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决绝

    “美梦？”
    荒芜之主看着那通向某个纯白之境的灰雾门户，微微眯起了双眼。
    隐约之中，他似乎从那扇门户之中，听到一种久违的熟悉的喧嚣。
    他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就在这时，噩梦博士缓缓走到了门户之前，一步跨入了门户之中。
    而荒芜之主微微沉默，跟了上去，同样跨入了门户之中。
    短暂的白光蒙蔽了视线，随后，在视线恢复之前，传入荒芜之主耳中的是一阵喧闹的声音。
    实现慢慢恢复，一座繁华的城池出现在了荒芜之主的眼中。
    这座城池有着类似地球中世纪欧式的风格，但无论是建筑的高度、道路的规划、卫生的状况，都比中世纪高出了太多。
    华美的建筑表面，铭刻着大量奇特的纹路，让身处其中的智慧生命都显露出一种宁静与优雅。
    堪称巨大的街道上，行走着一名名与人类外观不尽相同的生物。
    至少三米往上的身高，拥有着各式各样的外貌特征。
    有的类似甲壳类节肢动物，有的身形类似人类，但却拥有着多条手臂或者脑袋，有的看上去虽然是人形，但却有着大量其他生物的特征。
    他们其中大部分，似乎与人类自古的某些传说生物形象有些类似。
    就算人类不愿承认，但天魔的降临，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人类的文明发展。
    这些外貌各异的生物行走在街道上，神色安宁且祥和，有的生物脑后，甚至能够看到极其明显的七彩光圈。
    那是强烈的磁场汇聚而成，代表着突破了普通生命的限制，解放了自身的磁场控制力。
    相当于人类中的圣觉。
    这种存在并不在少数，几乎十个生命之中就会出现一个，他们似乎有着不低的地位，受到周围其他生命的尊重和礼让。
    这是一个比之人类文明，在生命与觉悟道路上，先进了至少一个阶级的文明。
    整片城池一派安宁祥和，对于这个文明来说，他们崇尚觉悟，崇尚智慧，尊重生命，坚持修行，渴望以智慧和觉悟寻找生命的真正奥义。
    而最让人震撼的，是城池上空的景象。
    无数淡金色的云层重重叠叠，在朦胧的云雾之间，显露出了另外一幅场景。
    那里，模糊之中，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
    到处光辉灿烂，有奇异的生物行走与飞行，一座座城池不是耸立在地面，而是悬浮在云端，一道道生命的身影在虚空之中自有翱翔，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这幅场景，荒芜之主可谓是无比的熟悉。
    他知道，天空之中的那片奇幻世界，并非真实存在，那是一个由大量意识磁场汇聚而成的庞大梦境。
    虽然是梦境，但因为梦境主人的强烈影响，对于这座巨城之中的许多存在来说，那里与真实等同。
    白天，人们在城池之中工作、生活与修行，夜晚，人们在那巨大的真实梦境之中，游历、觉悟与启明，同时不断将自身磁场化作梦境的一部分，让梦境更加庞大与真实。
    这是圣星最著名的城池，梦境之城，莱耶西摩。
    而天空中那巨大的真实梦境雏形的最初创造者，同样也是这座城池的主人，是无数圣星生命之中，最至高的存在之一。
    他是·······
    “没想到，你居然将莱耶西摩重新塑造了出来，这股力量的本质，是‘白’的纯白梦境吧？”
    “这就是你这些年所夺取的美梦的力量？”
    荒芜之主对忽然出现在身边的那个身影缓缓说道。
    “这是我进行自我净化的净土，也是我自我束缚的牢笼。”
    “是这里，让我能够重新归于理智，能够对抗诅咒的侵蚀，能够以现在这种状态出现在你的眼前。”
    噩梦博士脸色平静的说道。
    “看来这些年，你所承受的‘诅咒’似乎不仅没有削弱，反而更加严重了啊。”
    “也是，作为当年逃亡计划的主要执行者，你对于圣星的伤害，也是最为沉重的，圣星意志对你的‘恨意’，当然也就最强。”
