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 尘埃落定

    识时务者为俊杰，就这样，陆冰和皇太子站到了一条线上。
    让人最意外的是黄锦。
    他对皇帝的死，始终持怀疑态度，还面见皇太子，要求追查皇帝的真实死因。
    昌宁候目前拥立有功，又手握京畿的虎贲之师，这时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他根本就没有给黄锦这个机会。
    黄锦被皇太子几句话就给打发了，没有走出宫门，就得到了新的任命：去应天守太祖皇陵。
    黄锦临行前，去找了朱紫墨。
    “殿下，虽然太子登基之前，发配了奴婢，不过太子为人还算淳厚，肯定不会对你痛下杀手，所以奴婢现在对你的安全，彻底放心了。”
    朱紫墨虽然无奈，但是也无力扭转局势，只能和黄锦告别。
    不过对于黄锦来说，去守陵也不算坏事。
    多少曾经掌握大权的太监，在改朝换代的时候，都是身首异处，甚至遭到凌迟，他能去守陵，也算是平稳落地了。
    ……
    对于皇帝的死因，官方发布确实采用了段朝用的说法：先皇化身神龙，已经前往仙界。
    而私下里，昌宁候和陆冰，一起面见太子，都说先皇的死，是段朝用和严松的罪过。
    皇帝死前吃了段朝用的药丸，这个帽子扣到段朝用头上，段朝用也无话可说。
    不过把这帽子扣到严松头上，就有点牵强了。
    没办法，严松恃宠傲娇，之前把昌宁候和陆冰，都给得罪了。
    得罪了这两个，不被报复才怪。
    虽然把皇帝的死，扣到严松头上有点牵强，不过皇太子才不会管牵不牵强，他对自己父亲早有怨言，所以对父亲的宠臣，同样没有好感。
    于是昌宁候拿到了格杀严松的密旨。
    严松当时已经收拾细软，逃出了京城。
    但是他坐着马车，哪里跑得过四卫营的快马。
    钱大公子追上他之后，毫不犹豫放出飞剑，斩了他的首级。
    当初钱大公子以为杀掉了严松，结果来到京城，看到严松之后，大吃一惊。
    本来他以为，没有机会再杀严松了。
    结果皇帝戏剧性的死亡，给了他机会。
    严松一死，钱大公子自以为杀父之仇，完美得报。
    那个跟随严松的高人，看到他失势之后，早已先行逃跑，所以侥幸留下一命。
    至于段朝用，比那个高人跑的还要快。
    由于对皇帝的死因，官方采用了段朝用的说法，所以也没法公开搜捕他。
    而且昌宁候和陆冰，对段朝用的逃走，也都没怎么上心。
    一个道人而已，失去了皇帝的支持，段朝用不过是没有爪牙的老虎，对于位高权重的昌宁候和陆冰而言，已经没有威胁了。
    ……
    皇太子登基之前，钱大公子去找了昌宁候，沈青纯又去找了陆冰。
    他俩提出的要求是一样的。
    于是昌宁候和陆冰，一致请求皇太子，释放刑部头牌刽子手段初。
    皇太子当场就答应了。
    一个刽子手而已，放就放了，更何况，听说这个刽子手，人还不错。
    于是段初出狱，合家团聚。
    ……
    皇太子登基之后，很快就有大臣上书，请求召回张公茂。
    召回张公茂，肯定是要继续施行改革的新政。
    新皇帝也就十三四岁，真牵扯这种朝政大事，他就问自己母亲端妃。
    端妃以前时常被皇帝冷落，现在却成了皇太后。
    往日的怨妇，现在母仪天下之后，也稳重了很多，考虑事情也比较周全，当然这周全，更多的是为自己母子俩着想。
    面对这个问题，端妃摇了摇头。
    “陛下登基不久，根基未稳，不可轻启新政，以防地方豪绅震动，徒增是非，而且陛下年龄尚小，也应付不了尔虞我诈，改革一事，只可徐徐图之……”
    ……
    张公茂没有召回，不过昌宁候和陆冰，却都加了官。
    昌宁候任兵部尚书，全面掌管帝国的兵权。
    钱大公子接替昌宁候，成了皇宫卫戍部队的指挥使。
    陆冰表过忠心之后，加后军都督府左都督，同时依然掌管锦衣卫。
    ……
    朝堂上的震荡，对于段初来说，遥不可及。
    他不过是一个没有品级的刽子手，也没兴趣关心这些。
    不过听说现任皇帝，为人淳厚，段初还是跟三个夫人，说了皇帝的好话。
    “入狱这么久，夫君不如请假些日子，咱们一起出京散散心吧。”
    提议的是马清爽，她想趁着现在肚子没有鼓起来，到处走走。
