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契约

    五城十二楼辉煌的虚影，悬空万米的平台之上。
    半个时辰神祗没有任何动作，而下方匍匐跪地的五人心情也从激动揣测，到现在焦躁不安，偏偏又不敢有什么动作，浮空平台外呼啸的狂风被阻隔，霍东峻几次想要开口，皆生生咽下，神祗是考验他们心性还是？
    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不说失去惊天仙缘，性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扑通…”
    左侧蓝衣女子坚持不住，双膝一软跌倒在地，苍白脸颊布满汗水，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出声，见旁边四人朝她望来，不由面色凄苦。
    “起来吧。”
    光芒神祗似乎才反应过来，挥手散出五道光芒，朝他们一卷，只觉得清气洗涤全身，身体被气流托起，脚下石面凸起化成一张造型别致的椅子，皮质包裹柔软异常，身前更是变出一张长桌，其上一杯杯热气腾腾的茶饮。
    “谢谢仙人。”
    “多谢真人赐座！”
    ……
    当霍东峻恭敬谢过仙人后，抬起头却发现异常，五个座位仅仅只剩三人，黑衣男子和那书生已经消失不见，心中不由凛然，刚沾到座椅的屁股不留痕迹的挪开半截，重新挺直背脊，对着身前泛着异香的仙茶也不为所动。
    岳占看着重新紧张不止的三人，情绪也没有太大波动。
    黑衣青年与书生，二人皆有龌蹉，一个屠杀过妇幼，一个则家中藏有美姬蜡人，这样有点惹他不喜，倒也没有拿他们如何，只是清了记忆，断开起源锚点，失了这场弥天机缘，剩下的三人性格三观都不错，匡道人胜在武功阅历为人稳重，霍东峻则自小底层摸爬滚打，面冷心热，玲珑活络，而最后那女子则没有太凸出优点，纯粹因为颜值被岳占留下。
    毕竟他们可能会成为起源世界的员工。
    “莫要拘谨。”
    岳占也懒得摆架子，挥手招呼紧张的三人坐下，一个江湖大派代理掌教，一个绿林枭雄，一个则是家学渊源，诗礼通达，冰雪聪明的秀丽女子，这三人任何一人在大宋也算人中龙凤，也更能了解此番机缘之重。
    “不知仙人要如何考校我们？”
    房芸熙自幼出身官宦，又入江湖大派云岫庵，一身学识与武功在大宋同辈属于顶尖，此地特殊，温养的内力消失无踪，先前也是失了方寸，现在安定心神率先出口询问道。
    “真人，贫道掌大宋峨眉，无论功法秘籍亦或人脉交际，当属顶尖，况且三人中贫道年长，游历大宋四方……”
    “某自幼扎职草莽，从草鞋至九如香堂话事，世故摸爬圆滑，与人交际最是在行，求仙人过档入门。”
    匡玄崇和霍东峻二人在房芸熙话音刚落，便纷纷自我介绍，霍东峻更是直接双膝跪地，左手虚托，右手作握杯状，一副跟定新老大的样子，这也许是他认为最有诚意的举动。
    岳占微微前倾，身形缩小至正常高度，光芒也收敛暗淡，一身律己神衣披身，端坐在三位面前，面容银白宛若白澒水银，不似生人。
    散去无处不在的心灵压制，匡玄崇等三人心神如释重负，念头转动间纷纷自我推销，阐述自身优势，房芸熙更是直指自身性别优势，唇枪舌战间根本不复先前时拘谨模样，性格沉稳的匡道人见她如此，更是暗恼，峨眉与云岫庵往来，神仙面前也不好拿出长辈姿态。
    三人各展神通，岳占端坐云台。
    …………
    几人的话语没有听进去多少，匡玄崇武功阅历胜出，而霍东峻则脸皮厚，察言观色本领不错，学习能力强，房芸熙古色古香美人一个，琴棋书画，舞刀弄剑，门面养眼。
    张开半阖眼眸，岳占伸出手作势，见三个候选者正襟危坐，神情紧张的望向自己，经过一些列阐述问答，这三人也都基本了解仙宫当差的种种。
    “此份契约，若无异议可按上手印，便可成为我司实习职员。”
    岳占话音落下，就见天空飘下三份散发着金芒的榜纸，其上流露莫名压抑，榜纸周围空气甚至阵阵扭曲，纸面书写密密麻麻神文，又有大宋文字标注，内容有许多看不懂之处，但三人哪会多想，直接伸掌朝榜纸按去。
    手掌接触榜纸，却见三人身体纷纷崩灭，化作丝丝缕缕精神能量，代表各自意志的精神力与金色光芒纠缠交融，随后在最下方生成象征着各自真灵的名字，匡玄崇、霍东峻和房芸熙三人直接消失不见。
    随着三人离去，整个悬空石台纷纷碎裂，临时虚拟空间消失。
