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作家（九）

    我万万没想二满哥会主动提出报警的要求，不应该是我俩上去好顿收拾老张，然后给他打得灰飞烟灭。
    “他是人啊，咱俩给他弄死不就犯法了嘛，你想蹲笆篱子啊？得了，我自己来吧。”
    二满哥熟练从我裤兜里掏出手机按号码拨通电话像唠家常似的说:“喂，你好，我要报警，我这里出现了凶杀案，嗯，可凶残了，干死两个呢，地址在道外xx小区三号楼起单元，快来吧，不来我得有生命危险。嗯嗯，我叫雷锋，你再联系打这个电话就行。”
    真是猜不到有一天我能亲眼看见一只修炼有成的狐仙打电话报案，而且看样子不是一次两次了。
    二满哥挂断电话把手机递给我:“你待着，我先走了。”
    “你走啥啊……这事不是还没解决呢吗？”我给手机放回兜里。
    我俩都选择无视老张同志，老张一直看着我俩也没有多余动作。
    “解决了啊!咋没解决啊？走了走了，你俩唠吧。”二满哥恢复爬行，撅屁股往外走，非常潇洒。
    等二满哥走了以后，我看看老张，老张看看我。
    我实在受不了这紧张的气氛先开口说道:“你……会抽烟吗？”
    “还好，给我来一根吧。”老张双眼此刻变得无神，像是选择接受一切事实。
    我拿出烟盒先自己点上一根，随后给烟盒连同打火机一起扔向老张。
    老张用沾满鲜血的手点燃一根香烟，烟嘴被他一掐，包棉花黄纸上也有血迹。
    “后悔吗？”
    我瞅一眼小姐姐人头心里很是平静的说。
    “后悔……但是做了就是做了，我不应该杀死她!我不应该啊!”老张没有之前偏激的样子，跪在地上，中指和食指掐住烟，抱头痛哭。
    我完全不明白为何老张会变成这幅样子，转头抽口烟功夫，发现在我身上的红绳子消失不见，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厉鬼小姐姐，不知道是去投胎还是魂飞魄散。
    “做了你都做了，后悔也没用。”我侃侃而谈贬低老张所说的话。
    老张抬头，眼泪顺脸蛋滑落:“最可惜的是我这个故事写不玩了。”
    “你这小说故事结局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他小说的内容和结局是什么。
    老张思考一分钟以后哽咽说道:“这个故事……结局是抓鬼大师发现阴谋以后再次来到女主人家里，殊不知等待他的血腥残忍一幕，男主人亲手杀了女主人，食其血肉。抓鬼大师想要上前阻止发现没有用，那个厉鬼其实是男主人操控，原来一切都是在男主人的预谋，因为他对抓鬼大师的身体很感兴趣想研究研究。”
    “好烂的剧情……你这样写会有人看吗？”
    我吐槽道，交谈之间已经发现现在的老张神经紊乱，说话语无伦次，连自己设计好的小说剧情都说不通。
    “烂吗？还好吧……最后结局到是挺俗套，抓鬼大师其实不会抓鬼，而男主人是个被迫害妄想症，精神分裂的精神病，真正真相男主人在写小说时候喜欢把自己带入情节，没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后灵感枯萎，病情发作，拿刀活刮女主人，找到灵感后又开始安心码字，隔壁邻居也就是抓鬼大师发现后报警。”老张擦干眼泪叼着烟一直在和我对视。
    我眼神与他眼神激烈碰撞，毫不畏惧的说道:“你是想告诉我你是精神病从而洗脱罪孽!？”
    “不是这样的，只是想把后续剧情跟人说出来而已，因为可能后面剧情我写不出来了。”老张摇摇头解释完继续道:“我写小说写到现在最快乐的时候就是没火的时候，那时候我没有忘记自己初心，写小说开心快乐有人看就好……只是后来被生活中柴米油盐打败了。”
    我对于他写小说经历没啥兴趣:“你别说这个，刚才那个厉鬼那去了？”
    “用你们的方法说是投胎去了吧……我马上就要被正法，她心中应该解脱了。呵呵呵……“
    完全不能把现在的老张和之前的老张做比较，完全是两个人。
    我又提出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
    “我去过那家奶茶店也知道奶茶店里真有鬼，我对你感兴趣的原因是因为你属于你们店里最弱的，我控制厉鬼的绳子只能套住你，控制你。我特别想把你这样的倒霉角色写进我的书里，挺合适的”
    “呸，我那弱了？”
    “呵呵呵……我要不是想按照剧情走，你现在已经死了!”
