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 > 盛唐陌刀王 >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不欲攀扯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不欲攀扯

推荐阅读:熊学派的阿斯塔特食飨之诗重生八一渔猎西北领主又红名了亡灵之息NBA:我虽然嘴臭,但我打架强灾变卡皇黄昏分界圣杯战争?龙珠战争!综漫:从尸魂界开始砍穿万界

    长安飘起了细雪,兴庆宫广场前覆盖着薄薄的地衣,整个世界变为了明暗交错的灰白色调,重檐楼阁被雪压出了层层叠叠,显得低矮了许多。
    皇帝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丝被,用手肘支撑着头,发出微微的鼾声。被角从他的肩头上滑落下来。
    一个婀娜的身影脚步挪着地面缓缓走来,蹲在李隆基的面前,抓起丝被重新给他掖好。
    皇帝突然伸出左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她挣了一下没有挣脱,索性靠到了他的胸口上。一只皮肤枯皱却有力的大手,一只葱白如柔荑的小手,两人紧紧地握在一起。他的眼眸里印着娴静温婉的美人,昨夜的忧惧和流离瞬间消失,眼前的美好占据了整个世界。
    “三郎,时光还早,可多休息一会儿。”
    皇帝支撑着从榻上爬起来问:“王倕他们来了吗?”
    “已经在外殿等了一会儿。”
    “好,为朕更衣。”
    杨玉环从榻前的架子上将黄袍取来,伺候皇帝披在身上,亲手为他扣上绳扣。皇帝没有去包缠幞头,只有一根金钗扎在头顶的髻上。
    他独自背负双手摇晃着身躯往前殿走去,走到穿廊处回过头来,美人依然交叠双手站在殿中绽放笑容,仿佛是在欢送出征的丈夫。
    殿中四人垂手站立,见到皇帝到来连忙撩起袍子跪地叉手。
    “免了。”
    皇帝转身坐在了胡床上,对他们说道:“你们也坐吧。”
    在坐的分别为李林甫、王倕、安禄山、仇章兼琼,李林甫跪坐在前,三人跪坐在后。
    他低头对着王倕说:“昨天发生的事情,就这样结束吧,此事与太子无关,也……也与哥奴无关。”
    “圣人,”王倕叉手禀道:“有一事,王倕不敢隐瞒。”
    “说。”
    “蚍蜉案的主谋徐宾曾长达十几年给贺监写信自荐诗文,贺监买掉长安宅邸,兑换为萨珊金币也落到了徐宾手中。”
    李隆基双手紧紧地捏住了胡床扶手,随即松开:“不要攀扯了,到此为止。”
    “那,主谋的亲属家眷俱在长安,若以谋逆之罪论……”
    “主谋已落罪自裁,不要祸及家人。”
    “还有一名蚍蜉在逃,此人名为戴望,乃是安西节度使麾下疏勒镇使……”
    圣人抬起手掌,高声说道:“朕说过了,不要攀扯。况且这戴六郎一度幡然悔悟,也救驾有功,可将功折过,不必再去追索。”
    王倕再度叉手:“只是,只是此人在凉州武威昌松县犯下一桩大案,杀害县令及县中望族张氏夫妇。”
    “汝只知戴望杀害张氏夫妇,可知这张氏夫妇勾结昌松县令杀害其兄满门,还有箫规兄嫂一家被当地县丞杀害?漯河水流改道,致使当地受灾,地方官贪墨救灾钱粮,致使一村家户乞讨饿死这些你们知不知晓!”皇帝突然暴怒亢奋起来:“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在下面干了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却报应到朕的头上来!委实该死!”
    四人慌忙改坐为跪,趴俯在地上口中称罪:“臣等罪过,使圣人受惊,死罪!”
    杨玉环听到了皇帝的惊怒声,连忙快步走到后殿门口,隔着老远轻轻呼唤了一声:“三郎。”
    李隆基因暴怒而起伏的胸脯逐渐平缓,回头看了后殿门口一眼,等他扭过头来时,眼中的怒意已经逐渐消逝。
    “哥奴,州县官员良莠不齐,你这个右相难辞其咎,今后不可再如此放松宽纵,致使百姓受殃。”
