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君主计划始末（上）

    昆仑山某处，军事基地，某房间。
    “这是什么意思？拿我们当犯人审讯吗！”老人的语气带着怒火，确实，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出来，经历了生离死别，互相搀扶着回到人间，回到温暖的家，然后被监禁，当然会冒火。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
    这是一间很特别的房间，四四方方，密室，没有窗。
    房间里只坐着两个人，一名精神萎靡犹自怒目直视前方的老人，身边坐着的小姑娘倒颇为镇定。
    两张书桌，数把椅子，头顶一盏灯，前后两面占据七分墙壁的大镜子相互映射，带来一种身处多维次元空间的时空断裂感。
    张教授知道，那是单向透视玻璃，从里面看只能看到自己的镜像，从外面看能够直视里面，通常是用于审讯室观察犯罪嫌疑人表情变动的。
    此时外面应该正有一群人打量着他们，像在观察动物园里的猴子。
    但他们不是猴子。
    门打开了，走进来一老一年轻一中年三个男人。
    “曾泰，这到底怎么回事？”张教授平息了一下怒意，直直盯着三人中的年轻男子，看着这个得意门生说道。
    “让我来解释吧。”面容古板拘谨的老人开口道。
    “对不起，我在和我的学生说话。”张教授站起身，带着不输军人的强势。
    “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有意隐瞒，我是君主计划在华夏的一名观察员。”曾泰低着头说道。
    “什么是君主计划？”张教授没有再看曾泰，目光转向三人中的老人。
    老人在张教授对面落座，他一落座张教授也落座，隔着书桌对视。
    “‘君主计划’是源自上世纪二战结束后的一次事件，由m国牵头发起的国际性科学考察，到现在已经发展为一个国际性质的科考组织，由世界各国提供经费支持。”古板拘谨的像一尊秦俑的老人娓娓道来，目光深邃的像是要洞穿历史，“君主组织又叫帝王组织，全称‘monarch’，成立的原意是要调查并消灭地球上的未知巨型生物体，现在目的更改为寻求与巨大未知生命体共存的可能性。”
    老人缓缓道：“我是君主计划现在的负责人芹泽健次郎。”
    张教授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老人一开口他就觉得此人口音虽是纯正的中文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这老人不是华夏人，而是来自东瀛。
    “芹泽健次郎？难道是在两年前的德国圣鲁珀特生物论坛上发表《论生命进化的方向》，获得科拉福特生物科学奖的芹泽健次郎教授？”张教授问道。
    见那老人果真点了点头，张教授顿时有些激动，科拉福特生物科学奖对于生物学家的地位丝毫不逊色于诺贝尔奖，是生物学家的最高荣誉之一，也是一名科学家身份的象征。
    “我曾经拜读过您在生物进化领域的大作，尤其是《基因的进化形式》，只可惜无缘见到，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
    “不敢当。”芹泽教授的言行满是东瀛式的谦逊，“学是君不惧艰险，求知无畏的精神，鄙人感佩万分。”
    张教授道：“你们要问什么，我大概知道了，可是我们经历的，我这位学生也都经历了，你们问他不会比问我知道得少。”
    芹泽教授说道：“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要了解得全面一点。”
    张教授点点头，“正好我也对所谓的君主计划非常感兴趣，不过我们首先要知道，我们的自由会受到什么样的限制。”
    那三人中唯一身穿军服的中年男人开口道：“这个请你们放心，签署保密协议后你们的人身自由就不会受到任何限制，这里还是华夏的国土，华夏的军事基地，现在不是一场审讯，只不过有些事由不得不谨慎。”
    得到这样的保证，张教授心底的芥蒂渐渐消去，问道：“你刚才说‘君主’是一个国际性质的科考组织，那么华夏也加入了。”
    “是的。”芹泽教授点点头，“这是事关全人类命运未来的大事，任何国家民族的分歧相比之下都不重要了。华夏于1980年也就是与m国建交一年后加入‘君主计划’，我们在华夏政府的帮助下于滇南和长白山分别设立了一个前哨站。”
