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班长

    站在悠一面前，五反田薰做不到她一贯的冷静。
    客观而言，悠一的脸绝对不能算是吓人，还挂着十分和善的笑容。
    但奈何悠一有一个吓人的同桌。悠一还跟他关系不错。
    在无数层滤镜之下，五反田薰怎么看悠一的笑容都有种笑里藏刀的意味。
    “有什么事吗？”悠一挠了挠脸颊，主动开口问道。
    这个女生显而易见不太敢和他对话。
    至于原因……悠一也能够猜出一二来，八成跟自己和同桌的友好相处脱不了关系。
    她估计是把和信也相处的所有人都定义成和信也一样的‘暴力分子’。
    不只是她，她只是其中一个人。可能在这个班级里，甚至是更大的范围，都存在这种观念——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但…………他们从不愿意去了解朱和墨。只是单纯地判断朱就是朱，墨就是墨，要和朱走在一起，否定和墨走在一起的人。
    悠一以前上的学校都是校园暴力很严重的学校。
    校园暴力的施暴者们挑谁下手？家里贫困的学生不能说是唯一，也可说是之一。在被施暴者列表里面排位在前的那种。
    以前被施暴的时候，悠一希望他们能理解自己，正如他希望去理解别人，了解别人行为风格和模式背后的原因。
    为什么你这么做？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会这么做？
    一次次地去问，不放弃他们。
    这是为什么早些年悠一上学的时候理论上会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却在后来几乎与校园暴力绝缘，甚至他和那些同学关系都很铁。
    同时这也是为什么悠一对信也有耐心的原因。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悠一这样。
    五反田薰把刚刚他主动的询问当成了不耐烦的催促，脸色变得更加慌乱起来，仓乱之下终于开口：“是！我……嗯…………”
    看着五反田薰脸上为难的神情，悠一无奈叹了口气。
    他暗想只有自己主动了，否则按照这个女生的说话速度，等会那个真正令人害怕的正主都回来了她话还没说完。
    看向女生的手中，悠一注意到她手上拿着一张纸。她来找自己应该跟这个有关。
    ‘不过现在如果像平常一样问答可能会适得其反。’悠一抬头看了眼女生。
    看上去是非常内向的性格。
    回想了一下曾经那些‘墨’的言行方式，悠一心里暗暗对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女生说声对不起：“希望一会不要吓到她。对不起。不过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按着记忆里那些熟人们的表情，悠一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坏人。首先，吊起两只眼睛。然后勾起一个狰狞吓人的笑容。最后让自己整张脸变得凶恶起来。
    悠一的想法是让女生见到自己凶恶的表情，然后他再变回正常脸，这样的话正常脸就相对柔和了许多。套路下来女生说不定就能正常说话了。
    但当悠一刚预备好，真·恶人脸回来了。
    信也一回来看到悠一摆出一副不适合自己的变扭脸，当即把自己心里所想说了出来：“哈？你在做什么，搞笑吗？”
    “不是！”悠一脸一下破功了，跨掉变回原来的表情。刚刚他做的努力这下全毁了。
    悠一有些懊恼的神情在信也读起来就是因为自己突然回来坏了事而恼羞成怒，看了看悠一面前的女生，咧起嘴角笑道：“哦~~哈哈！在泡妞。居然在我不在的时候狩猎，还装坏人。我看错你了悠一。可你装坏人的样子真的蠢！你不适合这种风格！”
    悠一摆摆手示意否定，恢复正常脸，笑道：“不是。信也君你想多了。”
    “拜托，我们都是男人，泡妞有什么害羞的。只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肉食系。”信也坏笑着坐回到位置上，转头细细打探五反田薰的长相。
    而五反田薰，现在已经被突然回来的信也震住。一时闭口不说话。
    她是班长，老师交代她今天内帮助悠一完成社团填报的事情。本来她是想在信也不在的时候才敢过来跟悠一说话。可一不小心居然拖到了信也回来！
    “同学，你过来找我是想把你手上的纸交给我吗？”悠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100%柔和，并且主动撩明了话题。