    李林甫终于找到了说话机会,挺胸跪立叉手说道:“圣人教诲极是,去年的考课定有水分,这是臣的疏忽。臣准备在今年对天下官吏重新考课任用,对那些在位怠政,贪墨成性的官吏一律问罪罢免,绝不姑息迁就。”
    “嗯。”
    “再有就是,天下间人心难测,自有奸恶之人改头换面混入官场,一时伤及百姓。但法就是法,岂能挟私仇以盖公法,百姓若真有冤屈,自可越级上告,再不行就告到长安!到我李林甫家门口喊冤,臣也一样会还他们个公道!挟私报仇之风绝不可助长!戴望救驾有功,其罪可以赦免,但绝不是报私仇有理,圣人肯宽恕他,那是圣人的恩泽,但他也绝不是无罪!”
    李隆基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就着新任凉州刺史兼节度使夫蒙灵察,到凉州任上派人审理此案,查清后适当减免其刑。”
    “喏,”
    李林甫再度叉手道:“还有一事,今日的救驾功臣独张小敬一人,臣请圣意该如何奖赏?”
    “他的功劳,朕自去与他说,汝不必过问。”
    坐在后面的安禄山神色中闪过一丝讶异,不是还该有一人吗?这人是没有去?还是刻意躲过了?好个李嗣业,竟然没有上这个当?
    皇帝斜扫了趴伏在地上的王倕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奚落说道:“王倕,你在河西任上公正允直,不偏不倚,从不攀附结党。怎么一回到长安,就沦为他人口舌了?”
    王倕的眼角偷偷瞄了一眼跪坐在前面的李林甫,羞愧地再次趴在地上:“臣该死!”
    李林甫依旧身体坐得板正,抬头坦然,好像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似的。
    “王倕、安禄山此番提前示警与朕,确有功劳,今后你就留在长安,留在朕身边担当金吾卫大将军,安胖子和仇章兼琼不要留恋长安灯火,速速各自返回平卢和剑南,你们都退下罢。”
    “喏,臣等告退。”
    四人各自从地上起身,叉着手倒退出花萼楼前殿,皇帝突然喊住李林甫问:“哥奴,太子现在是在景龙观前的靖安司旧址么?”
    李林甫抬头慌忙道:“太子在哪里,臣怎么知道?”
    李隆基疲惫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放他离去,等这些人都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才对侧立在一旁的高力士吩咐:“跟朕去一趟景龙观罢。”
    ……
    李嗣业到修政坊的野道观中邀来一位亦医亦道的道人,请他到家中为戴望诊治。此时天色将昏,道士进门见这院子破落得厉害,倒生了几分寒意。李嗣业站在身后催促邀请道:“道长请。”
    他提着药箱点了点头,硬着头皮踏进了门槛。
    尽管道长有心理准备,但看到戴望的脸还是吓了一跳,胆战地伸出手给他诊脉,又在他四肢和双腿上捏了捏。
    “怎么样,道长,他的伤好治吗?”
    “好治,好治,只是面部大片烧伤,贫道用秘制的獾油每三日涂抹,再给他开一些调补降火的药,躺个一两月便可以痊愈。不过就算是治好,这面容也就全都毁了。”
    李嗣业道:“无碍,只要能保住性命就成。”
    “还请壮士去烧些热水。”
    李嗣业去院子中打了桶水,在厨房中清洗了镬煮水,又劈了干柴在灶中生火。趁着烧水的空当,他又来到堂屋中,道长已经从医疗箱中掏出小银刀在一块火麻布上来回摩擦,并向李嗣业解释道:“我得先用小刀刮去他脸上烧焦的烂肉,才能沾水清洗,涂抹獾油,然后再包扎面部。”
    “这样,”李嗣业捏着下巴道:“与其痛一次也是痛,你在动刀子之前能不能……把他右腿脚踝的脚筋给割断。”
    道士瞠目结舌:“为什么要割脚筋?你这到底是要救人还是要害人?”
    (ps:感谢王二郎二飘红打赏。)

本文网址:https://www.haitangshuwu.vip/book/88211/19079585.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haitangshuwu.vip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