    东门县万米高空，眼球模样的云朵，三道肉眼无法观测的流光从中离开，被能量裹着跌落地面，回归各自肉身，而眼球则转一圈，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
    “匡师叔您可醒了。”
    一名面容憨憨的少年道童，见躺在床榻上的匡玄崇醒来，不由面露喜色。
    “周师侄？”
    匡玄崇撑起身来，看着眼前周师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脑海浑浑噩噩，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四下观察张望。
    “匡师叔，我去叫全师叔他们。”
    小道童也没有察觉匡玄崇异样，谨记全师叔交代，只要匡师叔一醒来马上通知他，迈开步子一阵风似得跑出房间，相隔远远听到他大声呼喊。
    “这世间竟然真有神仙。”
    匡玄崇凝神回想，脑海中跳出一副榜纸，其上神文璀璨，大宋文字密密麻麻写满副榜，一份长文契约遗留在他脑海中，之前未能细读，现在才得空仔细观看。
    作为江湖人士，匡玄崇并非一个真正神职人员，面对仙缘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并非祈愿诵经，而是想去青州府寻找云岫庵的房芸熙，他现在有太多疑惑需要和人倾述，契约书虽然并未明言禁止泄露如何，但他一点也不敢尝试。
    房门外熙熙攘攘，一众师兄弟陆续前来。
    青州府、东门县这两地，房芸熙与霍东峻亦同样情况，在确定机缘后，各自仔细研读契约条款，希望从中得到更多信息。
    ………
    他们当然看不出什么信息，这不过是岳占随手复制的入职条例，形式而已。
    在这个位面还未研究透，他已经把目光瞄向其他位面群了，因为他发现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位面本源浮于表面，延伸出超凡规则的同时，又凝聚在一些物品生灵上，而这些物品全是贵重稀有物。
    灵药，秘籍，神兵甚至大宋银钱上都伴生有这方世界的本源。
    一个方案闪光在他脑海，小团云朵降落到一座破败城镇，飘飘荡荡进入一栋最高的建筑区内，这是一户富裕人家。
    一根绒毛伸出，一锭微微泛黑的银子被云朵吞噬，微弱到极点的异种本源很快被起源同化，似乎可以制作更多锚点，抛掷入位面群，接引这些生物到起源，而接下来不管是发展贸易还是其他，很显然这是一条比无限游戏更加直接的道路。
    那就实验一下好了。
    岳占攀升离去，升至高空，云团猛地一缩，徒留一颗眼球状的细胞体，失去本源云团隔离，细胞体受引力影响开始掉落，然而诡异一幕发生。
    “嗞嗞嗞…”
    细小的电花凝结成银蛇，窜出云间，黑云登时压顶，湛蓝色的细碎电光嗞嗞嗞响动，空气中游离电荷牵引，精纯到极点的能量瞬间产生一系列反应。
    电光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天雷打下，细胞体顷刻间化作齑粉。
    ………
    起源白楼，顶层新的房间内，一颗琉璃状光球散发着柔和光芒，岳占站立一旁，双手接触光球表面，闭目感知。
    无量的光与线充斥脑海，凝固又扭曲，崩塌又诞生，光与暗相溶，热与冷共在，即使是星空在它面前也尽显渺小。画面凝固在一片犹如鸡子沉浮的位面群，它们有交错依靠，也有独自沉浮，层层叠叠数目根本无法测算。
    双手离开光球，他掌心朝上，本源扭曲缠绕，思维意志利用本源构建神奇。
    本源消耗，物质构成是迅捷，他一手平摊，另一只手不时拨弄，显得小心翼翼。很快，一块巴掌大小的扁平金属牌就此成型，牌长四寸三分，宽一寸九分，厚四分，仅比一成人手掌略小些许。
    把玩着就像赤汞构成的金属牌，指尖在其上寥寥几笔钩横撇，似鬼脸似文字。
    鬼画符般的线条，在水银牌面上扭动，似有含义又好像小儿涂鸦，岳占眼神平静，面无表情，翻手间又是几块相似的令牌生成，叠放桌面，共计十八数量。
    十八面令牌从桌面悬空而起，随着意志而微微旋转，光球表面如水，最终，十八面令牌化作一道道流光钻入其中，透过锚定通道洒向位面群，无法锁定，任由随机。
    盘膝坐下再无声息，剩下的只有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