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祭祖（五）

    北风呼啸，雪花飘飘，无孔不入的寒风，如同刮骨的冰刀一样，冰寒刺骨。
    刘家村。
    这是位于莱阳府北面的一个偏僻小村庄，在冰雪的覆盖下，正个村子仿佛都被埋在了雪堆里面。
    “沙沙！”
    风雪中，一个披着破旧棉衣，脑袋和手脚都裹着兽皮的汉子正一脚深一脚浅地朝着村子中间的一间大屋子走去。
    这间大屋和周围那些矮小的茅草屋还有泥屋不同，青砖为墙，黑瓦为顶。
    虽然充满了岁月的痕迹，但是在这里完全可以称得上豪宅。
    “砰！砰！砰！”
    两扇大门被拍得作响。
    “族长快开门，出事了，刘老根一家子昨晚全冻成冰条了。”
    汉子蜷缩着身子，在大门前跳动身子，身上的棉衣无法带给他一丝暖意，只觉得浑身冰冷，手脚都有些麻木了。
    紧闭的大门很快被打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蜷缩着身子出现汉子眼前，此人正是刘家村刘氏一族的族长刘正。
    “昨天不是刚刚让每家都领了一次柴火回去么，怎么还有人被冻死了？”
    由于薪柴短缺，为了防止大家胡乱使用，刘家村所有族人的柴火都了收起来，集中管理。族长每天给每户人家发一次柴火，虽然不多，但是能够用来熬过半夜最寒冷的那几个时辰。
    “刘老根的柴火被人抢了，昨晚根本就没有生火取暖，他就冻死在门口，身上还有伤痕。”
    汉子满脸悲愤，前几年旱灾，刘氏族人死的死，逃荒的逃荒，能够回到这里的人不足原来的一半。
    本以为旱灾过去了，大家终于能够过回平静的日子，修生养息，没想到又遇到了雪灾！一下子又冻死了不少人。
    “爹，肯定是那帮外乡人干的，霸占我们田地不说，现在还抢劫，欺人太甚了！”
    刘正身后，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怒声说道。
    他们回到村子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一伙外乡人雀占鸠巢，在这里住下了，人数还不少。
    看到这一幕，刘家人当场就怒了，二话不说，先干了一架，奈何人数不占优势，很快处于下风。
    那时候，黑甲军正忙着打仗，县里的主官根本没有空搭理这些小村庄的事情，只派了一个小吏过来做和事佬。
    那小吏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外乡人的好处，明显拉偏架。在这种情况下，刘家人也没办法了，打不赢只能动嘴皮子了。
    最后经过协商，刘家人可以拿回属于自己的房屋和田地，但是那些无主的房屋和田地就让给那些外乡人。
    “走，叫人，我们过去找他们要人！”
    刘正胡子一抖，就要往外走。
    “爹，你身子骨弱，在家里就行了，我去。”
    魁梧汉子拉住刘正劝说道。
    “几年大旱你爹我都能熬过来了，这点风雪算什么，去叫人然后大家先去祠堂集合。”
    刘正甩开儿子的手，跨步走了出去。
    随着一阵铜锣声响起，原本待在家里村民纷纷离开了家门，朝着祠堂方向聚集了过去。
    刘正来到祠堂后，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下一刻他双眼一瞪，额头青筋凸起，大喊一声，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宽敞的祠堂里面，原本供奉在上面的灵位牌匾和供桌都不翼而飞。
    等村居来到这里，发现晕倒的族长还有那些不翼而飞的灵位时，脑袋一热，也不用商量什么了，直接扛起家伙就朝着村子的另一边涌去。
    当村民们离开不久，刘正也幽幽醒了过来。
    “族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留下来照顾刘正的两个汉子问道。
    刘正没有回答，而是在周围环视了一圈，问道：“我昏迷了多久？他们人呢？”
    “民哥带大伙讨公道去了。”
    刘正脸色微变，“快走！”
    说着挣扎站起来，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等三人走到村子另一边，这里已经打起来了。
    “都给我住手，快住手！”
    刘正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不小，嗓子都拉破音了，但是两伙人都已经打出了火气，根本没有人留意到刘正的存在。
    洁白的雪地上很快被溅射出点点红梅，随着一个个村民受伤倒地，刘正又气又急。
    “轰轰轰······”
    就在这时候，一阵滚雷般的声音由远而近，强烈的震动让周围屋檐上的积雪不断地往下掉，同时也吸引了村民们的注意力。
    “那是什么？”
    “不好，是骑兵！有骑兵过来了！”
    白茫茫的平地上出现了一片漆黑的身影，随着滚雷声越来越响，所有人也看清了那些黑影的样子。
    看到军队朝着这里过来，所有人都顾不上打架了，一个个扔掉手中的家伙，四散而逃。
    “爹，你怎么来了，快走！”
    刘正儿子看见自家老爹，拉着他就要跑，却被甩开了手，“走，咱们的家就在这里，走去哪？”
    看见老爹又犯倔了，汉子也只好陪着站在那里。
    ······
    “姐，快看，刘家村到了。”
    在一辆马车里面，刘枫掀开帘子，对着坐在旁边的刘玥说道，从这里往前面看，已经能够看到刘家村的轮廓了，两姐弟就是在这个地方长大的。
    “终于回来了。”
    刘玥双手捧着爹娘的灵位，眼中浮现一层水雾。
    离开嶪城之后，刘枫先凭着脑海的记忆，把埋葬双亲的地方找到，挖开的时候，他们的骸骨只剩下三分之一，如果再迟些日子，估计连这点骨头都要没有了。
    看到这一幕，刘玥自然是悲痛不已，亲手把双亲骸骨放进了准备好的楠木棺材里面，然后才转道前往刘家村这里。
    随着马车缓缓停下，锦衣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主上，刘家村族长刘正求见！”
    “族长？”
    刘枫眉头一皱，再次掀开车帘，一眼就看到了跪伏在雪地上的几人，其中那头发花白的老者显然就是刘正。
    被刘枫的目光一扫，刘正几人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肌肉，尽管是冰天雪地，但是身体却冒出了一阵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