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声音的传递是需要媒介的。
    水虽然也属于媒介，但在传递的过程中，会损耗大量的声波。
    加上人类的声音捕捉方式的特殊性，所以在水下是很难听清声音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刚才那几乎产生在邓季耳边的声音是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非常耐人寻味，如果不抓到那个说话的东西，恐怕很难得到答案。
    对方嘴里一直提到：不该来这个地方，难道是说这地方凶险的过了头？
    邓季完全可以大胆的推测，这很有可能是墓主人显灵，以欺诈来恐吓他们这些入侵者。
    但这种思维逻辑又和刀哥他们听到的阴猫的话大相径庭，这彼此之间会有联系吗？
    藏匿在这水眼里的问题实在是太过诡异，似乎已经超出了邓季他们所能企及的范畴。
    按照常理来说，在生命安全和钱财利益的面前，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前者。
    但就在这时，邓季却突然在灯鱼所释放出的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发现了一个东西。
    它就悬浮在水道的入口位置，之前的时候并没有这东西，应该是刚刚才出现的。
    缓缓的游了过去，邓季将这东西捏在手里，能看到这是个拇指大小的圆筒状玉器。
    玉器的表面是镂空的，雕刻的花纹是非常普通的龙凤呈祥，所求的自然是吉祥含义。
    在玉器的中间穿着一根红绳坠穗，每根红穗在水中自由的摆动，完全不受拘束。
    其实这东西从表面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随便找个玉器店一块大洋一大把。
    但藏匿在龙眼位置的东西，却让邓季感到惊诧：“这东西，是镂空的内掏玉。”
    据邓季的了解，在民国能做出这种特殊的雕刻工艺的匠人一个手就能数的过来。
    这工艺可以说是华而不实，并且在制作过程中，很容易将一块绝佳的胚石给毁掉。
    所以，这东西在古代有很多，但在民国就很少有人玩了，所以传承的弟子也就少了。
    而邓季能确定这东西是民国新造的理由，除了对玉石的观察和雕刻工艺的了解外，更重要的是这块内掏玉应该是属于邓季他四叔的，因为这上面雕刻的龙凤呈祥存在有很大问题。
    普通的龙凤呈祥所沿用的自然是龙配凤，但这块玉石上雕刻的龙却是用虺来代替的。
    虺，是古代一种剧毒且庞大的巨蟒，此邪兽历来出现都是用以象征灾难的，而它出现在这龙凤呈祥图中自然是不合乎情理的，至于这所谓的凤，当然也是用山海经中一只禽鸟代替的。
    随身佩戴的玉器，向来都是渴求能借这东西获得吉祥，又有谁会在上面刻两个邪性之物？
    答案就是：邓季的四叔，邓元海。
    因为这两个邪兽相互盘绕，聚拢交错，形成了一个类似于眼睛的花纹。
    所以，他四叔便给这块内掏玉起了个特别好听的名字：玉眼菩提。
    而这个所谓的四叔，邓季对他的了解也并不多，或者说是真正了解他四叔的层面不多。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四叔的时候，是在三岁。
    那时候天真，啥也不懂，见了谁都是孩子的性子：爱理不理，但他这四叔却对他很好，见了面，当场就送了一块唐玉玲珑蛋给他，说能保孩子健康长寿。
    唐朝时期的玉刻玲珑蛋是个什么样的价码谁都清楚，即使是在海侯六匠的家门内，也属于稀罕物，没有人知道邓老四是从哪弄来的，连续追问下，对方这才推说是从街巷里捡的漏。
    后来这东西因为邓季顽劣，给摔碎了，因为这个事情，邓季还让他爹给美美的揍了一顿。
    记得从三岁那次见面之后，邓季在记忆里就很少再接触这四叔，据说是外出去做大买卖了。
    直到多年后，这个四叔才在夜里突然回到家里，当时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四叔满身血污。
    当天夜里，邓季的家里可以说是变得异常的“热闹”。
    所有的仆佣全部都在东厢房附近忙里忙外，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神秘的夜晚就像是一个特殊的转折点，彻底颠覆了四叔的人格。
    自此之后，邓季的四叔就像是变了个人，疯疯癫癫，嘴里还老是神叨叨的念着什么。
    而这块刻有虺和禽鸟的玉眼菩提就是那时候挂在对方腰上的，这一带就是十几年...
    可这种随身之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地方？难道说，刚才引走那些青皮鲎的人是邓季四叔？
    不可能，邓季可以确定，从那晚四叔回到他们家后，就变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
    让他出街都是困难事，就更别提是跑得这偏远山区内的河流中下水了，简直是天方夜谭。
    既然如此，那这块玉眼菩提又是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现在邓季可以肯定的是，玉眼菩提是在那个引走青皮鲎的东西离开后才出现的。
    那这引走青皮鲎的东西是否与邓季的四叔有关呢？这块玉眼菩提它又是怎么得到的？
    想到这里，邓季的脑袋里却突然窜出了很多的问题。
    当年邓季的四叔为什么会满身血污的出现在他的家中。
    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致使性情温和的四叔变成脾气暴躁，疯疯癫癫的样子。
    对方从邓季三岁的时候消失，多年之后才再次出现，那么他在这些年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四叔所经历的这些事情，会不会也和邓季爷爷的失踪存在有某些关联？
    邓季的脑海中曾有这样的记忆：四叔邓元海外出多年未归，爷爷前去寻找，自此之后，也不见了踪影，刚开始的时候，家里还会派人去四处打听有关他们的下落。
    但当四叔在那个雨夜回来之后，所有的寻找工作就全部停止了。
    有关他们这些年间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没有任何人在过多的提及。
    他们甚至都不去询问，四叔在这些年间是否遇到了外出寻找他的爷爷。
    而在四叔失踪的这些年间，他又经历了哪些事情？
    难道是家里的这些人不在乎吗？还是说有什么特殊的问题在制约着他们？
    而从那时起，爷爷的消失就变成了谜团，一个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谜团。
    但邓季总感觉，在这之间，存在有很多的疑点。
    而破解这些疑点的切入点就是那个携带玉眼菩提且帮他们引走了青皮鲎群的家伙。
    现在的邓季，不论是冒什么样的风险都必须要找到这神秘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