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图穷匕见

    更何况，眼前已经打草惊蛇，这几个蠢材的利用价值大大缩水。
    俱乐部发布的任务要求不仅仅是禁止用属于喰种的力量杀死目标，还得‘毫无违和感地将任务目标置于死地’。
    在任务说明中特地解释并强调了‘无违和感’的意思。
    ……
    “他的逝去即是必然，同时也是令人惋叹的意外，像流水淌过沙滩、抚平褶皱一样，整个过程看不出丝毫外力介入的痕迹，让一切看起来都像是顺应自然的巧合。”
    ……
    这是计轲从未听过的说法，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考核任务竟会如此离奇。
    当然没有人有能力在现实中上演死神来了，指望各种致命巧合轮番刺杀目标不切实际，所以这其中的关键还在于某些人。
    为此，他特地收买了许多学生。
    这些人都有着相同的特点。
    嫉妒就如火药，而冲动便是引燃一切的火苗，他需要做的，只不过是把二者贴合在一起而已。
    酝酿多年的嫉恨，在一朝轰然爆发，几名学生在实施报复的时候‘意外’失手，取走落魄富少的性命，想来没有丝毫违和感吧。
    但如果这次发难失败，等目标有了警惕，几名学生还不死心，再次动手，并且还成功地‘错手杀死’目标的话……浓浓的违和感顿时扑面而来。
    想到这里，计轲不禁有些后悔拦下那人了，此时不知对方是真有底牌，还是虚张声势，让那人去趟雷再合适不过。
    倘若那个年轻人真的有底牌，并且极为犀利，成功逼迫自己暴露了喰种身份的话，那么即使年轻人懒得杀这群蠢货，计轲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身为喰种，若是留下了一个两个目击者，还是很麻烦的啊……
    他可还要在人类的城市里待下去呢。
    计轲脑子一转，硬生生将方才那一拉的意思转了个弯，
    “急什么呢，臭小子，这副样子，想一刀把他给捅死么！”
    “你是要他的命，还是要他的钱？死人会告诉你它的钱放哪了么？”
    他一边说还一边瞥着远处的年轻人，仿佛真的生怕对方趁机跑掉似的。
    这两句话效果显著，方才的冲动瞬间如潮水褪去，高壮男生脸上虽不屑，后背却渗出了冷汗。
    杀人，对于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学生来说，还是太过遥远。
    本只想在学校里找个机会教训林永一顿，出口恶气，这是他们很早就谋划做的事了。
    然而，后面不知怎的就越来越上头，逐渐演变为‘尾随’计划，毕竟祁哥说这样更靠谱。
    真的靠谱吗？谁都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事实上计轲的筹划非常成功，如果一切顺利，没有意外，那么这群没轻没重的小子捅死目标的可能性，基本是十成里占八成。
    然而，意料之外的情况偏偏发生了。
    计轲不知道俱乐部有没有料到眼前的情况，如果对方有很大的来头，并且有高人护卫，不应该整出这个任务才对……
    倘若俱乐部想要刺杀一个关键人物，又怎会放心将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这样一个非正式成员？
    所以，计轲觉得，这个叫做林永的年轻人很有可能只是在装腔作势而已……
    一定是这样的。
    在他的授意下，一群不良青年朝着伫立在不远处的年轻人包围而去。
    只有两个人还停留在原地。
    计轲自然是其中之一，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边点边问：“你怎么不去？”
    他询问的对象正是方才的‘扰乱军心’瘦弱男生。
    这个大男孩的双手时而握紧时而松开，整个人绷紧了般，微微保持前倾，不时可以听见吞咽唾沫的声音……
    “你……你不是也没去吗。”他唯唯诺诺，目光避讳，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却又犹豫，带有畏惧，不敢出口。
    “想说什么，说出来，不会怪你的。”
    计轲忽然笑了，他看到了男孩一直刻意隐藏着的恐惧。
    这份恐惧让男孩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
    不仅仅是对这诡异的氛围，还有对他！
    终于……开始察觉到我的异常了么。
    人类总是这样，无论之前有多么狂妄恶毒，待到恐惧降临时就会立即显露出懦弱的本性，像个一戳就破的皮球。
    计轲曾扮演过许多角色，卡车司机，商场售货员……甚至还担任过特殊行动局外围的眼线。
    每一次都是不同生活的开始，也是一场饕餮盛宴循序渐进的启幕。
    这场盛宴，只有主食，没有配餐。
    人类在心情愉悦的时候，肉质才是最鲜美的。
    所以他喜欢在选定自己的食物后，渐渐接近他（她），并和对方成为朋友……这个过程将会持续数周到数月不等，然后，在对方展露笑容的那一刻，温柔地咬下第一口。
    计轲不禁回想起曾经的‘恋人’，在那个夜晚，情侣酒店粉色的光幕中，他轻轻搂着女孩的腰。在她白皙的脸庞上，羞怯的笑颜尚未褪去、恐惧刚要浮起的时候……
    淡粉与艳红的交织，空气中的血腥味让嘴里的肉质愈发鲜嫩可口。
    尤其是，女孩尚未冷却的尸体上，俏丽染血的脸……他特意没有去啃咬她的头颅，只为了慢慢品尝这令人颤栗的恐惧！
    这是计轲这一生吃过最美味的一餐。
    不知不觉间，他的双眼正在快速浮上一层漆黑，眼瞳被血色爬满，猩红欲滴！
    ……
    与此同时。
    林永看着朝自己围上来的不良青年们，嘴角的笑意愈盛。
    他仿佛回到了那片土地上，天下多少羸弱不堪的卑贱之人妄想追逐荣耀，而他正好屹立在荣耀之巅，因此少不了自以为是的蠢货们来挑战希威尔大公的尊严。
    昔日，那些弱者的目光，也是这么的倨傲而僭越，双眼里藏着不可饶恕的罪孽。
    他们不知道的是，没有力量支撑的野心，都只能自取灭亡。
    所以他们最后都死了，尸体拿去喂了军中充当斥候的鬣狗，一丝都没有浪费。
    林永静静等待着，等待这群连猎物都够不上的蝼蚁们自己走上来领死。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冷冽，让所有听闻者如临深渊。
    “诸位，留下遗言吧……”
    黄泉路上，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