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是被骗还是白给

    林小念窝在方白怀里张牙舞爪。
    她一会儿踢腿，一会儿咬方白的手臂，却怎么都不肯下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重死你重死你重死你……”
    一只挣扎的活物在怀里乱板，重心不稳，压力可想而知。
    方白几乎站不住脚，只能勉强维持平衡。
    他又不可能真的把林小念丢到地上去，只好全神贯注应对着女孩儿的举动，随机应变，与林小念斗智斗勇。
    当然，在停车位旁路过的行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种另类的、比较有特色的校园秀恩爱方式，不足为奇。
    哈，两人变成这个奇葩的争斗模样，林小念才不愧疚呢。最多就是在路人经过旁边的时候有些羞涩，挣扎幅度小一点而已。
    谁叫刚刚方白说她长膘的。
    难道不知道，女孩子最大的禁忌就是年龄和体重吗！
    一边蹬着腿，林小念一边又忧心忡忡地想着，自己这个月难道真的长膘了？
    虽然臭方白刚才那句话明显是故意找事儿逗人，但是，但是……
    “好了，”方白实在是撑不住了，一只手从林小念的腿弯处退下，按住她的脚踝，把女朋友的两只小脚强行摁回到了地上，说：
    “林小念，你咋嫩个能板嘛。你是鱼摆摆吗？”
    西南官话，“板”就是能闹腾的意思，“鱼摆摆”，即不断甩尾巴闹腾的蠢鱼。
    林小念眉头一竖，无缝切换巴蜀川音：
    “你才是鱼摆摆！不，你就是个瓜娃子，瓜娃子宝器得很！！”
    “再宝器也没得你宝器。”
    “你更宝器！”林小念在男朋友面前绝不退缩。
    硬吵是能吵赢的，但大男子心胸宽广，方白没跟小女子林小念计较，因为没必要。
    他想了想，又说：
    “小念，那你吃饭没得？
    我刚才待在你们学校北门口的时候? 看到有好多人出去买早点? 好多人出去买中餐……都这个点了，你吃早饭没有？”
    林小念理直气壮地道：
    “没有。”
    “嘿~为什么不吃？”
    方白严肃地批评她：
    “早饭必须吃！不然对胃不好? 以后要得胃病！！”
    小时候? 方白他爸以前就这样批评小方白的。
    林小念说今天早上有一节大课，所以不吃。
    方白没懂这是什么道理。
    然后他听到的女孩儿给出的解释是——
    又想赖床? 又想准时到教室，还想在出门前尽可能地把自己打扮地漂亮一点点……起床洗漱的事情很多的? 就算不化妆也要洗头吧？女生光吹干头发就要好久了。
    所以一般早上有大课的时候? 林小念都是和室友一起下课了再去吃，如果上午还有连着的大课，那就干脆节省掉，把小肚子的需求量屯在一起? 留在中午全部对付掉。
    这么做太不健康了。
    而且方白听说过屯粮的? 没听说过这玩意儿还有屯需求量的，就特么离谱。
    于是他又狠狠地批判了林小念一番，老气横秋地摇着头说：
    “那看来下次我不该送你零食大礼包和坚果罐了。我应该送你营养面包和早餐奶……早饭还是必须吃！”
    隐隐有家长批评小学生的范儿，派头十足。要是这时候的方白被林小念的辅导员老师看到，他瞎说自己是学生家属长辈? 估计导员老师一准儿会相信。
    林小念忍不住笑道：
    “方白，你现在说话的样子? 好像一个老头子啊。哈哈哈~”
    “那你听不听？”
    “哼。”
    “听不听？”
    “哼哼哼！”
    “到底听不听？”
    “哼哼哼哼哼！”
    “你就是头小母猪，你个猪哼哼！”
    林小念没说话了。
    要是林一秋讲这话? 她还真不一定会放在心上，但既然是方白说的嘛……
    那以后还是可以稍微考虑一下下的。
    热恋期是一个很美好的词汇。
    这时候的少年少女们? 总是会轻而易举地感受到对方的温暖、善意? 以及从这温暖善意传递过程中的、背后流露的甜蜜? 并且丝毫不嫌繁琐。
    而当热恋期渐渐褪去，一对恋人原本能轻易看见甜蜜的眼睛，也就渐渐闭上了。
    很幸运的是，林小念和方白，现在就正处于这样的阶段里。
    她能够看见方白夹在批评里小心翼翼递过来的蜜糖，所以倍加珍惜，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而更奇异的是，此刻的方白，居然也能莫名感知到这种情绪……所以他嘴角一扯，无情嘲笑道：
    “林小念，你是个傲娇鬼咩？”
    “骂嘛骂嘛，你一天到晚就只会黑我！除了这个，你还会干啥子嘛？”
    林小念赏了方白一记小拳头。
    打了之后觉得不解气，她又轻飘飘地补了几拳，力道恰如微风拂林。
    “……我都遭你说饿了。”
    她最后撅着嘴巴，摸着肚子道。
    “我看你是打我打饿了哦。”
    方白这货很无耻地跟着凑上去，一只手同样摸摸林小念平坦的小肚子，殷勤地问：
    “那我们就先去吃饭。小念，你想吃啥子？”
    突逢疑问，林小念大脑一片茫然：
    “不知道，随便吧？”
    这就难办了。方白自认在厨房里是个好厨师，出了厨房也是个好美食家，吃货的两极态分布在本身上都是顶尖水平。
    但在这两种身份认同里——
    无论哪种，都最对付不了“随便”这两个字。
    “豆浆油条？”他试探性地问。
    林小念摇摇头：
    “昨天吃过了。”
    “那刀削面？”
    “今天不想吃面食。”
    “土家酱香饼？”
    “我……”
    眼见着林小念又要有拒绝的迹象，方白赶紧伸出一只右掌，堵住她的小嘴，开口道：
    “好了，听我的，这事儿全听我的，没必要讨论。我们吃灌汤包。”
    林小念被堵住的嘴巴重新获得自由，笑得甜甜的说了声“好”。
    其实她本来也不想吃包子，不过方白这么一说嘛……好像也还不错的样子？
    两人离开停车场，向美食一条街走去。
    因为是海都大学附近，林小念路熟，所以这次反而是她走更前面。
    走着走着，带路的女孩儿在前面忸怩地回头，羞答答问道：
    “方白，我们今天……我们今天玩到多久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