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武者

    宁骁有些无语，不仅为宁夫人，还为自己。
    原来就算自己不折腾这些事，宁夫人一个人也脑补完了。
    而且她竟然看出来了，自己是故意说老大夫坏话，想把他撵出去的。
    这也给他提了个醒，本来在这里的几天，生活太过安逸，他也没发现什么威胁，下意识有些松懈了，现在看来，还是不能放松。
    连在他眼里如同白纸的宁夫人，都有这个眼力，这肯定和她扯的什么母子心有灵犀没有关系。
    可见她以一个农家女的身份，能在宁家做当家主母，还压得宁有钱这个家主喘不过气来，也不仅仅是武力的原因，头脑同样必不可少。
    只是她一直装疯卖傻，装糊涂罢了，其实看得比谁都清楚也说不定。
    现在他有些想不通的是，他能病好并且快速恢复，到底是他自己的原因，还是这个什么大宝药的作用。
    本来他从没怀疑过这一点，但现在却是被宁夫人搞得有些糊涂了。
    就像他不知道，原主宁生，到底是老大夫所言的那样病死的，还是被宁夫人的大宝药搞死的，还是二者共同的作用？
    想到这里，宁骁也有点心里发毛，这个大宝药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越想越不靠谱，他可以穿回去，把药从喉咙里抠出来吗？
    现在肯定不行了，这么多天过去，就是吃一头猪，也都拉出来了，大宝药就算是药材，进了嘴里，估计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想了想，宁骁还是决定问宁夫人：“娘亲，你说的大宝药到底是什么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这事连你爹都不知道，我也没有告诉你，就怕你一个好奇，把它吞下去吃了。”
    “这是我们老高家收藏的宝贝，可不是什么宁家的。宁家别看现在有钱，其实底蕴浅薄得很，怎么可能有这种神物？不过大宝药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是很清楚。”
    老高家就是她娘家，也就是宁骁现在的外祖家。
    宁夫人言谈之间，表达完了对夫家的不屑和娘家的自豪，然后就继续解释起了大宝药的来历。
    “当年你曾祖父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在山上挖出了一坨块状的根茎，看着像是药材，就吞下去了，差点去掉了半条命，后来挺过来了，却因祸得福。”
    “他鬼精鬼精的，知道这是好宝贝，就瞒下大人，又独自去那地方挖取，最终挖出来了三块。”
    “不过他还是对之前差点没命的事情心有余悸，所以挖出来了以后也不敢轻易尝试。”
    “一直到快要老死了，没有办法，才把一块大宝药熬了吃了，但最终还是没有挺过去，在临死前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外祖父。”
    “不过空有宝山而不能取用，你曾祖父也是不甘心的。他拿着宝药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
    “拼着一块大宝药报废，他终于研究出了一些成果，至少知道它本身是带有毒性的，不能直接服用，而且药性过猛，需要特殊处理过后才能使用。”
    “他把这个方法也跟你外祖父说了，但因为你曾祖父服用了其中一块后仍然过世，虽然很可能不是药的原因，是他那时确实油尽灯枯了，宝药也不能活命。”
    “但你外祖父终究还是心有顾虑，加上只剩下最后一块了，不敢随意在上面试验，所以才一直保留了下来，最终传到我这里。”
    原来是这样啊，宁骁听了这个贯穿了老高家上下三代的故事，不知道为什么，不但没有安下心来，反倒觉得更不靠谱了。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老高家三代上百年的时间，都没有弄清楚吗？
    宁夫人看出了宁骁的不安，拍拍他的脑袋安慰道：“当初你都快死了，我是没办法，不然也不敢这么做。你可是娘亲的命根子，我哪里会拿你的小命儿开玩笑？”
    “不过不管怎样，你现在是好好的，这就行了，不要想那么多。”
    宁骁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它办法，不过——
    “娘亲，它的作用到底是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呢。”
    “这个嘛，那个，嗯，其实……”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宁夫人，听了这话，却莫名有些怂了，眼神飘忽，就是不看宁骁，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
    宁骁感觉很奇怪，不过他猜测宁夫人之所以会这样，应该是和他有关，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至少从目前来看，宁夫人的弱点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宝贝儿子——宁生，现在的冒牌货——宁骁版宁生。
    果然，面对着自家冒牌儿砸求知欲旺盛的眼神，宁夫人最终还是招了。
    “大宝药的作用，其实和你的病关系不是很大，不过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关联的……”
    面对着儿子无辜的脸，宁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底气严重不足。
    “它的作用，其实是补身体。”
    宁骁闻言，马上投过来怀疑的目光，宁夫人这次终于放弃抢救了。
    “好吧，其实大宝药，应该是专门用来给武者的修行提供气血的，我当时不是病急乱投医嘛。”
    她说到这里，略显心虚。
    “武者？”
    宁骁眼前一亮，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虽然这两句并不是一首诗词里的，但莫名觉得很搭，完美得表达了他的心境。
    宁夫人说完以后，本以为会遭到亲爱的儿子的质问，却没想到他又关心起了另一个话题，不过这也算是给她台阶下了，她自然从善如流。
    “武者？我们老高家就是武者世家啊！”
    宁夫人重新打起了精神，自豪地吹嘘起自己娘家，一点都不脸红。
    “是吗？”
    宁骁严重怀疑。
    如果真的是武者世家，老高家三代会不知道一个补充武者气血的宝药到底是什么？
    “是啊，”她先是理直气壮地做出了肯定，接着才大喘气地补充道，“不过传到你曾曾曾祖父那里，老高家就没落了。”
    “好多典籍都遗漏了，所以很多常识我们都不甚清楚，但好歹还是保留了自己的老本行。”
    “这才是我们老高家世代相传的精髓，连武者世家最核心的修炼秘籍也与它一脉相承。”
    “你老娘我就是老高家目前最有修炼天赋的人，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过只达到了武者第一境界的第三个层次。”
    “武者生涯，永无止境啊，不过我估计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宁夫人说到最后，与其说是在回答宁骁的问题，不如说是在喃喃自语。
    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相对深沉的表情，那是混合着一种渴望和不舍、豁达与解脱的情绪，分外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