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跃迁

    宇宙中无处不在的破灭景象，被拉伸成模糊的光影射线。
    处于跃迁飞行的状态下，黑袍法师无视了部分物理规则的限制，因而可以超越常规宇宙的速度极限，以瞬息数千光年跃迁速度，快速穿行在宇宙虚空之中。
    通过感知宇宙意识场的变化，他能察觉到整个宇宙中，已经被毁灭者侵蚀同化的部分。
    小心避开这些黑色区域，李子木驾驭着这具化身，悄悄地向着宇宙中心靠近着。
    论体量。
    这个所谓的白洞世界，其实和李子木的宇宙之躯相比，也并没有差上多少。
    此刻，却被某个强大的存在肆意侵蚀吞噬着。
    无尽混沌海，再次向李子木展现了其冰冷残酷的一面。
    “很难再靠近了……”
    约莫一天之后，李子木谨慎地脱离了跃迁状态，审视着前方占据了大半个天幕的黑色阴影。
    隐约可见的巨大白洞，在那黑色阴影的笼罩下，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隐隐绰绰，似乎很快，就会彻底熄灭。
    那些体量庞大的黑色阴影，其实是入侵的毁灭者所展开的规则领域。
    其本质属性，并不一定是以这种黑色阴影的形态存在的。
    但，异常规则的入侵，会被整个白洞宇宙本能的排斥，所以，便会呈现出这种没有颜色和轮廓的视觉景象。
    不管怎样，李子木都不敢轻易去触碰这片黑暗领域，因为这必然会引起领域主人的注意。
    圣域位阶的存在，在这位比李子木的真身还要强大的毁灭者面前，大抵一个喷嚏，就能湮灭了吧。
    不过，就此止步的话，那这一趟，所有的投入，可就算是白白打了水漂了。
    叹了口气，李子木的目光，停留在了那黑暗包裹中的白洞之上。
    现在的他，就如那草原上，在狮子猎杀的食草动物尸体旁边，徘徊游走，想要分一杯羹，却又害怕被狮子攻击的胡狼一般，十分纠结。
    却也就在这个时候，李子木本能的感觉到了宇宙意识场内，一丝微弱的异常变化。
    他转头看向遥远的某处，眼眸中光影闪动，下一秒，他再次进入跃迁飞行状态，快速地飞了过去。
    这里，是一片极为靠近黑色阴影核心区域的恒星系。
    此时，中央巨大的恒星已经被从宇宙深处蔓延而来的黑暗触手穿透、分解。
    恒星的部分物质，被还原成和宇宙创世之力有些类似的宇宙尘埃，由那毁灭者伸展的黑暗触手吸收了进去。
    而尚未被同化的部分，则如超新星爆发一般，疯狂地释放着原本可以存续数百亿年的光芒和热量。
    致命的高能辐射，洗涤了这片星域，却对那如鬼魅阴影一般的黑色规则触手，并无任何作用。
    反倒是本星系内，一颗又一颗的行星被这无差别攻击的光芒烧熔、抹去。
    这样的场面，在这个正在毁灭的宇宙中，似乎并没有什么离奇之处。
    而就在那光芒之外，行星系的边缘区域内。
    正有一艘巨大而残破的飞船以万倍光速的跃迁速度，拼命逃亡着。
    “跃迁引擎顶不住了！我们必须降低速度！！”
    飞船上，数万名类人智慧生物，正在恐惧之中，等待着未知命运的审判。
    而在舰桥、或者说驾驶舱内，飞船的掌控者们，则是万分紧张地协调着飞船各项数据的变化。
    “安静，听我命令，十秒之后，跃迁引擎动力输出减少百分之一十八。”
    身着纯白色的紧身制服，飞船的舰长，一位头上生长了数百条触手发辫的男性艾玛人，沉着冷静地下达着命令。
    “10、9、8……”
    自有舰船的操纵人员遵循舰长的指令，调整飞船各个动力组件的输出频率。
    而在舰长身前的虚拟投影屏幕上，象征己方飞船的白色光点后方，正有一大片黑色光点，在慢慢靠近着。
    “……3，2，1。减速！”
    飞船内感受不到速度变化带来的影响，但在那个刹那，确实能够感受到有一个冰冷的阴影，以超越观感极限的速度，从飞船内穿插而过。
    舰长看向超光速粒子探测器的显示界面，象征敌人的光点，消失了。
    只是他的表情，依旧异常严肃。
    众所周知，在光速以下的宇宙星空中，因为惯性的存在，通常意识上的匀速飞行，是不需要引擎输出任何动力的。
    只有加速、减速的过程，才需要持续输出功率。
    这是因为引擎的动力，改变的是飞船的加速度，而不是速度。
    但，在跃迁飞行的过程中，情况却又有所不同。
    常规的星空宇宙，大抵都使用光速作为表层宇宙时空的速度极限。
    想要超过这层限制，就必须暂时解开数条基本宇宙规则的束缚，进入一个新的宇宙时空层级之中，也就是所谓的亚空间。
    亚空间的一个很重要的特征，便是其惯性箭头会反生翻转，总是指向与飞船的行进方向相反的方向。
    超出光速的倍率越多，积累的反向惯性越大。
    这就需要输出更多的动力，以抵消惯性的影响。
    所以，在跃迁飞行的过程中，跃迁引擎的动力输出，是必须一直维持的。
    稍有缩减，都会导致速度的大副下降。
    回到现实，当这艘跃迁状态下的受损飞船，突然减少了百分之一十八的动力输出，其速度亦瞬间跌落了一个层级。
    而在后方的追击者们，因为速度差的突然改变，一个刹那间，就被让到前面去了。
    但，这场追逐便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舰长继续下达着命令。
    “五秒后，动力输出增加百分之一百二十。”
    身后的控制人员愣住了，负责监控引擎数据的舰员本能地开口道。
    “可是引擎……”
    “执行命令！”
    “是！”
    时间估算的相当准确，当五秒的倒计时结束的同一时间，飞船的超光速粒子探测器，便再次捕捉到了前方数万个天文单位外，刚刚完成了减速的追击者的踪影。
    然后，下一秒，飞船瞬间加速，被甩的团团转的敌人又一次被抛在了身后。
    亚空间中，在速度相差极大的情况下，宏观概念上的碰撞和接触，也有所不同。
    因为碰撞，发生的时间太过短暂，短暂到擦身而过的两团物质，在碰撞的那一刹那，还来不及发生粒子的交互作用，便再次分开了。
    想要攻击处于亚空间中的目标，首先必须保证于对方处在同一条跃迁轨道内，然后便是双方的速度必须处在同一个层级中。
    路径和速度，缺一不可。
    所以，这种变速跑的策略才有了存在的基础。
    只可惜，这艘飞船的状态太差，已经撑不了几次紧急变速了。
    而追击他们的敌人，却仍然精力旺盛，不死不休。
    而在与这二者平行的另一条跃迁轨道内，黑袍法师冷眼旁观着。
    他在观察的，正是那一直纠缠着这艘舰队的，那团黑乎乎的神秘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