    被悠一点到主题，五反田薰立刻反应过来，将手上的报名表交给了悠一，极力让自己沉静下来，说道：“这是社团报名表。每个学生都要交。”
    五反田薰惊惧的声音有点刺耳，信也撇过头很不爽咂舌：“啧！”
    轻轻地一声咂舌在五反田薰心中惊起八级地震。
    虽然极力掩饰，但不难发现对方的手在微微颤抖。
    悠一笑道：“嗨，阿里嘎多。”接过报名表。
    “不，不用谢。”
    有个对比参照物在旁边，有对比有伤害，悠一的友好态度伤害暴击。
    跟旁边的信也比起来，五反田薰瞬间就不觉得悠一有多么可怕了。
    悠一紧紧捏着手中的社团报名表，面露为难之色，对五反田薰问道：“能不参报社团吗？我有点私事需要早回家，是放学回家部的。”
    “这个不行。”
    “那有什么下午放学后没有部活的社团？”
    “这也没有。背面有社团简介，你可以参考一下。走廊上公告栏也有社团的招新海报。”
    把报名表翻了个面，看到上面的图样和文字介绍，悠一：“谢谢你，那个……同学你叫什么？”
    “我是五反田薰，班长。以后多多指教。”
    五反田薰说完就‘不动声色’地溜了。
    快步走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重重呼出一口气。悄悄回过头偷瞄悠一。
    五反田薰现在坐下来远离了那两个人的‘磁场’，心态逐渐平复下来。
    看着后面一时面露苦恼，一时跟信也提问的悠一，心里暗道：“刚刚，悠一好像一直都在试着让我放松。我是不是误会他了？”
    悠一是在跟信也问有没有什么比较省时间的社团。
    不过信也对这方面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悠一一愣，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这就麻烦了啊…………万一要是挑到一个放人很晚的，小葵和海音怎么办……”
    日本高中一天只用上六节课，下午放学时间是三点半，然后正常的部活时间会到下午六点钟。
    永目葵的社团是剑道部，一个星期有四天是要部活。不过永目葵现在自己回家也可以。身上背着把木剑，悠一放心她。
    为了能早点回家准备晚餐，悠一得选择好一个下午能早放人的社团。
    信也是指望不上了，悠一想找别的同学询问一下。可这个班里他也不认识别的人……除了信也和刚才的女生。
    悠一抬头，和五反田薰一直偷瞄这边的眼神撞上。
    五反田薰没想到悠一会看过来，当即一愣。朝悠一礼貌地点头。
    悠一见五反田薰的反应暗想可能有戏，便走上前。
    问道：“五反田桑，我想过来问问你什么社团比较节省时间？我在放学后有一些私事要做，所以不能在学校逗留太久。”
    悠一的表情和语气都非常和善。
    而且经过刚刚亲眼的观察，五反田薰发现悠一好像不是她一开始想的那样。
    所以现在能很冷静地搭话，回答道：“时间长短这每个社团都有差别，运动部最消耗时间，其他部虽说比运动部短，但因为学校有规定部活时间下限，所以规定时间不会太短。”
    “这样啊……”
    看着悠一脸上的烦恼之色，五反田薰面色如常，问道：“永目君或许可以试着报名一些你擅长的社团。擅长的事情做起来就不会耗费时间了。越早完成部活任务就能早点回家。”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谢谢你五反田桑。”
    “嗯。”
    将自己的视线重新放到课本上。
    稍稍侧目看向悠一，他已经做了决定，低下头在填写社团报名表。
    集中注意力，依稀能听到他和信也的对话。
    “信也君，我决定报料理部了。”
    “哦，是吗。”
    “上面简介上有写料理部部活地点在家政课教室，中午也可以提供厨具给部员使用呢，我好期待！！！”
    “你是小鬼吗？这么容易满足？”
    “唔，以后我也可以试着帮你做一些你喜欢吃的菜。”
    “……没人强迫你今天中午帮我吃胡萝卜和西兰花。你不喜欢我可以倒掉的。”
    “啊？没得交换？那我就不给你我的菜咯。”
    “什么！这不行！我……啊！你真的是！！”
    “哈哈哈哈。”
    …………
    五反田薰收回视线，拿起笔在自己的私人笔记本上写上雪松信也、永目悠一两人的名字。
    然后在两人的名字下分别标注：‘恶党？’‘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