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完了

    小野美纱与五右卫门一起离开钩玄馆的时候，脑袋还是木的。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刚才真的已经死过一次，而且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肉体死亡，而是神魂意识被彻底粉碎的那种死亡。
    通俗点说，就是魂飞魄散了一次。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一阵子了，但是她的脑海中还是会时不时地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幕令她心悸的可怕场景。
    不管是那些星罗棋布的法器、还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眼珠，都会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并且躏蹂她的神魂，碾碎她的意志……
    这让她的神魂神智变得好像开片裂纹釉的瓷器一样不稳定，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哗啦”一声，碎的满地都是。
    幸好每一次馆主阁下的身影都会在关键的时候出现，犹如一尊伟岸的佛陀，端坐于过往的时空深处，保持着过去永恒不变，才让她的神魂没有直接从开片裂纹釉的状态继续恶化下去……
    如此反复被躏蹂多次之后，小野美纱感觉自己心中对于命运有了全新的认知，仿佛从身心到灵魂都经历了一场洗礼，就连灵魂的本质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美纱，你还好吧？”五右卫门有些担心地看着她道，“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怪怪的？好像魂丢了一样……”
    “是丢了魂了！”小野美纱忽然振作起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不过，这却是一件好事！”
    “啊？”五右卫门一脸懵逼，“魂都丢了算什么好事？”
    “对呀！我只是丢了一个粗制滥造的泥罐子，却得了一个全新宋代官窑瓷器，你说是不是好事？”
    原先，她一直以为自己天赋绝佳，在影子幕府地下基地的年轻一辈忍者当中，怎么都能排进前三名！
    但是直到神魂被碾碎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引以为傲的种种天赋有多么可笑——那些都只是神魂表层最粗糙的东西而已。
    凭借那些天赋，最多只能让她通过不断的努力奋斗渐渐修炼成a级上忍、s级上忍、最后或许能成为一名s级长老……
    但是她此生大概也就只能止步于s级长老了！
    因为天赋什么的，总是有瓶颈的！
    她在忍术修炼上的天赋未必就比赤松弘大人强，更强不过管领大人。
    可是经历过神魂破碎重组、生与死之间的大恐怖考验之后，她意识到自己已经真正的洗髓伐毛、脱胎换骨了。
    她在修炼上不会再有任何的瓶颈和限制，她完全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从此以后，她走上了另外一条更宽阔、更无垠的康庄大道、通天坦途。
    s级长老已经不再是她的终极目标，她想要突破忍者的极限，突破忍者这个职业，甚至于突破这世上所有的职业的限制！
    她要成为伟大的钩玄馆馆主的追随者，成为命运掌控者身边的侍神……
    没错，终有一日，她小野美纱也可以成为世人眼中最伟大的神明。
    多么令人振奋啊！
    只要一想起来，她都会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仿佛全身都被点燃了。
    小野美纱深吸一口气，对五右卫门道：“现在我终于理解你往日的心情了，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即使被基地其他的人嫌弃，也仍然孜孜不倦地向大家宣传你的命运的新认知了！
    想必这都是因为你心中迫切的想要与人分享你心中的喜悦吧……
    就好比，当你站到高处，从富士山上看到更远更美的风景时，心中会忍不住想要把这份美好分享给其他人。
    当你看到有趣的剧作新番时，也会强烈的推荐给身边的朋友。
    当你看到像《京都诡秘怪谭》这样既有趣又好笑的网络小说时，也会忍不住推荐给有共同爱好的读者……”
    五右卫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挠了挠后脑勺。
    ——其实他也只是单纯的想成为一个可以扼住命运喉咙的男人，才会那么卖力！
    如果有机会能成为命运掌控者的门下走狗，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五右卫门笑道，“我只是觉得自从聆听了馆主阁下的教诲之后，人生都变得不一样了！但是远没有你说的那么透彻……”
    “我说的远谈不上透彻！”小野美纱忽然心有余悸地道，“其实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之所以跟你到钩玄馆来，原本是另有目的，想要来揭穿馆主他欺骗你和所司大人的真相……”
    五右卫门闻言顿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扑倒在大街上，好不容易站稳之后，他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小野美纱，完全没料到这丫头竟然会有这么愚蠢的打算！这简直就是在亵渎神明啊！
    “幸亏你没有说出口！否则真当馆主阁下饲养的妖怪不会吃人吗？真以为馆主阁下身边的式神不会抽筋扒皮、挖骨掏心吗？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今天那位“熏”姑娘明显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小野美纱有些尴尬地道：“是啊，幸亏我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已经被馆主大人给折服了！真要是把指责馆主大人是骗子的话说出来，污染了馆主大人的耳朵，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事实上现在我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有点后怕，连背上的衣服都被冷汗给汗湿了！”
    话音刚刚落地，她就全身僵硬了，因为她忽然看到街道前方不远处的水沟里，有一只额头上长着第三只猩红眼瞳的老鼠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那猩红的眼瞳正是此前她的神魂被碾碎之后，在钩玄馆的屋梁上看到过的一排排眼珠子。
    尤其是，那只猩红的眼瞳中所流露出来讥笑、嘲讽和不屑等等情绪，是她这辈子都没法忘记的！
    ——难道说，自己刚才说要揭穿馆主大人骗子嘴脸之类的蠢话，都被这只眼瞳给听去了？
    小野美纱不禁脸都吓白了，满眼都是惊惧和惶恐不安的神色，连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哆嗦颤抖起来……
    她把眼一闭，心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