    “呸!你就庆幸你被枪毙以后魂魄马上魂飞魄散，或者别被吸引来我家店里，要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应该是我人生中亲自第一次对一个人放狠话。
    我现在知道老张一个相当自我偏激的人，从始至终都可能没有一点悔改的心思，哭喊的两声可能就是做个样子，他能做到后悔的可能只是小说无法写完而已。
    “警察要来了，我听到警笛声了。”
    窗外响起警笛声，老张站起身来对我淡然说道，样子像是早已准备会有这个场景发生。
    我同样听到警笛声:“你肯定跑不了了。”
    “我也不会跑。”老张很是坦然。
    我没有再继续说话，和一个人杀人还表现非常平静的人真没啥可聊的。
    十分钟以后，警察破门而入，见到这幅场景没有轻举妄动，保存好作案现场后，带走老张和我。
    今天发生很多第一次，比如第一次放狠话，第一次见到断裂的死人头，第一次坐警车……第一次戴手铐子。冰凉的手铐子提醒我，我可能会跟着一起出事……
    我和老张分两辆车坐，我上车以后不停解释自己是报警的人，不信手机在裤兜里还有通话记录。
    警察叔叔门没有搭理我，开车到道外分局以后，我被收缴随身物品扔进一间审讯室，老张在另一间，应该是避免我俩蹿口供。
    审讯室不大，有六七平米，我坐在靠门的小桌子前，桌子对面还有一张电脑桌，房间整体色调有些灰暗，很适合犯罪分子思考犯下的过错。而且我的手铐被摘下，戴上固定在小桌子上的手铐。
    过十几分钟以后。
    一个外表相对年轻的警察叔叔顶着黑眼圈走进来，坐到我对面的桌子，打开桌子上的电脑开始输入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也就是口供，又打开桌子前面放的行法记录仪。
    警察叔叔双手放在键盘上开口第一句话:“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你隔壁作案同伙说他相信。”
    “我相信!”
    我底气十足的点点头，心里期望二满哥现在回到奶茶店，告诉旭哥我的情况。
    “嗯，挺好，待着吧。”
    警察叔叔起身走出屋，来来回回没用到五分钟时间，给我整懵逼了。
    之后再也没有人进过我在的审讯室，直到我浑浑噩噩要睡着的时候，门才被打。
    鑫总和警察叔叔一起走进来。
    我见到鑫总真是跟见到太阳似的:“鑫总!救命啊!这里没有我的事儿!”
    “呵呵呵……我这小兄弟没有这方面经验，多担待。”鑫总指着我对他身边的警察叔叔不好意思说道。
    警察叔叔没有过多表情冷漠开口道:“下回别整这事，我们进屋的时候他还跟嫌疑人抽烟呢!幸好嫌疑人撩案快，要不然你这老弟肯定得遭点罪。”
    “麻烦了啊!”鑫总拍拍警察叔叔肩膀道。
    警察叔叔白鑫总一眼:“你要有这功夫，不如帮我们破两个大案。”
    说完走到我旁边掏出钥匙打开手铐上的锁。
    “等我忙完这段的，我过来看看你们。”鑫总拽起我胳膊，往起拉我。
    说实话我现在腿肚子直颤悠，连走道的劲都没有，是被鑫总扶出审讯室的。
    在警察叔叔提示下，我在一份看不懂的纸张上签字按手印，完事以后才让我俩走。
    走出公安局我和鑫总一起上桑塔纳，我坐在副驾驶上开口说道:“我到现在都没明白是咋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