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测试日记

    黑夜是一天的开始，隐秘的卡片江湖充斥欲望和暴力。
    夜间的卡片生意人，有着自己的江湖体系，他们各占山头，互相争抢。矛盾爆发中，有人成为老大，有人锒铛入狱，更有被砍后转行退出江湖的。而苏强入行两年，一直犹疑徘徊，面对欲望难以取舍。
    雨夜中，苏强用人生中最快的速度在街头狂奔。为躲避抓捕，他从美食街一家酒店跑出几百米后，钻进一个菜市场，穿过人流，拐进暗巷，才逃离酒店楼下三名警察的包抄。经历过大把数钱、被算计、造人恐吓、生意被吞并的过程，这样的生活如同一座迷宫，想逃离却找不到出口。
    黑暗的夜空朦胧细雨，街角监控闪烁红光，聚焦苏强佝偻背影。
    做这行不会有好结果，面临风险太多。他原本想赚些钱就收手，但这一干，就是两年。从最初的城市郊区展开业务，后摸清套路，召集一伙人，通过各种方式向市区进军，由此开启他的卡片江湖。
    一间不足五十平的开间里，只有一张大床，简单家具。门旁桌上摆着几个白色盒子，和四五部手机。室友胖子正在睡觉，鼾声如雷，这是他现在的合伙人。
    在出事前，他的小卡片团伙背后人员众多，层次分明，发卡者、接电话人员、司机到出台小姐和酒店，这些角色构成一条隐秘复杂的地下色情产业链。直到一条标题为“嫖娼起纠纷小姐喊人打死嫖客”的新闻，四人自首，而苏强在外面躲了一个月。
    烟雾缭绕，透过窗沿望向远处灯红酒绿的繁华，跌落的烟灰，一切都离他远去。
    ……
    “你想玩一个游戏吗…”
    浑浑噩噩的昏睡中，苏强徒然一阵心悸，然后他醒了。不是睡梦中徒然被唤醒的难受，而是下一刻他好像一开始就处于清醒状态。
    落日余光从窗台照入，半掩着的窗帘微微摇摆，洁白的床单，织布地毯上一台落地灯泛着朦胧暖色灯光。这是一间酒店，一间至少四星级的客房。
    因从事职业问题，在苏强脑海蹦出整个想法时，紧接着猛地从床上爬起，面带惊慌四顾观察。明明记得在自己出租小屋，怎么一觉醒来会出现在这里？
    绑架，报复寻仇？那胖子人呢？
    站在原地愣神回想，苏强把床柜上沉重的烟灰缸抓在手里，同时慢慢朝卫生间走去。整洁干净的卫生间没有任何线索，一次性牙刷等物品全部是未开封状态，侧耳贴着房门倾听，可能隔音太好没有丝毫响动。
    并没有贸然打开房门，苏强几步蹿到窗户边，垫着椅子朝外面望去，除了对街一栋写字楼外墙与楼下空荡的街道，根本看不清楚其他，而至少七八层楼高度也没有跳窗离开的可能。再一次紧贴着房门，苏强抓着烟灰缸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一手轻轻转动门把，咔嚓…
    “卧槽，呕呕…”
    尽管想象门后的多重可能，映入苏强眼中的第一幕，极度的刺激下整个瞳孔瞬间紧缩，惊呼还未出口，强烈的反胃冲击神经。
    一具残破不堪斜趟在廊道的白人男性尸体，破碎的头颅，头发已被鲜血凝固成块，透过亮光照射，那颅骨拳头大小的缺口内空空如也。胸腔仿佛被暴力撕扯开，内脏肠道被凶手随意丢弃在尸体旁，极具视觉冲击的画面使苏强吓傻当场。
    “砰…”
    因用力过猛，关门时整个震荡声响彻楼道，苏强依靠在房门上脑袋根本转不过弯，双手抓着烟灰缸不住的颤抖，闪过的画面又是刺激的一阵干呕。
    “这…到底怎么回事？”
    极度惊慌的情绪充斥，苏强脑海中蹦出诸多思绪，陷害、仇杀、死亡、尸体…
    还未理清前因后果，身后门外由远渐近传来声声跌撞奔跑声，其中夹杂莫名嘶吼，诡异恐惧随着落日余晖的消失，更加令他不安。
    “砰砰砰…”
    苏强整个身体徒然一抖，房门被剧烈撞击，依照声音频率可以推断至少三人在不要命的冲撞实木房门。他哪敢开门，死死抵住房门的同时，眼神不住的瞥向已被黑暗笼罩的窗户，面对凶残的暴徒，而且根本不止一人，他逞强对敌没有丝毫把握，况且自己手里的烟灰缸根本无法敌对可能出现的刀枪棍棒凶器。
    房门被死死反锁，苏强不敢耽搁，冲到窗户下双手扳住窗沿，蹬脚借力。头部刚伸到窗户外，入目一阵眩晕，八层楼高有二三十米垂直落差，其跌落后果不比被未知凶手乱刀分尸来的好多少。
