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西厂,还得请郡主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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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弈又道:“皇宫大得很,未免迷路,可要哥哥陪你去更衣?听说小姑娘家都爱手牵手一起去如厕,娇娇若是喜欢,哥哥也可以与你手牵手去如厕的。”
    南宝衣:“……”
    她才不想和他手牵手去如厕!
    她咬牙,给萧弈斟了满满一盏玉米汁,提起宫裙,独自去如厕了。
    这座皇宫,她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走。
    她怎么可能会迷路……
    随着南宝衣离开承乐殿,恶气难平的姜贵妃,跟着悄然离席。
    西房距离承乐殿不远,就在红漆游廊尽头。
    南宝衣净完手出来,瞧见两排宫女提着宫灯,游廊亮如白昼。
    姜贵妃慵懒地端坐在玫瑰椅上,狐裘衬托得她华贵雍容。
    殿外有些冷。
    南宝衣搓搓小手,“我如个厕而已,贵妃娘娘竟然堵到西房门口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与我手牵手一起如厕呢。”
    “巧舌如簧!”姜贵妃冷声,“本宫的欣儿,被你亲手射杀,这口恶气,本宫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南宝衣,命债,是要用命来偿的!”
    南宝衣轻笑。
    她毫不畏惧地盯着姜贵妃,“敢问贵妃,我杀了三公主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可有证据?”
    姜贵妃沉声:“顾崇山亲眼所见,他的眼睛,就是证据!”
    南宝衣望去。
    顾崇山侍立在姜贵妃身后。
    上半张脸笼在阴影之中,叫人看不清楚他的情绪。
    红唇弧度往下,是极尽凉薄的姿态。
    南宝衣歪头。
    原来她射杀楚乐欣时,被九千岁看见了,真是百密一疏啊。
    姜贵妃见她不语,心中不禁畅快了几分。
    她站起身,走到南宝衣面前,带着甲套的玉手,冷漠地擒住她的双颊,迫使她抬头看她。
    她睚眦欲裂,一字一顿:“你杀了本宫的女儿,还坏了怀美的名声……南宝衣,本宫与你,势不两立!姜家与南家,势不两立!”
    吼完,扬手甩了南宝衣一巴掌!
    南宝衣趴倒在地,脸颊红肿。
    她慢慢抬起头,静静注视姜贵妃。
    宫灯阑珊,承乐殿的乐音隐隐传来,更显此地寂静。
    不知为何,哪怕是孤身一人面对盛怒的姜贵妃,哪怕明知接下来的处境也许会很糟糕,她也依旧不害怕。
    血脉仿佛沸腾。
    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叫嚣着疯狂,叫嚣着复仇。
    无法忘记,前世皇宫里每一个人的恶意。
    无法忘记,楚乐欣骑马拖着她穿过宫巷,她宫裙褴褛、骨肉破碎、鲜血淋漓,泪流满面地从血泊中抬起头,却看见姜贵妃亲自扶着楚乐欣下马,替她擦汗,温柔地叫她别累着。
    她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只是供她女儿玩弄的草芥。
    她不愿以上一世的仇恨,揣测这一世遇见的人。
    可是事实却教会她,有的人,从一开始就对她抱有恶意,并不会因为她身份的变化而跟着改变。
    她慢慢坐起身。
    她盯着姜贵妃,在宫灯的映照里,弯起眉眼,笑出了声。
    纯真与血腥在她眼中交汇。
    前世的仇恨,在踏进这座皇宫之后,在感受到这些人的伤害之后,如野草般疯狂蔓延。
    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她并不是南家那位天真娇俏的五姑娘,她更不是权臣大人眼里那位不谙世事的小娇娘。
    她是南宝衣。
    是那个被夫家抛弃、卖进皇宫的废物,是那个容貌被毁、家破人亡的可怜虫,是那个受尽欺凌、唯唯诺诺的小宫女。
    前世的创伤和阴影从未被治愈。
    它们只是被掩藏。
    宫灯点燃了少女的丹凤眼。
    她笑得前仰后合,越发癫狂疯魔。
    终于笑够了,她歪头,金步摇微微摇晃,折射出异样的风情。
    她脆声:“贵妃想知道,三公主死前,说了什么吗?”
    姜贵妃一怔,“说了什么?”
    南宝衣眨了眨眼,“贵妃靠近些,我告诉你呀。”
    姜贵妃迟疑地靠近。
    她俯身凑到南宝衣面前,“欣儿说了什么?”
    南宝衣弯着眉眼看她,慢慢抬手,认真地扶住金步摇。
    她红唇轻启:“她说——”
    “贵妃娘娘。”
    阴影里突然传出声音。
    顾崇山缓步走出,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南宝衣,“三公主死前,什么话也没留下。这个女人,在诓骗你。”
    他拿过那支金步摇。
    南家小丫头总爱戴在发髻上的那支。
    做工精致细腻,扣动暗扣,拔出来的并非步摇,而是一柄小巧玲珑的利刃,利刃上淬着暗紫色毒药,自是见血封喉。
    姜贵妃勃然大怒,反手就扇了南宝衣一耳光!
    她厉声:“你竟敢行刺本宫?!”
    南宝衣趴倒在地。
    血渍顺着她的唇角滚落,她依旧在笑,笑得花枝乱颤,纤细的双肩轻轻颤动着。
    正是上元佳节。
    宫城巍峨辉煌。
    乐音端庄喜庆。
    宫灯明光灿烂。
    她的宫裙繁复而宽大,宛如盛开的花。
    可她的笑声,是凄凉的。
    姜贵妃心底发毛,竟莫名生出一丝畏惧。
    她咽了咽口水,后退两步,冷声道:“把她带去西厂。对外,就说她自己在宫中走丢了。本宫要她受尽西厂酷刑,生不如死!”
    顾崇山道了声“喏”。
    未免被人怀疑,姜贵妃带着宫女内侍,浩浩荡荡地先回了承乐殿。
    游廊里,只剩顾崇山和南宝衣两人。
    他把玩着金钗,“行刺贵妃,好大的胆子。”
    南宝衣盯着虚空,唇角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站起身,冷漠:“如果不是你,她已经死了。”
    “这里是皇宫,不是锦官城。她是贵妃,她死了,你就得陪葬。”顾崇山将金钗放进袖袋,“南家,也会遭到牵连。”
    “九千岁在帮我?”
    “我在帮我自己。”顾崇山冷淡地负手而立,“西厂,还得请郡主走一趟。”
    南宝衣很清楚,顾崇山依靠姜贵妃,在宫中一手遮天。
    她逃不掉。
    她望向西厂方向。
    它隐在上元夜的黑暗里,像是吞噬人的野兽,等待着新的猎物。
    她曾在西厂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不知前世害她性命的榴花夫人,如今可有出现?
    她弯唇,“好啊,我随你回西厂。”
    她从容不迫地走向游廊一端,不像是去受刑,倒像是回家。
    顾崇山跟在她身后,眸色深沉。
    南家小丫头,为何会知道西厂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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