    “不过，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我们用圣星近八成的生命与磁场，让你我作为文明存续的‘希望’而存活了下来啊······”
    荒芜之主微笑着说道。
    “你觉得，我们真的是‘希望’么？”
    噩梦博士同样笑着问道。
    “当然，就算没有我们，圣星也早晚会被那些家伙吸干，至少现在，你我还保留着关于圣星的记忆，还保留有关于文明的一切。”
    “我们当然是文明的希望。”
    荒芜之主平静的说道。
    “是么？”
    噩梦博士没有反驳，只是微微失笑：“现在讨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你说的有道理，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应该彻底一点。”
    “都已经身为噩梦了，又何必再为美梦所束缚？”
    说话之间，他缓缓伸起了自己的手掌，一根手指指向了天空中那如梦似幻的真实梦境。
    一个黑点从天空的梦境中央显现，随后，疯狂的灰雾涌动了出来，整片天空都变成了灰色。
    那涌动的雾气，将是某种猛兽，要将整个城池都吞噬。
    城池之中发生了巨大的骚乱，安宁与平静被忽然打破，莫名的恐惧与混乱涌上了每一个生命的心头。
    厮杀、攻击、啃咬、鲜血·······
    浓烈的灰雾与血色磁场混杂在一起，汇聚在天空之中，形成了庞大的能量团。
    曾经，这座堪称圣城的城池，如今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荒芜之主瞳孔微微一缩，这是一幅他们都不愿再想起的画面。
    因为在这幅画面之中，他们曾经所珍视的一切，都被完全毁灭。
    最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动的手。
    “该死，就算要打破美梦，解除限制，拥抱诅咒，重新将能力激化至巅峰，也不用使用这种方法吧？！”
    “到时候，你要‘疯’到什么程度？！”
    荒芜之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
    “既然下了决定，就要贯彻得更彻底一点，不是么？”
    噩梦博士抬头看向天空，曾经在圣星发生的一幕幕那不愿回忆的画面，又再次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们，是世界与星球的背叛者。
    他们，献祭了圣星近乎八成的生命，破坏了大部分的自然磁场，以此作为推动的能源，启动了某个庞大的仪式，使得他们的真灵携带部分亲信，脱离了圣星，逃离了那片炼狱。
    与此同时，他们也遭受了星球意志最深沉的“恨意”与“诅咒”。
    他们自诩为文明的希望，但噩梦博士深深的知道，他们只不过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我们诅咒你们，丰饶化为焦土！和平变做杀戮！秩序变为混乱！信仰化作邪魔！美梦变成噩梦！！”
    “·······”
    每一个生命都在齐声呼喊，那是众生个体意志在世界意志的引导下，同时释放而出的庞大力量。
    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他们迷失了自我，陷入深沉的混乱，在“诅咒”之中遵循着本能，去染指所见之一切，最终引起了地球意志的反扑。
    压抑自己的能力，借由地球意志的压制，他们找回了部分的自我，并且在这六千年的岁月之中，不断试图借助封印的力量，压抑自身的诅咒。
    噩梦博士取得了一些成果，但现在，他选择将这一切付之一炬。
    在人类文明给予的压力，在那未知危机给予的恐惧，在紧迫的时间压制之下。
    既然已经化为噩梦，那就彻底一点！！
    轰！！
    虚无之中，似乎有某种巨大的爆响传来。
    纯白梦境在这一刻完全破碎，一股庞大、恐怖的灰雾弥漫在地球磁场之中，仿佛一团巨大的毒瘤。
    噩梦博士身周，弥漫着浓重的灰雾，他的双眼失去了往日的平静，脸上的危险显得诡异而恐怖：
    “我是噩梦之主，摩。”