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鬼术（上）

    曲千蝶一倒，可把乐绍吓坏了。
    乐绍把人翻了个身，就看到她脸色血色尽褪，眉头紧锁，很是痛苦的模样，手紧紧握着左边心口，仿佛那是她痛苦的来源。
    乐绍想也没想就将人打横抱起下楼，恰好遇上要下楼的唐却邪。
    一看被乐绍抱着的曲千蝶，唐却邪脸色登时一变：“蛐蛐儿怎么了？”
    乐绍语速极快解释：“她忽然晕倒了，我这就送她去校医室。”
    唐却邪一听，顾不得细问，当即转身下楼，边不时回头后看。
    到了一楼又正好撞上何余香，何余香见状立刻道：“校医室太远，往东面走去9号楼找秦老师。”她口中的秦老师是一位退休医师，早年在奉云学宫、风巽学宫和九陵学宫都任教过，退休了就来了奉云学宫，和他的女儿一起住学宫的教师楼。
    学宫选修课的老师们和专业课老师并不住同一区域，如今又已经是学生放学校医室下班时间，去校医室不见得能找到校医给曲千蝶查看情况。
    听到何余香的话乐绍脚下一拐弯，快速调了个方向。
    唐却邪拿出了术笔快速写下三个术文，乐绍、何余香突觉脚下的一轻，身体变得轻盈，乐绍诧异的朝唐却邪看了一眼，当即利用这一优势加快速度去往9号楼。
    头发花白的秦老师正给门口的小菜圃里的菜施肥，见到三人行色匆匆，又看到为首的乐绍手里抱着一人，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并将手洗净。
    “心疾？”秦老师看到曲千蝶两手的位置，问了句。
    乐绍直接看向唐却邪，唐却邪立刻道：“蛐蛐儿没有心疾，她的身体很健康。”
    秦老师点点头，对乐绍说：“先把人抱屋里来。”
    乐绍立刻迈步往屋里去。
    屋子里有淡淡的药香，但整间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几个人踩在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脚印。
    秦老师也不多话，让乐绍将曲千蝶放在一张并不宽的床上就欲将她手拿开，但他刚触碰到曲千蝶的手，曲千蝶身体一痉挛，眼皮下的眼珠快速转动，眉头锁的更深，痛苦的低吟传入众人耳中，而她因为痛苦又咬住了下唇，一丝鲜红的血液溢出。
    “秦老师，您快救救蛐蛐儿。”唐却邪手足无措，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秦老师给了他一个安心的表情，再看向曲千蝶时面上却严肃了起来，他伸手捏住了曲千蝶的嘴，吩咐道：“去那边的置物架上拿一个软木塞过来，她疼的厉害，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乐绍和何余香都是一愣，随后齐齐有了动作，却因为慌乱两人直接撞了满怀。
    “孩子你别动……”秦老师只转头看了一眼，还没说话就瞥见唐却邪的动作，当即想要制止。
    唐却邪却已经将手伸到了曲千蝶口中，意识不清的曲千蝶就那么一口咬下。
    “秦老师，您快点给蛐蛐儿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唐却邪却好像不知疼痛，只顾着催促秦老师。
    秦老师深深看了唐却邪一眼，不再分心，快速探入源力到曲千蝶身体，替她检查。
    不检查还好，一检查，秦老师就发现了不对劲，脸色瞬间凝重。
    “鬼术！”他吐出两个字。
    “鬼术是什么？！”乐绍和何余香齐齐问。
    秦老师没有解释，快速问唐却邪：“孩子你跟她可有血缘关系？”
    唐却邪摇头。
    “她血缘亲人在何处？两个小时内能否找来？”秦老师又问。
    唐却邪依然摇头：“蛐蛐儿的姨母在建水镇，两个小时来不及……”
    “秦老师，必须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吗？其他人不行？”乐绍问。
    秦老师摇头，摇头到一半忽然道：“若是与她有契约关系也可，最好是婚契，我需要与她有血脉相连之人的血……”
    “我我我，秦老师，我！我和蛐蛐儿有婚契！”没等秦老师话说完，唐却邪差点跳了起来。
    闻言秦老师诧异，他凝视唐却邪眉心的三个金点，恍然大悟：“你是唐家那位小少爷，那这女孩不就是……”
    “秦老师，身份不重要，您还是先给千蝶治病！”何余香焦急道。
    乐绍在一旁连连点头。
