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幻觉

    【第四大街梦魇症委托：渗透事件的发生地点位于第四大街6号的钟表铺，委托人为钟表铺老板亚伦·李，他在五天前曾经离开安全区归来后便认定自己受到了污染，根据纠察队收集、询问得到的信息，亚伦从归来后入睡就会在梦中听见低语声和未知的歌谣，他的意识清醒却无法记住歌谣的内容也无法立刻醒来，第一天在入睡六小时后才摆脱梦境、第二天为九小时、第三天为十二小时、第四天为十五小时，第五天为十八小时，他的身躯表现出浮肿，在记录的第五天他已能在非睡眠状态下看到某种幻象，目前钟表铺和亚伦已被纠察队暂时封锁，目前得出的结论为：这是一起寻常的污染事件，需要一位具有净化能力的非凡者。】
    【委托费用：20旧币（委托人亚伦表示，只要有人能解决他的麻烦，他愿意额外支付十五旧币的酬劳）。】
    叶方忽然抬起来。
    悄悄凑过来偷瞄的陈一脸尴尬的笑容。
    叶方仍盯着他。
    陈：“哈哈……哈哈，这个任务是拥有净化能力的非凡者才能做的，你确定你能处理吗？”
    叶方当然能，他有净化术。
    三十五旧币，叶方不想放弃，倒是看起来这个叫陈的家伙一脸地可疑。
    但叶方没有和对方攀谈的意思，他很快转过身，向外走去。
    陈则有些讷讷，第一次他接触叶方是纯粹搭讪和希望找个大佬一起行动，但这一次，他就是有些好奇了。
    想了想，他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后面的特蕾莎重新坐回角落，任由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
    安全区的钟声已经敲过，白昼即将来临，安全区的街道上有不少人走动，但整体的气氛还是压抑而沉闷。
    生活在这样的城市里，心理问题恐怕也能杀死人。
    叶方脑海里掠过这个念头，他惊觉自己这些天也变得沉闷了不少，这大概是因为没有什么绝对可信的人可以说话。
    凭借冒险家的天赋，他在踏入这个城市的第一天就察觉到这里的人们并不喜欢受邀者甚至有些隐隐的敌视，这让叶方迅速脱离扎眼且本就各怀心思的“受邀者小分队”，装成这个世界的人，尽管如此，他却对这里的“土著”保持着绝对的警惕。
    人可以懒惰而死，但不能丢失谨慎。
    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和事。
    这些，都是叶方的人生信条。
    有了之前的杀鼠任务做铺垫，叶方现在对安全区也勉强算是轻车熟路，他很快就来到了第四大街，这条街上也有不少行人，但只有一片地方无人接近。
    那正是亚伦的钟表铺，那里也已被纠察队所封锁，封锁线街对面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老者。
    正是老杰克。
    他看见叶方走过来，有些诧异的瞪大眼睛：“是你？”
    叶方将资料在他的面前晃了一下，随后折叠几下揣进怀里：“亚伦·李在里面吗？”
    “嗯。”老杰克的神色很快恢复正常，道，“你看了资料了吧？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我在五个小时之前进去确认过一次，他还在睡，他一直在等有非凡者来帮他。门，没锁，你可以直接进去。”
    叶方点头表示了解，便一手压着腰间的长剑，向钟表铺走去。
    看着这一幕，老杰克的心里就是一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等等！”
    “怎么了？”
    “你知道的吧，如果你杀……嗯，如果亚伦死了，你就只能得到二十旧币了。”
    “我明白。”叶方的手还按在腰间，还没有接近钟表铺他就已经开始警惕起来。
    老杰克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道：“小心，污染的威胁虽然不如黑暗生物，但如果被沾上还是很麻烦的。”
    叶方点点头，径直越过封锁线，逼近了那门脸狭窄的钟表铺，伸出手——
    吱呀一声。
    木门在哀嚎声里缓缓滑向黑暗深处。
    钟表铺的门脸很小，是长条形的，进来就是店面，墙壁上、地面上都是各种从前叶方只在电视里见过的机械表，风格都是中西合璧的那种，倒是贴合黑夜之城安全区里的文化状态。
    那些钟表的转动声、齿轮声就是这阴暗钟表铺里唯一的声音。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零件，往里行去，外面投射进来的光线更暗，店面的尽头是一个木制柜台，绕过柜台才是通向后面钟表铺主人生活空间的门。
    时间概念的丢失对于人类来说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钟表和天理会的钟声是黑夜之城安全区的人们唯二分辨时间的东西，因此看起来钟表铺的生意应该还可以。
    当然，黑夜之城里的一天是26个小时。
    我应该买一块表。
    最好能救下亚伦·李，让他送我一块。
    这个念头在叶方的脑海中一掠而过，但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走神了。
    随后，叶方开始听见某些声音。
    空间里回荡的老式钟表的指针走动声、齿轮声忽然像是被人按了快进键一样加快，甚至构成了某种欢快的曲调，紧接着……开始有了歌谣。
    稚嫩而阴冷的童声，清脆地歌唱从没听过的怪异歌谣。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第一人献出了心脏~】
    【第二人砍下了右手~】
    【第三人吐出了舌头~】
    【第四人丢掉了双耳~】
    【第五人缺失了嗅觉~】
    【第六人献祭了双眼~】
    【第七人砍下了左脚~】
    【第八人没有了脾脏~】
    【第九人屏住了呼吸~】
    【第十人奉献了肾脏~】
    【第十一人补齐了左手~】
    【第十二人找到了右脚~】
    【第十三人成就了佳肴。】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滴答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曲调也越来越快……
    叶方倏然回头，钟表铺一如往昔，但他来处的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变成一片纯粹的黑暗。
    他左手拎着的煤油灯突然熄灭。
    黑暗就从大门的位置蔓延而来，在滴答声中一点点试图包裹整个房间。
    叶方从腰间抽出长剑，左手随意将煤油灯放在地上，勾勒出一道净化术，微光亮起，不退反进，一路向前，直接冲进最里面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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