    “可以啊，咱们可以去应天找刘瞎子，好久没跟他吵架了，我总是感觉生活，少了一点乐趣。”朱紫墨说。
    “找过刘瞎子，还可以找金鎏子，让他带着咱们，去昆仑山走一趟。”赵如意也很兴奋。
    大虎本来和段宝在旁边玩，听说要出京，抬头盯着段初喵喵叫。
    段初摸摸猫头，道：“这小子，是想念骑龙山了，到时咱们也可以去骑龙山转一转。”
    ……
    一家人正议论间，门外突然有沉重的脚步声。
    好像是有大队人马过来。
    段初以为形势有变，提着鬼头刀站在院子里，打算迎敌。
    结果进门的，竟然是新官上任的钱大公子。
    “兄弟，陛下微服来见，切勿声张。”钱大公子说完，往边上一闪。
    只见那小皇帝，面带威严，走进了小院。
    “民女莫梓珠可在？”小皇帝问。
    段初愣神的功夫，朱紫墨在房间里搭腔了：“在，我就是！”
    小皇帝屏退所有人，然后在一个小房间里，面见了朱紫墨。
    没人了，小皇帝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皇姊，这些年，苦了你了！”
    原来是陆冰，把朱紫墨的存在，告诉了小皇帝。
    朱紫墨的行踪，瞒不住陆冰，她一进京，陆冰就知道了。
    而且当初，陆冰虽然答应黄锦，不跟老皇帝说朱紫墨的事，但是他没有保证，不告诉新皇帝。
    小皇帝能称呼一声皇姊，这就是认下了朱紫墨这个姐姐。
    其实他确实为人淳厚。
    他对朱紫墨很同情，毕竟他也是“二龙不能相见”的受害者。
    这一声皇姊，拉近了小皇帝和朱紫墨之间的距离。
    姐弟俩谈了很久。
    最后在朱紫墨的强烈要求下，新皇帝这才答应，为了先皇的颜面，暂时不恢复朱紫墨的公主身份，让她继续以现在的民女身份生活。
    临走的时候，小皇帝还说：“皇姊，以后但凡有事，尽管跟朕说，朕不会让自己的姐姐，过清淡贫穷的日子，甚至受人欺负。”
    朱紫墨点点头，然后送别了皇帝。
    ……
    没有恢复朱紫墨的身份，小皇帝过意不去，第二天又去刑部见了段初。
    “你若慢待朕的姐姐，有你好看！”小皇帝这警告，还带着一点孩子气。
    段初连连点头。
    “对了，听说你还没有明确正妻？”
    小皇帝的意思，让朱紫墨当正妻。
    不过段初一提醒，小皇帝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毕竟老皇帝之前，已经下过圣旨，里面暗含的意思，指出了马清爽是正妻。
    所以小皇帝也不好推翻这个既定事实。
    ……
    不过对于段初来说，三个媳妇，谁都是正妻。
    他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他按照三个夫人的提议，向刑部告了假。
    小皇帝来刑部，单独面见段初的事，在刑部早就传开了。
    所以刑部的人，都知道段初后台很硬，告假当天就被批准了。
    出京的路上，朱紫墨还念叨：“也不知道独眼龙和玉骷髅，到底去了哪里。”
    赵如意笑笑，道：“相爱相杀呗！不过井龙比玉骷髅的法力，依然差了一大截，所以他杀不了玉骷髅，而玉骷髅也不会杀他，或许过几年，独眼龙来找你，身边就站着抱着孩子的玉骷髅……”
    赵如意说到这里，看了看马清爽的肚子。
    她还真有一点嫉妒。
    你说我婚后将近两年，一直就怀不上，她怎么一触即发，这么快就怀上了！
    赵如意抬头的时候，视线正好碰到朱紫墨的眼。
    朱紫墨眼里，也有嫉妒之意，看来她俩是一个想法。
    不过嫉妒归嫉妒，家庭的和谐，还是要保证的，谁也不会去祸害马清爽。
    段初这时摸了摸腰上，那个头牌刽子手的牌子。
    有这个牌子在，也算是摸到了刽子手行当的天花板。
    再看看三个夫人，段初感觉很满足……
    他决定，游览一番之后，再去找文朝天，然后还要去看望张阁老。
    段初相信，新政一定会再次启动，到时候就是张阁老，或者张阁老的传人，为天下的黎民百姓，大展拳脚的时候。
    既然自己已经摸到了，刽子手的天花板，以后要想有进步，最好还是要跨行业，为新政出一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