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死亡凝视

    巨船行驶的速度逐渐加快，像是安装了引擎马达推动了水桨。
    黏稠兮兮的海水被开拓拉出长长的水面波纹，应是没有任何鱼类能够生存的海水安静得若是死亡的海域。
    无愧于魔鬼海的煞名。
    巨船的甲板上，尸体化作的邪物因为上船的人类感到躁动，激发而出的嗜血狂怒让它们椎心顿足，以牙齿磨损门板，用利爪砸击船桅。
    而下方的船舱内部，因得以控制了巨船的核心的睿无所事事的闲逛在各个舱室里，没有对睿抛弃他的做法而感到奇怪的明一安静地坐在一处。
    他们都在等待着这艘巨船将他们送达那个传闻中的链接口，连接着这个初级世界与高级世界的擎天之门。
    幽暗的天色与海水的浊色浑然一体，随着对魔鬼海远海的航行渐深淼淼的黑色雾气扩散，足以将整个海面覆盖。
    “明一啊，如此我们就可以脱离初级世界了，传闻可以将能力具象化在现实的权力正在朝我们招手呢。”闲逛回来的睿说道。
    “高级世界定更加危险，希望我们不要成为人家盘子里的食物。”明一关心的始终是自身的安全问题，只有当安全得到保证后他才会追逐利益。
    所以，他可以隐藏为平民，混迹在那奇可的身边，在前夜，因为奇可为他达成了目的已经被他抛弃。
    奇可那样的菜鸟恐怕得要在新手世界流浪个一年半载才能回味过来，利用与抛弃在《梦境游戏》里是多么普遍的现象。
    “别说这么扫兴的话么，我们两人的合作宛如兄弟连心，什么样的任务我们不都能搞定。快要得到晋升了，开心点么。”睿拍了拍明一的肩膀。
    “别，就像刚刚那样把我抛弃了的同伴，用兄弟二字我担当不起。”
    “哎呀，那不是进入巨船我太兴奋一时间忘记了么，而且最重要的还不是我相信你的能力。”睿挑眉弄眼，没到决裂还有互相合作必要的当下，该赔礼道歉他还是会做做样子的。
    两人言语逐渐犀利之际，他们脚下感到一阵颤动。
    “怎么回事？这巨船要翻了？”睿看了看通往甲板的楼梯。
    “以这艘巨船的体积不应该吧。”
    “出去看看?”
    “你打头阵。”
    “好的好的，没问题。”睿取出了他的火铳，凝起在枪口的能量在聚集。
    一前一后的二人来到了楼梯口，他们打开了门，先是扫射一推堆在门口的邪物过后他们才赶紧朝邪物数量较少的船尾跑去。
    “好大的雾气啊。”睿感慨。
    “有些不寻常，这些雾气……貌似有点诡异。”明一观察着，他发现雾气低低的压在海面不高的部分，好像是刻意为海面提供保护，旋绕着雾气里不时闪烁着白色的光。
    点点的白光因为雾气的干扰很细小，那些白光生长在一根根巨长的物体上，随着那物体在海面之下的甩动变换着。
    “这魔鬼海莫非藏着什么怪物?”睿暗暗打起了精神，一面不停发射火铳清理三三两两游荡到船尾的邪物，一面注视着海雾。
    雾气下白色光点的动向是密切关注的重点。
    “咚——”
    一声猛烈的撞击声，一座巍峨的山潜存在海底然后浮起撞击在了巨船的身上似的，溅起了黏稠海水带着沥青一样的物质怕打在船身。
    船的甲板上也稍有泼洒。
    同时留意着船头游荡邪物的睿发现了不正常的一幕，这些尸体不再乱晃且暴躁，平息了下来，呆怵在原地，似乎还有些惊恐的表现。
    “利益与风险总是相伴随啊，还以为只要登上了船就能轻轻松松抵达彼岸呢。”睿已经开始施加各种增幅秘术在身上，火铳开启了强化形态。
    明一紧皱着眉毛，脚底浮动的光泽也显示着他在为即将到来的未知做准备。
    “也不要过分紧张啦，当初我们可是合力击杀过不小的一只boss的。”睿打量着船后海面，那流动着的水纹和闪烁的白色光亮。
    “嗯，应该没问题的。”明一握紧了凝现在自己手中的一把机械枪戟。
    他们做足应战前夕完全的准备，绷紧着全身上下每一个神经，关注到那海面的水纹波动加宽变急，闪烁的白色光亮愈发清晰。
    “哐!”
    黏稠的海水击打数米的高度，一根黑色像是章鱼触足却遍布鳞片的宽粗触须破水而出，那些闪烁着的白色光亮即是生长在触须上面。
    火铳射击，数发准确无比地击中了触足上白色的亮点。
    那些白色亮点像是触足的眼睛，命中后白色亮点闭上眼睛似的熄灭，触足也受伤一般的扭曲蠕动了一下。
    但这也只是短暂的数息，风云骤变，更多的触须穿出了海面和迷雾，那怪物的半边轮廓都浮现，可雾气缭绕，遮住了这只怪物的身形。
    睿和明一完全没有去认清这只怪物的心情，他们是想摆脱这些触须。
    巨大粗壮的触须由柔软化作了笔挺如坚枪，离弦之箭般飞速袭击向了巨船的身体。
    很快，数根触须贯穿了船体，海水寻着漏洞不给片刻喘息的往船体内涌灌。
    各式的秘术被使用，火铳最高形态释放的火炮酝酿着摧毁小山的力量继而喷薄，机械枪戟折绽弹射出莲花飞舞的火焰钢片……
    “咣!”
    一道触须从船体侧翼击出海面，然后升腾在高空，迷雾伴随为其掩护，使得这根触须从天而降。
    犹如蜥蜴卷舌，触须瞬间将睿和明一发身体包裹住接着拉扯下海。
    黏稠的海水液体即刻朝着他们的鼻孔充斥，肺腔保留空气的极短时间里他们在海面下借助白色光亮的汇聚看清了一些……看清了的只是怪物的眼睛。
    那是魔神的双眼，以一种审判万物的凝视目光注视着一切生物。
    这让作为人类的睿和明一胆怯不已，忘却了死亡，忘却了时间，只有内心因为那寒厉的注视而感到的绝望。
    “咕咕咕……”
    咽息的两串气泡叠出海面，巨大的触须隐没，两具尸体沉沦，两股泛着光亮的力量涌动出了尸体，被触须吸纳。
    鳞片闪烁几下，可见触须的某两处生长出了两道新的白色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