研究素材，相信有很多人想把你送上解剖台……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但我相信，除非你自己愿意站出来，否则你不会愿意被人搜出来的。”
    张嘉玥身体向椅背一靠，说道：“我们谈交易吧。”
    “看来我说服你了？”申绍泽笑着说道。
    再烈的马也会被人驯服，再犟的人也会被人征服，没有什么例外。
    申绍泽不怕张嘉玥不入套，如果不是准备足够充分，他也不会这么早就向她摊牌。只要他她隐藏在背后，就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搜寻到更多的证据。
    “你没有说服我。”张嘉玥说道，“你所说的威胁，对我来说也仅仅是威胁而已，在这个时代，实力才是保全自己的唯一凭仗。我只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我喜欢随意的生活。”
    “确实。”申绍泽冷笑。“如果我们今天的谈判不是很顺利的话，我会把你的真实身份和落脚处散布出去，想必你的‘随意生活’就再也不可能了，那些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吸血鬼。我还真是期待啊。”
    “白痴。”
    张嘉玥笑道：“不是我喜欢骂人，实在是这个词太适合形容你了。既然你知道有人要图谋我，自然也应该知道，每个人所图谋的是不一样的，这中间就会出现一个平衡可以利用。”
    “张嘉玥。”申绍泽彻底的被张嘉玥给激怒了，愤怒地说道：“如果你不想谈交易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滚出去！我不介意把你抖出去，这对我没有一点儿损失。”
    张嘉玥没有滚出去，她当然不会‘滚’出去。
    张嘉玥笑着反击道：“像你这种人，得不到就是损失。你现在掌握了所谓的秘密，之所以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散布出去，证明你想从我身上得到对你来说更加重要的东西。你贪婪，也聪明。你没有因为一时快意而把这些东西丢出去，而是想用它们来换回自己想要的筹码。既然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骄横一些？”
    “可是现在我又改变主意了。”申绍泽沉声说道，“我突然间不想和你交易了，我很想看看你麻烦缠身的模样。你知道吗，关于你的传说在燕京上层已经不是秘密了，很多人都很怀疑这件事情，但我见到过宋家的那位，你跟她长得太像了，我可以肯定她和你的母女关系。”
    “你不会这么做的，否则你真的就是白痴了。”张嘉玥说道，“因为对任何一个有智商的正常人来说，在损人不利己和追逐利益之间做出选择，他们都会选择后者。申绍泽，你不是好人，也不是脾气多么温和的人，我几次骂你‘白痴’你都能够强制忍住，没有把你彻底激怒，不正是因为你对后者太过热衷吗？不到万不得已，你怎么会放弃？”
    她竟然一直在试探自己？
    申绍泽的表情一僵，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笑的前仰后合，笑的张狂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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