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独闯上清观

    从小到大，当自己的思维不受控制或处于无意识状态时，总有一个画面出现在脑海中。这都形成了惯例，跟定制的标准套餐一般。
    画面起始于一片荒野山川，狂风之中浩浩荡荡几百名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正围着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胖子。年轻人是“古装版胡浪”，胖子是“古装版花荣”。
    “胡浪”身着一袭长衫，站在一棵百年老树之上；而“花荣”则在树下的臭泥坑里，吭哧吭哧往外爬。
    人群中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他面无表情地缓缓开口道：“为恶者，当诛！岂可漏之？”
    “恶——吾为恶？那么何为善？”树巅的“胡浪”冷笑出声，“你所谓恶标准又是什么？”
    ……
    然后画面就断片了，这么多年来剧情始终停格在这里。就像当年的《倚天屠龙记之魔教教主》，永远都是未完待续，估计赵敏在大都等张无忌都等到更年期了。
    现在看到孟旋子的容貌，再听到他的声音，在一瞬间胡浪的脑域中如被突然劈开了一道裂缺，那个白发老人的形象赫然涌出。
    眼前的这个孟旋子道袍轩然，剑眉星目，一副超尘之态。这与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意识中的白发老人，竟然极为相似。只是一个是年轻版，一个是老年版。但是不管是什么版本，这五官、神态完全一致。
    在脑海中的场景中，“古装版胡浪”与白发老人是对头，这是自己下意识地对孟旋子生出敌意的原因吗？那么，这个场景与现实中的自己、孟旋子会不会有关联？又有怎样的关联？一时间胡浪心乱如麻。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脑海中的场景只是自己思维臆想的结果，而这种臆想在经过多年来的沉淀与重复记忆，最终深刻于意识之中。现在突然见到一个与场景中一样的人物，这种震惊使胡浪半天反应不过来。
    大殿里，随着孟旋子的声音落下，十二个青衣道袍的道士，分别抱着一个孩子站到了几案两侧，左右各六。孩子们在道士怀里悄无声息，胡浪的视线受到道士手臂阻挡，看不出那些孩子是否还活着。
    孟旋子站起来，缓步走到几案前，燃上三炷香插到香炉之中，再抽一把金钱剑，一手持剑，一手掐诀单立，闭目，口中念念有词。胡浪以前经常在电影上看到神棍表演，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到，觉得还挺新鲜。
    约有一分钟之后孟旋子忽然睁眼，眼中精光大盛。而后金钱虚空一划，空气如一道波浪般刹那涌动，气息所过，两侧十二个道士怀中的童男童女忽然惊叫哭了起来。
    胡浪一时没看明白，这些孩子刚才怎么这么安静，这会儿怎么又全部闹了起来？难道是剑气有问题？他扫视十二道士，此时由于孩子们身体扭动，道士们的胳膊已经无法完全挡住视线，所以可以看到这些孩子手脚是被绑着的。
    “行乌针，百会！”孟旋子双掌上下相对，虚怀托空于胸前，口中不疾不徐道。
    这些道士应该跟孟旋子搞过配合，当孟旋子说完，十二个道士就分别取出一根乌黑色的约有十厘米的长针。
    头为诸阳之会，百脉之宗，而百会穴则为各经脉气会聚之处，穴性属阳，又于阳中寓阴，故能通达阴阳。
    胡浪觉得不能再等下去，百会本身是可以扎针，在传统针灸学上就有行针于百会，用于治疗偏头疼的案例。但针灸用的可不是这种乌七八黑的针，更没有这么粗！乌针看上去有洋钉一般粗细，这要是直扎在百会，哪还能有命在？
    想到此处，胡浪猛然起身，一脚踹在门上。只听见“呯——”的一声，门直接被踹飞了出去。胡浪如战神一般伫立在门口，面色狰狞地大吼一声：“住手！你们被包围了，想活命的就抱头蹲到墙根，等待人民警司的检阅！”
    大殿诸人见大门被猛然踹飞，着实吓了一跳，出现了极为短暂的骚动。再一看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半大的小鸡崽，不禁又松了一口气。
    “虚张声势！”一个道士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其它道士则冷冷地盯着胡浪，神色凶狠。
    装逼没有成功，直接被人戳破，胡浪非常不爽：“不信是吧，其实我也不信！”他笑嘻嘻道，“不过呢，我既然敢一个人来，能没有依仗吗？”
    此时胡浪才算看清整个大殿。除了孟旋子和抱孩子的十二个道士，在两侧梁柱区域的蒲团上，还坐着五个道士。这五个道士也是穿着青色道袍，只是在道袍袖口处绣有金丝云纹，看情况地位应该高于十二道士。
    五个道士在胡浪踹飞门时已经同时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经道人，嘴里冷声道：“依仗？是指你的修为吗？”
    孟旋子原来垂目，在胡浪踹开门出现在大殿门口之时，已经蓦然睁开眼睛。在一瞬间他原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无法掩饰的震惊之色，连双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胡浪虽然嘴里扯着淡，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孟旋子。孟旋子的表情都被他一一看在眼里。
    这时他心里忽然有个怪异的念头：这人如此震惊的表情，会不会……他……也在意识中见过“自己”？
    “你是何人？”孟旋子紧紧盯着胡浪的眼睛。
    “申城第一高级中学高三文一班学霸胡浪！”胡浪想了想，认真回答道。
    几乎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怪异之色！这自我介绍，怎么听起来这么不正经呢，关键是还非要强调自己是学霸！**裸地炫耀啊！
    “你认识我吗？”胡浪回答完后，反问孟旋子，这句话在旁人听来没人特别意义，甚至会让人觉得：合着你是学霸，老子就该认识你？或者，你特么的就是为了来炫耀自己道学霸身份的？
    但听在孟旋子耳中，却如惊涛骇浪。自己认识他吗？而他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难道，他也如自己一样……
    “你们五个，杀了他！”孟旋子脸上突然戾气密布，冷声道，“其实诸人继续行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