    秦老师无语了一秒，却也没耽搁，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朝唐却邪伸出手：“将你那只手给我。”
    唐却邪也不问原因，依言将手伸出。
    “鬼术，又名傀儡术，中术者为施术者所控制，听之任之，毫无反抗之心。”秦老师的小刀在唐却邪五根手指上纷纷割开一道口子，边继续道：“鬼术施种悄无声息，防不胜防，若非这孩子已经契约灵兽，为她阻挡了一部分，她将会彻底被施种者所控制。”
    秦老师又握着唐却邪的手，拿起曲千蝶的左手，示意唐却邪将手与她交叠，五指交叉入她指缝间，叮嘱道：“握紧，握的越紧，老师越好为她医治。”
    唐却邪忙不迭重重点头：“嗯、嗯、嗯……”
    乐绍和何余香在旁边完全说不上话来，他们不了解“鬼术”，亦不知道如何破解这诡异术法，同时又惊讶曲千蝶已经契约了灵兽。
    但见秦老师在曲千蝶五根手指指根划开一道口子，血液瞬间涌出，尤其是左手拇指，血流如注。
    他又将自己的手覆到曲千蝶额头上，探入源力，安抚躁动不安的源晶，边低声说：“孩子，如果你能听到老师的声音，如果你想救自己，便将你的灵兽放出来，将你的灵兽放出来……”
    “孩子，如果你能听到老师的声音……”秦老师一遍一遍的重复，额头上也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
    旁边乐绍和何余香都看得很是担心，唐却邪也急的不行，他听了几遍，还是忍不住开口：“秦老师，是不是只要让蛐蛐儿将灵兽放出来就安全了？”
    秦老师张嘴重复的举动一顿，看向身旁的男孩，点头道：“灵兽出来了，老师就有办法。”
    闻言唐却邪立刻俯下身：“蛐蛐儿，你把小青小白放出来陪我玩，我今天一天没见到它们，很想它们呢……”
    秦老师面皮微微抽了一下，不知道是该继续担心曲千蝶还是该吐槽唐家这位小少爷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
    结果心理活动才三秒，他就看到曲千蝶拇指指根浮现出了灵兽空间的痕迹，下一秒，一青一白两条蛇齐齐出现在她的身上。
    秦老师愣了一秒，旋即手忙脚乱替她治疗起来。
    ……
    曲千蝶不是第一次陷入昏迷，却是第一次在昏迷中感觉到了可怕的威胁。
    心脏仿佛被人生生用手捏住，灵魂更像是硬生生从肉体上剥离，但她的身体又变成了一个囚笼，锁住了灵魂。
    她看到了心脏上缠绕的一团黑气，这团黑气原本是来自于她的脑海，直至她因为心脏剧痛陷入昏迷她才发现，是她的源力在一点点驱逐黑气，多余的源力则顺着经脉去到了灵兽空间。
    小青小白的意识很模糊，她只能听到它们在喊她，是手指上的疼痛让她意识清醒了些许，她听到了唐却邪的声音，他让她将小青小白放出去陪他玩。
    当时她想的是“老娘都快疼死了你丫竟然还想着玩，等老娘好了看我不揍扁你丫的”。
    后来，后来她又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她身体软的跟面条似的。
    “蛐蛐儿，你醒了？”她一动，伏在床边的唐却邪立刻惊醒，当即出声。
    唐却邪的声音沙哑的可怕，眼睛跟兔子似的，红的不像话。
    曲千蝶被他吓一跳，刚想问他怎么了，嘴一张，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很，根本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蛐蛐儿你等等，我去给你倒水。”唐却邪立刻道。
    看着他有些踉踉跄跄的背影，曲千蝶恍惚觉得，他似乎瘦了很多。
    脸颊被碰了碰，她费力的侧了侧头，就看到枕头上小青小白趴在橘色蛋上，碰她脸颊的正是小白，也不知是不是她眼花，她竟然从小青小白的眼中看出了担心。
    “主人，没事。”
    “主人，好好的。”
    小青小白不需要用源力沟通，她也能听到它们的声音，不过它们并不常说话，她也不会刻意去听。
    没事了。她在脑海中回复两蛇。
    小青小白又往她脸上蹭了蹭，尽显亲昵。
    她又看了眼橘色蛋，想了想，释放出一点源力。
    ~！@%……*
    她听到了一堆乱码。
    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下，然后那熟悉的细细软软的声音就出现了：“嘤嘤嘤嘤嘤主人你没事了真的太好了人家和小青小白还有小哥哥担心死你了小哥哥好几天没睡觉一直照顾你你好了以后一定要好好感谢小哥哥……”