    “怎么办…怎么办。”
    胸腔剧烈喘息，冲忙回头看向房门，清晰可以看到门锁晃动带起的尘土，还有房门不堪重负的迸裂声音，它坚持不了多久…
    眼睛锁定窗户右侧约一米间距的空调外机，一咬牙苏强手脚并用半个身子爬出窗外。脚下垫椅跌落声和房门撞开声音重叠，他根本没有时间回头，强制忽略恐高带来的心慌焦虑等生理反应，手脚同时使力，猛地一跃…
    生活不同于电影，苏强并不是身手矫健的特工，也不是幸运的主角。手腕撞在空调外机上，错误距离估算和使力方式原因，他仅仅抓住两秒时间，就被自身体重给压落下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窗帘挥舞，还有那四只伸出窗外血淋淋的手掌…
    “这是为什么？”
    “砰…”
    高空坠落，沉闷如同摔打破麻袋的声音响彻街道。苏强致死都不知道原由，临死前也许有疑惑伸出窗外那几只血淋淋的手掌，也许在回忆一身，更有可能是一片空白…
    “贾维斯，我预想多种实验体第一次的死法，没想到自己摔死了…”
    随着一声冷静语调响起，散发光辉的身影从虚空踏出，整个空间瞬间定格停滞，不管墙体外挥舞分血手，还是跌落地面溅起的血肉杂物。
    “先生，如果时间充足，实验体跳窗选择存活率27.8%，是很好的选择。”贾维斯声音在岳占耳边回答。
    伸出手指把停止在半空的鲜血接住，眼前因重力摔得扭曲的尸体，并不能给此刻状态下的岳占任何负面影响。看着慢慢化作虚无，被贾维斯回收的尸体，眼眸中映出这场持续不足二十分钟的测试日志。
    项目：丧尸世界
    描述：十三层酒店场景，丧尸数量…
    日志：场景基数设置完成，空气调整完成，重力调整完成，实验体细胞肉体构建完成，思维体导入完成，唤醒记录正常。
    实验体脑波赫兹记录（24）
    实验体脑波赫兹记录（32）
    ……
    实验体脑波赫兹记录（69）
    已完成同步，能量收集完成，能量分析中…
    获得能量3单位。
    很仔细观看完，岳占手指无意识捻动，测试结果虽然短暂，但结果令人满意，因为实验体第一次降临起源，导入同步耗费有近6个单位能量，而收获却只有3单位，字面看起来亏损，但只要整个场景不停用，实验体在现实不死亡，以后就可以当起源世界的活电池。
    “贾维斯，记得分化系统引导实验体，我们需要包装，大棒给完需要给萝卜吃不是。”把指尖鲜血擦拭干净，岳占身体缓缓升空漂浮，很快站在酒店天台边缘，瞭望着以假乱真的海洋场景又说：“接引二号实验体，计划开始实施。”
    “好的先生。”
    随着整个空间恢复正常，借着朦胧夜光，只见岳占面前突然从无到有生长出一个壮硕中年，是的从骨骼到神经血肉，再到纤维衣物一步步具现。寸头中年人熟睡虚空中，下一刻骤然坠落，紧接着一声刺耳尖叫划破虚空，砰的一声，世界又一次清净下来。
    与此同时，邕州国际机场，一架刚准备降落的客机上。
    “啊…”
    一声惨嚎从杨俊口中发出，凄厉的声音将座位附近的其他旅客吓一跳，纷纷循着源头望去。杨俊此刻一双眼球暴凸鼓起，脸色涨红如同溺水一般，手掌下意识捂着心脏。
    “这位乘客，您有哪不舒服吗？”正处附近的空姐见此，赶忙小跑过来，扶着杨俊背部急声问道。
    剧烈呼吸声足足小半分钟才平息下去，杨俊看着客机上众多望向自己的陌生人，摇摇满是冷汗的头，有些虚脱般的重新坐下。
    坠落、失重、月光、高楼、疼痛…
    短到极致，清晰到极点的噩梦…
    飞机窗外城市灯火通明，耳边空姐询问忽近忽远，一切异常褪去，仰着苍白的脸颊对空姐说：“心脏感觉抽了一下，有些呼吸不过来，谢谢你。”
    “需要帮您联系医生吗？”
    “不用不用，我下飞机自己去医院检查下。”不敢跟对方说自己仅仅是因为噩梦，杨俊婉言拒绝空姐提议，重新躺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握紧抽搐颤抖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