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鸣惊人

    三爸最近非常精神。
    走路带风的那种，从澄城县得到的一把长刀从来不离手，走到哪里都带在身边。
    在手无寸铁的队伍里，身后经常跟着几个到十几个人不等，好不威风。
    将近一个月下来，杀了官员，抢了粮食，并没有听到哪里的官兵要来剿灭他们，队伍里的士气非常高昂。
    种光道身后跟着几人，带着一个方形的木头工具拖来，四方形，上面的口大，下面底部较小，四面就是标准的梯形。
    “老种，你带着这玩意过来干嘛？难道还要收我的粮？”陈平安看着被放在地上的东西神色不好看。
    这个东西让他想起了以前地主收租的时候，这家伙可没少让他吃亏。
    “不收你粮，也不会跟你踹几脚。”种光道哈哈大笑，上前搂住陈平安热情洋溢。
    两人客套后，种光道才开始讲明来意。
    原来最近投奔他们的流民太多了，青壮不超过一千人，但是拖家带口却超过了两千。
    只收留青壮当然好，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两千张嘴巴，就是省吃俭用，每天吃的粮食也是庞大的数字。
    队伍里现在最大的十几伙，都是先前跟着王二打澄县的老人，也是现在流民中积蓄最多的队伍。
    投奔来的流民，最少有一半是奔着王二的名气来的。王二当然不能把人拒之门外，虽然其余队伍也收留了不少，但是三分之二的人还是靠着王二吃饭。
    面对每天日益减少的粮食库存，王二心里犹如二十五只老鼠——百爪挠心！
    种光道出了主意，弱枝强干！
    除了新来的几支小队伍，最大的十几伙队伍手中青壮有四百多人。只论青壮的话，他们合起来比王二的人都要多。
    他们不用像王二顾及名声，只收青壮，拖家带口的一律不要，除非是乡里乡亲。
    他们手中的粮食也多，本来就不比王二手中的少，养活的人也少，这样下去很快他们的实力就会超过王二。
    种光道的主意就是利用大义，收拢一部分其余头目手里的粮食，用来养活王二的人。
    “最近投奔咱们的兄弟越来越多了，说明什么？说明相信我们的人越来越多，这是好事啊！我们不能把投奔我们的兄弟们拒之门外吧？兄弟们来了就要吃饭，这么多张嘴，不能全部指望当家手中那点粮食，平安兄弟你说不是不？”
    “当家的说了，拿出800斗粮食给兄弟们吃饭，他出一半，剩下的一半四百斗弟兄们帮忙凑一凑。”
    听种光道话说完，陈平安就知道了他的来意。
    这还是要收粮来了。不过别人话讲的清楚，不是收了他们自己用，而是给新来的弟兄们吃，而且王二自己就出一半，这让陈平安没有理由拒绝。
    陈平安不想答应，可是他找不到理由拒绝。
    不过其余的人不会在乎那么多，听到要收他们的粮食，人们神情激动。
    见状陈平安有了底气，说道。
    “当家的是个能行的人，咱陈平安服他。当家的说要我们凑粮食，按道理说咱不该推辞。可是老种你也知道，来找咱喋饭的人也多，实在是拿不出多少粮食，你看我的弟兄们都不愿意咧。”陈平安一脸为难。
    “没事，他们不明白事理，平安兄弟你还不明白吗？你出过陕西，走过山西，和其他当家的相比也是出彩的。我们都是在一条船上，遇到困难应该同心协力，不然各自打各自的算盘，那我们不用等官兵来剿灭我们，自己的队伍就人心散了。“
    “而且我不是带着斗来了么，称一下你有多少粮，算一下你的人头，绝对不会耽误你们弟兄吃饭，有多的粮食我们也只拿一部分，日子困难，大家都紧一紧，大当家的也在想办法，不会就这么坐吃山空下去。”
    种光道讲的明明白白，陈平安也不是眼观短视的人，提着脑袋造反，不能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见说服了陈平安，种光道松了一口气。
    相对比其他人，陈平安是个上道的，就冲那天杀知县的举动，就让他跨目相看。
    流民们不知道的是，当天另外五人都是他们提前安排好的自己人，唯有陈平安除外！
    说服了陈平安，其余当家的就更没有理由能拒绝自己。
    手下们见陈平安都点头了，虽然舍不得也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人把他们的粮食抬出来，一袋袋倒进斗子里过斗。
    “两百两十七斗。”
    种光道回头笑了笑，“平安兄弟，我看你弟兄不多，想不到粮食不少。”
    陈平安勉强笑了笑。
    “我就取走零头吧，二十七斗。”听到种光道的说法，陈平安松了一口气，这个数字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
    “两百斗粮食，合两千升。青壮二十三，妇人九，老者两人，孩童四人，合计三十八人。一日一顿干饭，隔日加一顿粥，两日耗粮合计三十七升。一日算一百八十合，可食用一百一十一日。”
    “如需做活，每日耗粮最少提高三成，另外还需换油盐布杂物，只够两月有余。”
    清脆的声音清晰无比，一个字一个字准确的传入在场人中的耳朵，每个字都明白，但是长串的话下来，犹如听天书一样的看着头生。
    陈平安半懂不懂，种光道越听眼睛越亮。
    “好呀！”
    在场的静悄悄的，大家不明白陈头生这个小娃在说什么，只是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种光道突然一声喊，一边拍手大笑。人们才醒悟过来，但是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两千升，什么三十八人？什么一日干，一日干加稀？什么一百一十日？又怎么扯到了不够两个月吃的了？
    这娃子说糊话么？
    种光道上前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孩，眼神明亮不想其他人浑浊不堪，浑身透着一股机灵劲，不像流民们身上散发的死气沉沉。
    种光道越打量越喜爱这个聪明的孩子。
    “你会算数？会读书？”
    “我会算数，不怎么会读书。”头生不敢说自己会读书，万一考量他四书五经，他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不怎么会读书，就是读过一点书了。
    小小年纪还这么谦虚，真是难得！
    “你先生是谁？”种光道非常好奇，读书的小孩子他也见过不少，像头生这种思路清晰的孩子却没有见过，像个大人一样。
    不对，普通老百姓大字不识，一辈子都浑浑噩噩。准确的说，应该像个读过书的大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