    曲千蝶：“……”说这么多话不累吗？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话痨说的话内容，唐却邪好几天没睡觉了？难道她昏迷了好几天？
    正思考着，唐却邪便端着热水进来，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后并给她喂了几口。
    就这喝水的气力，曲千蝶都是没有的。
    “蛐蛐儿，好点没？”唐却邪依然沙哑着声音问。
    曲千蝶感觉嗓子舒服了很多，但浑身依然使不上力，她也没想做什么，只问：“糖糖，你几天没睡觉了？”声音轻到一阵微风都能飘走。
    “四天。”唐却邪老老实实回答。
    曲千蝶眉头微皱：“糖糖，如果连你都倒下了，还有谁来照顾我？”
    “蛐蛐儿……是我没照顾好你……”
    “这不是你的错。”虽然她目前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生意外的，但绝对不是唐却邪的锅，“糖糖，听话，你先去洗洗，好好睡一觉，我已经没事了。”说完这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又被掏空了。
    唐却邪不动，只拿担心的眼神看她。
    曲千蝶蓄力了的一分钟，才又艰难说出一句：“糖糖，别让我担心。”同时在脑海中跟小青小白说话，让它们帮忙看着点。
    小青小白迟钝是迟钝了些，但已经比最初好了很多，现在她说话它们很多都能听懂。所以主人吩咐，它们立刻照做。
    在小青小白和曲千蝶的三方催促下，唐却邪只能先休息。
    他也没回房间，脱了鞋子就爬上床：“我跟蛐蛐儿一起睡。”
    没待曲千蝶回答，他就闭上了眼睛，一秒入睡，很快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曲千蝶看着唐却邪憔悴的侧脸，很是心疼。
    “小话……你知道我是怎么了吗？”曲千蝶昏迷的时间太长，现在醒来虽仍然全身无力，但精神已经恢复。
    好一会儿，才有个细细软软的声音问：“小话……是主人给我取的名字吗？”
    曲千蝶应是，她原本是想喊小话痨的，但临时改了口，简称小话。
    有了名字的橘色蛋好像特别开心，立刻竹筒倒豆子将它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而它则是从小青小白那里得知的，小青小白表达能力有限，它们只能在旁做补充。
    从小话的讲述中，曲千蝶这才知道自己险些被人做成了傀儡，多亏她契约了灵兽才躲过一劫。
    “鬼术，傀儡术是什么？”曲千蝶现在听到“鬼”这个字就有点排斥。
    “不知道，小青小白说给主人医治的那个老头说这种咒术下的悄无声息，一个不留神就会中招。”小话老老实实回答。
    咒术……诅咒吗？
    ［叮——］
    ［叮——］
    ［叮——］
    ［叮——］
    ［叮——］
    一连五声系统提示音响起，着实吓了陷入了迷茫和深思中的曲千蝶一跳，这还是她第一次连续听到系统如此密集的提示音。
    用意识控制系统面板打开，一看之下，竟全是任务。
    剧情任务（一）：进入旧美术楼地下室。［任务完成度：0/1］
    任务奖励：［玉露丸］*5
    剧情任务（二）：找出旧美术楼的秘密。［任务完成度：0/1］
    任务奖励：［玉露丸］*5
    剧情任务（三）：查明秦珊被杀的真相。［任务完成度：0/1］
    任务奖励：［玉露丸］*5
    剧情任务（四）：锁定杀害秦珊的凶手。［任务完成度：0/1］
    任务奖励：［玉露丸］*5
    剧情任务（五）：获得通关奉云学宫的线索。［任务完成度：0/1］
    曲千蝶：“……”
    什么鬼？！
    发布任务竟然不是让她去查她为何被人下咒术，找到想害她的人，反而给她一堆风马牛不相及的任务？
    旧美术楼，凶杀案发生的楼，她进都没进去过，还让她去找秘密？找秘密就罢了，竟然还让她差秦珊被杀害的真相找出凶手？拜托，她上辈子学的是唱歌和养蛊，不是刑侦啊！
    况且就算她真有刑侦手段，她要怎么避开灵师院那么多师生去调查？更何况，她可是被桓儒“洗脑”的一员！
    曲千蝶：系统，我把你卸载掉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