    “有那么夸张吗？关乎全人类的命运，再大也不过就是血肉之躯的大怪物而已，难道我们用导弹战机还打不死它们？”唐春姣小声嘀咕道，她在古城遗迹下可被那只超级水熊虫吓得不轻，此刻回归了温暖的国家怀抱，就像是在外面被欺负的小孩回家抱上了家长的大腿，心里一下子有了底气，恨不得**军叔叔们马上找到那些妖魔鬼怪，把它们火力覆盖，狠狠收拾一番，给常沙毛姐姐他们报仇，也给自己出口恶气。
    如今听这个东瀛来的教授如此推崇那些大怪物，都抬高到全人类生死存亡的地步，心里委屈仇恨怒火纠结在一起，偏偏还不好发作，别提多憋屈了。
    看到四叔狠狠瞪了自己一眼，撅了撅嘴，又觉得不妥，坐定庄重。
    “不要小看那些从远古沉睡至今的泰坦，世界从来不属于人类。”芹泽教授缓缓道，随后朝身穿军服的中年男人示意了一下。
    中年男人点头，对着虚无处道：“解禁君主107号档案。”
    虚幻的电子音从天花板降下：“是，君主107号档案解禁。解禁人：芹泽健次郎，权限s级；监督人：唐国安，权限a级。”
    中年男人解释道：“你们即将看到的都是国际上保密层面极高的资料，受到联合国公约保护，每一国政府都签署了级别很高的保密和监督协议，每打开一次资料都需要君主计划a级以上的权限以及相应的监督者在场，本人就是华夏对君主计划的监督人。”
    张教授愕然，既惊于这资料的保密形式和级别，又惊于这中年男人的身份，他已经知道这是唐春姣的四叔，本以为他是该基地一个管科研的军官，以唐家的地位这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现在看来自己小瞧他了，能够代表一个大国政府参与到国际事件并担任监督者，这可不是家世能做到的。
    莹蓝的光束投在眼前的单向玻璃镜面上，原本明镜照人的镜面上画面一阵扭曲，出现了一幅幅细致的彩色图片和英文资料，图文并茂，言辞精简，在场的都是高学历人才，阅读英文资料当然不会有什么障碍。
    众人看得目不暇接，一道道投影图片闪过，其中有不少是远古时期的壁画，好像一下子来到了原始的洞穴中，人类对先祖呕心沥血，将性命攸关的讯息刻画在洞穴石壁上，要传达给后人。
    后面则是近现代的摄影录像资料，其中有些很明显是上世纪留下的黑白摄像，眼尖的张教授一眼就认出这些原版很明显是胶片，并且经过了多次修复维护后期上色的至少几十年历史的老录像带。
    芹泽教授缓缓道：“泰坦的发现始于1945年的核爆事件，缘由据曾泰讲你们已经都知道了，我就不重复一遍了。‘君主计划’是在东瀛死亡之群事件后由时任m国总统提出的，但是真正让君主组织成为国际性科学组织的一个关键事件则是1954年‘喝彩城堡事件’，m国军方计划以最新研制成功的热核武器，也就是氢弹，来消灭两只泰坦。”
    画面一转，黑白的影像带着时不时的雪花碎纹，透出满满的时代感，画面上三排并列的棘鳍破开海浪从镜头前掠过，原本也不甚惊奇，但如果和不远处的军舰以及岛屿树木对比一下，就会发现，这隐于海面下的不明生物体长起码百米！
    “为了能准确追踪g，m国研制了世界上第一艘核动力潜艇。1954年，两大泰坦出现在比基尼环礁，m国军方动用了氢弹。最终结果，‘死亡之群’在‘喝彩城堡’和‘g’的联手打击下被彻底消灭。但是它，迄今为止最强的泰坦，活着的破坏神，祂的正式命名叫‘godzilla’，也就是‘哥斯拉’，我们一般称祂代号‘g’。”芹泽教授指着一张定格的画面，画面上的存在山一样魁梧，神威如狱，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令人战栗的胆寒。
    “‘g’在正面遭受了当量1500万吨的核爆后几乎无损，并且愤怒地对m军战舰发动攻击，造成了m国海军自二次世界大战最惨重的水面损失。”画面切换到几张黑白的图片，图片上原本威武宏伟的军舰像是一个个从战场上下来断手断脚的垂死老兵，无声不甘的叹息。
    有的被拦腰击成两半，像是大限将至的泰坦尼克，缓缓沉没；有的像是被什么炸弹从船腹开了个大口，前后通透，张教授眼尖地发现缺口甲板金属像是被高温直接融化的，不像是爆炸冲击所致；还有的舰体歪歪曲曲，像是被熊孩子玩坏的玩具船模，很明显是被巨大外力捏坏了船体，其中有一艘依阿华级战列舰船头破损不堪，可以清楚地看到裂口呈现巨大的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